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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将错就错心如铁

    老爷子亲自发话了,白大总管也已确认,自然无人再敢阻拦,姜骊也得以一路顺顺当当地出了这是非之地。

    根据记忆,她先赶回了漆黑一片的浴场,恐惹事端,不敢乱喊乱叫,只能挨个搜寻,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不过,完璧归来的喜悦,使得她干劲十足,此刻只想赶紧回到宋琅身边,表明心意,于是换好了衣裳,又风风火火地赶回了桃园。

    桃园大门外,一直在凝神听着屋内动静的林骁听到脚步声,一扭头,瞧见了微微喘着气,额头处的汗水将头发都浸湿的姜骊后,顿时被吓了一大跳,旋即惊醒过来,赶紧迎了上去。

    “姜姑娘。”

    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难以启齿,面对林骁,姜骊自然有些羞涩,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作回应,正要迈步往里走时,却被眼疾手快的林骁用身体挡住了去路。

    “姜姑娘,这......”

    姜骊见状,略微有些不解。

    “怎么了?”

    正当林骁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解释,帮宋琅瞒过去的时候,里屋突然响起了一道如同野兽般低沉的怒吼,简直让人凭空想象出了一副活春宫。

    姜骊一瞬间脸色大变,就连林骁都愣住了,下一息,她一把推开了拦路的林骁,径直闯了进去。

    然而,越是靠近,她的脚步却越是变慢,终于走到了窗户口,她一下子捂住了嘴,先前一直隐忍的泪水,如今终于夺眶而出。

    才跟进来的林骁还未反应过来,姜骊便已经转身冲了出去,林骁阻拦不及,站在那,是追上去也不是,不追上去也不是,却又不敢打扰屋内之人的好事,只得悻悻地退了出去。

    这一边,深受打击的姜骊一路跑出了桃园,也不知怎么跑的,竟来到了一处修建有长长围栏的山崖边,对着那头顶的明月,双手捂脸,只是呜咽不止。

    清冷的月光落在她身上,好似一层银纱,更添了一缕凄美。

    委屈,难过,不解......

    她不懂,她为了他,连那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都可以暂时放下,她为了他,连在一国之君面前也没有屈服,她宁可一个人孤独地去死,也不要让他被自己牵连......

    可他呢?可他呢!

    他竟然趁着这个机会,和别人苟合?

    为什么?

    为什么?

    我的心里只有你,可你的心呢?你的心,丢去哪里了呢?

    难道是我一开始就信错了人吗?还是这天下间的男子都是如此呢?

    一往情深,终是错付,天底下,难道还有比这更让人难过的事吗?

    她放开手,扬起头,手扶栏杆,泪眼婆娑,无语凝噎。

    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地苛待我,我父亲乐善好施,我母亲温柔贤惠,我弟弟聪明伶俐,你却要我家破人亡,而当我终于遇到了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男子时,你却又让我看到了这般不堪的一幕,为什么?为什么你是这么地厌恶着我呢?

    她只感觉心口憋着一团郁气,连脑袋都开始发昏,身子也跟着摇晃了一下,险些连站都站不稳了。

    一低头,望着那黑漆漆的,不知深浅几何的山底,已是生无可恋的她,竟生出了一死了之的念头。

    可怜她一个才十七岁的姑娘,本是女子一生最好的年纪,却背负了这么多她本不该去背负的东西,当压力太大,又无处排解的时候,她自然而然想到了死。

    不过,到最后,轻生的念头却被一股突然窜起的怒火与愤恨所阻拦。

    错的是他,她为什么要去死呢?

    想到这,姜骊竟是突然一转身,这一去,竟是直接跑去了天子寝宫,而在殿外驻守的侍卫们见状,赶紧上来阻拦。

    “来者止步!”

    若非刚刚见过姜骊的模样,并且将其认出,这些金吾卫们可不会管你是男是女,是做什么的,胆敢擅闯天子卧榻之地,就定要将你拿下,若要反抗,他们是绝不介意动刀的。

    姜骊被人拦在外面,那是满心的无奈,却忽然间灵光一闪,对着里面大喊道:“白总管!白总管!”

    不多时,白朝恩的声音终于从里面响起,而他整个人也从那如墨水般粘稠的黑暗中走了出来,来到了门口的光亮下,脸上却依旧满是阴影,笑眯眯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好似那深山老庙中的神像,让人只一眼就感觉头皮发麻。

    “哟,你怎么回来了?可是夜太深,不识路?”

    看着这位白公公,姜骊的心中闪过了一丝退缩,可最终,她却紧咬嘴唇,下定了决心,一张口,喊道:“我,我想见陛下!”

    白朝恩双手拢袖,眉毛微微向上一挑。

    “哦?”

    旋即,又呵呵一笑。

    “有意思,你以为,陛下是你相见,就能见的吗?”

    姜骊自然知道堂堂天子,不是自己随便就可以见到的,但刚刚亲眼所见那恶心的一幕后,她已经彻底失去了往常的理智,当下竟好似胡搅蛮缠似地喊道:“他会见我的,一定会的!”

    未曾想,白朝恩听了这话后,非但没有让人将她赶走,反倒是在思考了几息后,抬起手,对侍卫们吩咐道:“放她进来吧。”

    白大总管都发话了,这些侍卫们又岂敢怠慢,赶紧让出了路来。

    然而,虽然成功被放行了,可姜骊的脸上却并无欢喜之色,真到了这一刻,她好似一下子失去了灵魂,只是如行尸走肉般僵硬地挪了进来,而白朝恩却已转过身,抬起手勾了勾。

    “跟着咱家走。”

    两人一前一后,又回到了寝宫门前,白朝恩上前敲了三下门。

    “陛下,先前那名婢女想要见您。”

    姜骊站在门口,眼神茫然地望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其实连她自己,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这里,她的潜意识甚至在不断地反对着自己当下的一切行为,但最终,她还是来了,就像你知道有些地方出问题了,可你对自己无能为力。

    她站在那,就好像一个等待被挑选的货物。

    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她了。

    好半晌,里面才传出老爷子的声音。

    “进来吧。”

    白朝恩得到命令,这才上前推开门,微微弯腰。

    “请吧。”

    姜骊抬起脚,跨过门槛,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进房中。

    “嘭!”

    大门随之在其身后关闭,而在听到关门声后,姜骊一瞬间微微晃神,眼神也渐渐聚焦,似乎灵魂又回到了躯壳之中。

    再见天子,老爷子已经换了身柔顺的睡衣,如今正对着桌上的灯看书,这也是老爷子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无论是不是假期,只要得闲,睡前都是要读点书的。

    知道姜骊进来了,宋泽雨却一改先前的模样,这次连头也不抬,冷淡至极。

    “出去了,还回来做什么?”

    姜骊也不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然后伸出手,慢慢拉开了自己腰间绑着裙子的绸带,再用手拉下肩头,下一刻,那丝绸面的衣裳便顺着白嫩的肌肤缓缓滑下,最后自然地堆叠在了地上。

    到了这一步,老爷子终于抬起头,望着眼前除了瘦了些,简直堪称完美的美人胴体,却只是微微皱眉。

    “你这是在做什么?”

    几十年风风雨雨,他什么没见过,单凭区区美色,想要迷惑住他,那是痴心妄想,何况眼前女子也仅仅只是一颗要熟未熟的青苹果罢了,先前那是一时兴起,如今冷静下来后,若还能被她勾起欲望,他也就不是宋泽雨了。

    姜骊听了这话,却是微微抬起下巴,定定地望着眼前的老男人,他的父亲。

    宋泽雨见状,眉头顿时皱得更深。

    刚才走了,现在又回来,还把衣服脱了,怎么,在戏耍朕?

    与此同时,姜骊也终于开口了。

    “奴婢,想要服侍您。”

    出乎意料的是,宋泽雨听了这话,却只是不屑地嗤笑一声。

    “先前你不是要死要活么,怎么现在跑来自荐枕席了?”

    姜骊咬着牙,连声音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奴婢,想通了。”

    宋泽雨放下手中的书,往外挥挥手。

    “你走吧,朕可以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姜骊一时愕然,却听宋泽雨又道:“朕对你,没有兴趣。”

    姜骊紧咬牙关。

    儿子宁可与那狐狸精苟合,也看不上我,难道连父亲也是如此么?

    她本就是好强的性子,天子这么说,非但没有打消她冲动的念头,反倒更加刺激了她,使得她将最后的回头机会也放弃了,反倒是踩着衣裳一步步走上前,并且大胆地抬起手臂,展示着自己的美好。

    然而,她如今的所作所为,反倒让认定了这女子是故意为之的宋泽雨更为厌恶,乃至于往外一挥手,近乎呵斥般的语气吼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