一阵风似的跟着老/鸨/子向青楼上的厢房奔去,一路上不知道撞翻了多少嫖/客,那些被撞倒的刚想起来怒骂,可一看是这几个有名的纨绔小子愣头青,就急忙闪到一边,生怕惹了一身的骚。
少时,众人来到三楼中的正厢房,老/鸨/子将门打开,请杨陵和他的五虎徒进房。
进了房间内,但见其内圆桌一具,屏风一盏,瑶琴一副,香炉一顶,另有其他金银布置,显得颇为富贵奢华。
屏风旁边坐着一位身着紫色长裙,面上几不施粉黛的女子,看见杨陵几人进屋,起身冲着他们微微地笑了笑。
那紫裙女子乌黑的长发似水一般的倾泻而下,在雪白晶莹的肌肤上流动,尖尖的瓜子脸如莹玉温润,略显苍白;弯弯的斜挑眉,杏眼清澈动人;花唇吹弹欲破,浅笑的时候,酒窝也彷佛旋转起来。清澈而明艳,彷佛雪山寒梅,清柔似水。
这般容貌,着实是妖娆妩媚至极,说是狐狸精一点也不过分,但凡是男人,很难由不被迷住的。
特别是身边这五个……
适才还是牛/逼哄哄的五个纨绔少爷,此刻见了明月姑娘,不由得都是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露出了一副痴呆垂涎的发春表情。
五虎变种/马了。
“诸位公子,请坐。”明月姑娘娇笑连连,丝毫不像是一个眼高于顶,轻易不见客的花魁娘子。
骆飙等人一个个忙不送跌的点头,然后抓耳挠腮的坐在了圆桌之旁,一个个或看或瞄,只顾着打量这个明月姑娘的容颜。
杨陵也感觉,这个叫做明月的花魁娘子很美、很媚!
但不知为何,杨陵隐隐的总觉的有些不舒服。
这个女子娇媚的背后,总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气场让他感觉很难受……说不出是什么,形容不出来,似是血腥之气,也似是戾气,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像是一丝杀伐之气。
可这样一个妩媚的女子,若说她杀过人,估计谁也不会相信。
杨陵也觉得自己的第六感太重了。
明月姑娘一边浅浅微笑,一边斟茶:“诸位公子,奴家关明月,来此处谋生不足两月,自打来这磁州府,便一直是以诗会友,只惜一见有缘人,不为万金蜷富贵,似是今日这等一下子见六位客官,却还真是头一次。”
朱刚适才在楼下,一脸穷横的表情此刻全都烟消云散了,一脸贱样地道:“原来姑娘姓关,好姓!好姓!跟关二爷一个姓!我们兄弟就喜欢姓关的!姓关的都义薄云天!都嘎嘎讲义气!”
听了朱刚似是而非的话,关明月乐的花枝乱颤,将斟好的茶杯分别开来,笑道:“不知刚才那一首诗词,是哪位公子所做。”
五虎齐齐的将头看向杨陵,便见杨陵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道:“诗是在下偶然小做,让姑娘见笑了。”
关明月莞尔一笑,道:“随意小作,便能出此传世之篇,若是先生认真起来,岂不是尽超李杜?羞煞先贤?”
杨陵随意的一摆手,道:“不敢当,姑娘过赞了。”
关明月微微一笑,道:“客官的诗词,内附玄机,志气高昂,隐喻孙仲谋于南敌北,气盖山河,更赞封狼居胥之役,我大汉铁骑扫平胡虏,扬我汉威,极有忠君报国、祛除外寇的大智大勇,只是,这词中……小女子有一事不懂,尚请见教。”
杨陵听到这,便基本知道关明月要问什么了。
杨陵随意地笑笑,道:“明月姑娘是想问,词中有些不符合实况的意境,另外还有年老失意之气,而我年纪轻轻,为何却能做出这样的词句?”
关明月妩媚一笑,更添温柔,将五虎看的一呆一呆的。
“先生好聪慧,一下子就猜中了奴家的问题。”
杨陵淡淡道:“其实很简单,这首诗是我抄别人的。”
一句话说出来,差点没把关明月,以及五虎惊个跟头。
“抄……抄的?”关明月一直巧笑嫣然,听了这话,也免不了哑然失色。
五虎更是惊骇莫名。
师傅也真是的!抄的就抄的,也不能说出来啊,当着美女的面……多没面子啊!
杨陵却是无所谓一样,耸了耸肩道:“明月姑娘需要得好诗才能与我等一会,可是却没有说明不可以抄袭,所以,我这样也不算犯规吧?”
关明月楞了一会,接着突然“噗嗤”一笑,点头道:“是,确实是不算犯规。先生真是特立独行之人,平常人若得佳篇名句,恨不得都往自己身上牵扯,唯有先生有此惊人之作,却偏偏说是抄的,委实让人难以相信……您还真是个怪人。”
说罢,关明月端着沏好的茶,走到诸人身前,向杨陵等人挨个的奉茶。
美女奉茶,五虎急忙抬手相接,唯恐扫了佳人的一番美意。
唯有杨陵很是随意,接过茶盏,出言谢过。
不过在接茶的一瞬间,杨陵感觉自己的袖口中似是有什么东西一掠而过,倒也是没在意。
奉茶完毕,关明月方才优雅地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口,也不知在瞧些什么。
然后,便见她笑语嫣然地看了诸人一圈,道:“诸位,小女子有一言,还请诸位静听。”
五虎闻言精神一震,猴精嘿嘿笑道:“明月姑娘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关明月微微敛了笑容,正色道:“如今天下,北方金族蛮横,入我国土,侵我州郡,犯我黎民,上月末,金军已是奔袭南下,强渡黄河,围困东京,如今正值国家危难之际,骆公子、候公子、朱公子、刘公子、陈公子都是咱磁州府的大户之后,又是少年英杰,不思为国尽忠,保国安民,却流连于这烟花之地,何以说之?”
适才还是妩媚妖娆的关明月,此刻突然义正言辞的说出了这么一番大道理,不由得不令五虎动容。
小虎陈剑诧然地看着关明月,道:“你……你怎么知道我们都是谁?”
关明月的一洒袖子,便见桌子上直接多了五个金字的名牌,都是五虎的随身之物。
“各位公子见谅,奴家刚才给诸位公子献茶的时候,顺便从每位公子身上取了个物件,用做小小纪念,想必诸位公子不会怪奴家吧?”关明月变脸极快,又恢复了巧笑嫣然。
五虎顿时诧然。
这女人给他们奉茶的时候,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挨个偷走他们身上的金字名牌,还不被他们任何一个人发觉,这种手段简直就是……
妙手空空!好手段!她是神偷吗?
关明月也没有理会五虎诧然的面色,又从袖中拿出一柄戒尺,一双媚眼看向杨陵。
“先生随身带着戒尺,莫不是五位公子之师?”
杨陵脸色一变,摸了摸袖子……好家伙,这娘们把他唯一的一柄贴身武器给顺走了!
没了戒尺,以后怎么揍这五虎……逼!
不等杨陵说话,骆飙就先仰头:“不错,他是我们的师傅,杨陵杨先生!怎么着?不服气!”
关明月颇有兴趣的看着杨陵。
“年纪轻轻,居然也就能让磁州的几位霸道公子甘心认师,看来杨先生手段颇高啊?适才那副诗词,若说是您全部搬抄,只怕也颇不符实……”
杨陵从座位上缓缓起身,一脸阴沉地看向关明月。
杨陵这辈子不恨别的,最恨被人戏耍,而这个花魁娘子,不但在言语上戏耍他,而且好敢偷他东西……虽然戒尺不值什么钱,但杨陵也觉得脸上臊得慌。
日子,就得一分一分的扣着过,东西被偷就是被偷,管他值不值钱。
“姑娘,我知道,也能看出来,你不是普通的青楼女子,此处想必应只是你的暂居之所,想必你应该是还有别的身份……你的身份是什么,杨某人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但是你今日接连戏耍我们,还敢公然盗取我们的东西,必然会复出代价的,你知道吗?”
关明月对于杨陵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笑看着杨陵,道:“奴家只是劝各位以后莫要留恋烟花之地,值此国难之际,当为国尽忠而已,难道这也有错?特别是杨先生您,前有医治磁州府百姓腹疾之识,后有领导诸位大户公子之能,如今又能拿出慷慨激昂,为国为民的壮志词句,想必也是心系国家的能人,何必在此埋没自己?”
杨陵眉头一皱。
自己办的那点事,她居然能知道的那么清楚,还说自己是个窑/姐?骗鬼呢!他妈的比特务还特务。
杨陵起身拱手,道:“姑娘话里话外,都是国难尽忠,着实令人敬佩,时候也不早了,我等告辞。”
说罢,冲着五虎使了下眼色,五虎也赶忙起身。
关明月面色不变,媚笑道:“既然杨先生和诸位公子要走,那奴家也不便强留。”
骆飙冲着关明月一伸手,道:“把东西还我们!”
关明月却是用手一捂五虎的名字金牌,以及杨陵的戒尺,道:“来青楼,哪有白来的道理?这些东西,全当是诸位赏给小女子的便是。”
杨陵看了看关明月,道:“金字名牌也就算了,我那破戒尺你也要?”
关明月冲他一吐香舌:“我喜欢啊。”
“这些东西可是你偷的!”
关明月掩嘴笑道:“杨先生,你也知道我非是一般的青楼女子,奴家既然敢在此立而不动,必然就是有些手段和依仗的,你大可去官府告奴家偷盗,看看他们理不理会?”
猴精拽了拽杨陵的袖子,道:“师傅,这娘们有点妖道,咱们还是不要跟她纠缠,早走为上。”
杨陵点了点头,随即领着五虎离开。
少时,便见房门一开,老/鸨/子悄悄的走了进来。
“关姑娘,那几位小子如何?”
关明月收起媚笑,长叹口气,道:“适才看了你的诗词,本以为他们是有志抗金的报国之士,可几句话谈下来,看他们也不过是戏耍尘世,不顾外族掳掠的闲汉而已。”
老/鸨/子闻言点了点头,道:“可惜了,那么有志气的诗,还以为碰到人才了……对了,关姑娘,刚才那姓杨的临走前碰见老奴,说你偷了他的戒尺,他一定让你百倍奉还。”
关明月不屑一笑,道:“听他说大话吧,一柄破戒尺,他凭什么认为我会百倍还他?简直好笑……”
话还没说完,便见厢房的门猛然被推开,一个小厮匆匆的跑了进来,急声道:“明月姑娘,不好了,咱们一楼的镇宅金铸菩萨丢了……刚才乱哄哄的人来人往,不知道被谁给顺走了!”
关明月和老/鸨/子闻言,面容顿时都僵住了。
少时,便见老/鸨/子怒气冲冲地道:“真是废物,连镇宅金菩萨都看不住,你们还能干点啥!”
小厮擦了擦头上的汗,无奈道:“平时也没有这么大胆的人啊,敢在大厅广众之下偷咱的镇宅金菩萨,别让我抓到他,抓到他,打折他的狗腿!”
老/鸨/子机械地转头,缓缓看向关明月,道:“明月姑娘,那菩萨是金铸的,价值不菲,乃是主公赐给我们到磁州的落脚的厚礼,如今被人偷了……”
说到这里,关明月和老/鸨/子异口同声地道:“那个姓杨的!”
关明月重重地一拍圆桌,风情万种的脸此刻居然是气的通红。
“好个贼偷,本姑娘不过偷他一把破戒尺,他居然盗了我的金菩萨!……这哪是百倍奉还,千万倍都有了。”
老/鸨/子长叹口气,道:“好歹也是开青楼的,居然被嫖/客给算计了!传出去岂不丢人?简直天下奇闻……果然是国之将亡,必生妖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