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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这个世界最不讲理的人是谁,杨陵觉得,至少在他见过的人当中,宗泽当属第一。
身为一个知府,弃多少州郡军政大事不办,非要来受理自己和骆飙的民事诉讼,这本就是一种蛋疼的举动。
反过头来,闲的没事还非要考考自己!
考考就考考吧,答对了吧,就大耳刮子想抽自己,答不对吧,也想大耳刮子抽自己。
杨陵心中很疑惑,这么不讲理兼不要脸的老头,是怎么活到六十五岁高龄还没有被仇家干掉的?
宗泽丝毫没有感触,反倒是大大咧咧的继续往下说。
“如同你刚才所说,老夫上任磁州府,无论是组织义军还是修葺城墙,耽误之急,都是要先想办法把钱凑足!”
说到这里,宗泽长声一叹:“老夫也不瞒你,从到任的第一天开始,老夫就尽库府所有库银,还捐出自己的俸银,高价购粮数万斤,备足军粮!磁州百姓见老夫如此,纷纷争献金谷,诚可谓是一片齐心!官民皆是捐钱出力,修缮城墙,疏浚护城河,组织义兵……抗金大业如此,老夫心下甚慰,吾道不孤!”
杨陵听了,心中对这个不讲理的老头又生出了深深的崇敬。
能够当上英雄的人,必然有其远超常人之处,宗泽以身作则,当先捐出自己的俸银用作抗金事业,单冲这一点,杨陵心中就是一万个佩服……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当然他也不想做,捐出自己的钱抗金?朝廷干什么吃的?
英雄同时也是傻叉。
宗泽继续道:“然,修葺城墙,招募兵勇,耗费何等庞大,磁州官民虽是上下一心,捐赠财物,却也是仅能满足购粮修墙征兵而已,可是打仗还需要用铁器马匹,金人蛮夷之邦,茹毛饮血作战彪勇,装备若是不齐,磁州义勇军上阵直与送死无异!”
杨陵闻言似是有所明悟:“如草民所料不错,知府大人急需采办兵器马匹等装备充实义勇军,可是手中无财,只能找大户骆千金帮忙了?”
宗泽点了点头,道:“他骆千金是磁州富户,磁州的大户豪门都以他姓骆的为尊,若他能主动捐赠,必然可以带动其他的富户募捐,老夫不找他找谁?”
杨陵闻言顿时恍然,道:“骆千金没捐?”
宗泽的脸霎时间变得无比难看。
“捐了!”
杨陵皱眉道:“那你还要找他的茬作甚?”
宗泽脸色的肌肉瞬时间绷紧,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诡异笑容。
“你知道骆千金那厮捐了多少吗?十贯!只有区区十贯!堂堂磁州首富,居然只捐了十贯钱,他是寒碜他自己呢,还是寒碜老夫呢?”
杨陵闻言诧然道:“骆千金,真有这么不要脸?其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宗泽闻言怒道:“可不是嘛!杨陵,国难当头!要是你,你捐多少?”
杨陵闻言一挺胸脯,道:“草民倾家荡产,少说也得捐一千贯往上!”
宗泽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这才是我大宋的热血男人,好汉子!”
杨陵口中称不敢,心中暗道……主要是我也没有一千贯。
宗泽咬牙道:“托骆千金这贼厮的福,磁州大户捐赠的之物,没有一家超过五贯的!大多是三贯、两贯!有的甚至连普通百姓还不如!”
说到这里,便见宗泽转头怒视杨陵,道:“平日里也就算了,如今正值金兵南下,国难当头!这些大户居然还如此吝啬,直如跗骨之蛆!留之何用?!”
顿了顿,宗泽道:“所以,老夫让你检举他儿子的不端之行,借此整治骆家,有错吗?!”
杨陵闻言点了点头,道:“骆千金此举,确实是有些过分……不过,他儿子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大人您拿他儿子开刀说事,也未免有些不妥吧?”
宗泽重重一哼:“他儿子不犯事,又如何能让老夫抓他把柄?似这等为富不仁之徒,老夫收拾他儿子一下,正是应了公道人心四个字!”
杨陵想了想,点头道:“大人若是真瞅骆千金不顺眼,想要主持这个正义,何必如此拐外抹角?直接率兵杀入骆府去抢多省事……抄家!抄他妈!”
宗泽神色怪异地看了杨陵一眼。
“胡说什么呢!老夫可是正经人!怎么能干出这等不讲道理的事?”
杨陵长叹口气:“那您非逼我指证骆飙,就是讲道理了?”
真不知道这老英雄的歪曲人生观是谁教的。
宗泽大袖一甩,不耐烦地道:“废话少说!该跟你讲的老夫也跟你讲了,谁对谁错,相信你心中也已经有了定论!老夫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肯不肯帮老夫指正骆飙?”
杨陵闻言沉默了一会,道:“指证了,怎样?”
宗泽摸着下巴上的白须道:“指证了,你就离开骆府,到老夫这里来当吏典,好歹也算是官衙的人,不比你当教书的强?”
“不指证呢?”杨陵反问了一句。
宗老头‘呼啦’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吼道:“不指,我就揍你!”
杨陵揉了揉眉心,暗暗叹气,抗金英雄就这德行?果然都是由恐怖分子炼成的。
少许的沉默之后,杨陵突然开口道:“大人,草民觉得你的行为并不能解决实质性的问题,所谓攘外必先安内,骆飙是骆千金的独苗苗,你从他身上下手,虽然可能一时半刻能拿得住骆千金,但必会结仇,骆家是磁州首富,又是诸大户的领头羊,得罪了他们,对您日后率领磁州军民抗金必然不利。”
宗泽冷笑一声,道:“这是姓骆的逼老夫的!老夫管不了那么多!若不收拾他,老夫日后当何以统帅磁州军民?”
杨陵深深地看了宗泽一眼,道:“如果我有办法呢?”
“什么?”
“如果我有办法,让骆千金,还有以骆家为首的那些磁州府的富户们主动大笔捐钱,资助抗金大业,这事是不是就可以揭过去了?”
宗泽愣愣地看了杨陵好一会,突然放声大笑。
“老夫适才还觉得你是个人物,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酸儒的角色!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骆千金和那些磁州大户们在磁州府根深蒂固,老夫也只能是寻事端而动,你区区一介孺子,居然妄想说动他们大笔捐钱?他们连我的账都不买,会听你的?”
杨陵闻言也不生气,只是道:“大人不要管他们会不会听我的,只管想想,是跟骆千金以及那些大户们闹得两败俱伤,彼此仇恨根种好,还是让他们主动掏钱,上下一心抗金好。”
一听杨陵的话,宗泽开始犹豫了,凭心而论,外族进攻中土,非常时期若想做成大事,确实需要好的后方环境,若是骆千金等富户能跟他站同一阵线,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可是,区区这么一介小生……
“你需要多长时间?”宗泽问道。
杨陵想了想,道:“不一定,这个可能得看点运气,十天,十五天……都说不准……”
“老夫给你二十天的时限!二十天后,若是以骆千金为首的磁州大户们不捐钱,怎么办?”
“不捐钱?”杨陵想了想,道:“不捐钱就不捐钱吧,到时候您再想别的办法。”
宗泽怒了……这不要脸的臭小子!
“办不成,老夫打折你一条狗腿!”宗泽自我唯心主义,直接给杨陵定了标杆。
杨陵皱了皱眉,这老头……太不讲理了!
“那我要办成了呢?”
“办成了……办成了?”宗泽闻言一愣,似是根本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
老夫堂堂一介知府都办不成的事?你行?
呸!
“办成了!老夫跟姓骆的小子一样,磕头拜你当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