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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进驻户部查欠款

    与陈靖的重逢,无疑要愉快多了。

    应当说,打从陈靖那天选择接受宋琅的条件与命令,主动调戏邱燮妻子的那一刻起,这位翎羽校尉对宋琅就已是彻底拜服。

    见到手持圣旨的宋琅后,陈靖立马单膝下跪,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叉手礼,在其身后,其余金吾卫们也全部跪下。

    “四爷。”

    不是陈王殿下,也不是王爷,而是带着极其明显的,个人倾向的称呼。

    然而,宋琅却没表现得太过太热情。

    对待钟子期和苏玄真这种吃软不吃硬的聪明人,必须得怀柔施恩,才能徐徐图之,可对陈靖这样直肠子的武将,则需要做到恩威并济,得让他知道谁是帅,谁是兵,谁是主,谁是臣,所以宋琅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人都到齐了?”

    陈靖心中一凛,赶忙回答道:“回四爷的话,都到齐了!”

    都是经历过“生死”的熟人了,这帮金吾卫们对宋琅也很是信任,尤其是一开始还曾对宋琅拔刀相向的吕祝,更是如此,只是他怎么都想不到,梁州的事,根本就不是王爷料事如神,而是有意为之,至于陈靖,他知道了也不会多嘴,只会在心中对宋琅愈发敬畏。

    宋琅点点头。

    “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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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席雪白袍衫,一条四爪长龙盘于胸前,又有两条卧于双肩,宋琅两只手背在后腰处,一只手抓着圣旨卷轴,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离他最近的,是亦步亦趋的小侍卫沈川。

    这位梁州少年如今也配了刀,与金吾卫们一样,是一长一短的两柄,再配上那套贴身的墨色劲装,更衬托得少年是英气勃发,与这夏日骄阳那是相得益彰,于无形中,使他主子宋琅也多了几分亲王威严。

    鲛皮做的刀鞘,是专门的师傅才能打造,可花了宋琅不少钱,好在邱燮当时是真舍得,否则宋琅可舍不得。

    那是刚从梁州回来的时候,买了刀,配好了刀鞘后,陈靖还很贴心地教授了沈川一些运刀的技巧,二人还顺势比试过一番,当然,最后自然是沈川落败。

    不过,这倒也使得这不服输的少年郎愈发勤奋,深更半夜竟也在院子里偷偷练习,有天晚上差点没把起夜的小梅晨给吓死,最后告到了宋琅这,沈川自然是挨了顿骂。

    少年郎,来日方长,急这一时作甚?

    沈川再之后,一左一右,站得泾渭分明的,分别是钟子期与苏玄真。

    这二人都穿着官服,一个是饱经岁月沉淀的暗红,另一个则是青春气浓郁的碧青,虽说是因各自的官位高低使然,但与二人的整体风格倒也搭配。

    最后,才是大热天也披着一层轻甲的陈靖,领着一队金吾卫,随行护送。

    可以说就是梁州案幸存的原班人马,如今又浩浩荡荡地到了户部。

    户部尚书聂世忠不在,对外说是犯了恶疾,见不得人,其实就是直接当了甩手掌柜,在家闭门不出,也谢绝见客,所以今天是侍郎高文敏前来迎接。

    提前得了宋承乾的授意,高文敏也没为难宋琅,但他出身显贵,本身又是太子党的中坚,对宋琅自然也不会太客气,双方见了面后,他只淡淡地来了一句。

    “高文敏,见过王爷。”

    谢玄曾谏言说,三品公卿见亲王,亲王须向朝臣们先行礼,天子应允后,便成了一条默认的规矩,但高文敏只是区区四品侍郎,却也如此狂妄,顿时引得宋琅这边的人心生不满。

    钟子期更是直接呵斥道:“高文敏!你怎敢......”

    宋琅伸出左手,拦住了钟子期,再伸出握着圣旨卷轴的右手,轻轻一抖,便将圣旨在高文敏面前展开,与此同时,他也笑眯眯地说道:“奉天子令,接管户部,彻查亏空,希望高大人能配合,小王感激不尽。”

    人微言轻,就别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架子,宋琅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但钟子期这等举动,无疑也让他愈发信任。

    手下人能力的高与低,不重要,最起码,在以后会变得越来越不重要,真正重要的,还是忠心两个字。

    高文敏让开路,不咸不淡地道:“王爷请自便。”

    宋琅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丝毫没有因高文敏的傲慢而生气,在缓缓收起圣旨后,一转身,拱手道:“劳烦二位,去将户部账册都清出来,一笔一笔的账,全对清楚,哪怕是一文钱,也不得出错,听明白了吗?”

    钟子期与苏玄真同时回礼。

    “喏!”

    宋琅将圣旨交到钟子期手上,回头又对高文敏邀请道:“高大人,一起喝杯茶?”

    高文敏直接拒绝了。

    “不必了,下官还有公务要忙,就不陪王爷了。”

    宋琅点点头,很是善解人意。

    “是小王唐突了,高大人乃国之栋梁,自是公务繁忙,既然如此,那小王也就不叨扰您了,您请。”

    伸手不打笑面人,何况宋承乾还提前有过托付,高文敏的脸色缓和不少,但依旧没有选择留下来陪宋琅喝茶,或是帮着查账,而是一拱手,直接转身离去。

    说有公务要忙,倒也不全是高文敏的推脱之言,毕竟宋琅所谓的“接管户部”也只是封锁库房和案牍库,然后彻查税务账本,看哪些人拿了钱,拿了多少而已,这户部日常的工作还轮不到他们来,当然,他也没这么多人手。

    苦力活交给了陈靖等人,这帮往日心高气傲的金吾卫,如今倒是温顺得跟家中养的猫一样,哪怕是搬东西当苦力,也是开开心心地去做,全然没有不舒服。

    果然人性本“贱”,畏威不畏德。

    一本本账册文书,看着是一张张薄如蝉翼的纸,只是叠在了一起罢了,实际上却重得很,不过有了梁州案的经验,他们三方配合起来,倒也可以说是亲密无间。

    苏玄真只是厌恶宋琅的为人以及手段,但对钟子期依旧是君子之交,再者宋琅拿捏他的脾性拿捏得也很准,像他这样的人,在这种关乎民生,关乎国家的大事上,绝对不会马虎,哪怕他再厌恶自己也一样。

    一帮人忙得是热火朝天,这夏日炎炎,也算高文敏还有点良心,差人准备了茶水送来,当然,算不得好茶,只是聊以解渴罢了。

    其他人忙,宋琅这个王爷却无事可做,虽说会计这种活儿,他一个前世开过公司的人也算熟稔,但没必要掺和,再说他也要做样子给其他人看嘛,故而吩咐沈川搬来了一张躺椅,以及一张只有扶手高的小桌子。

    院子里有棵年纪与这长安城差不多大的松树,这户部本就是油水最丰厚的衙门,自然是养得枝繁叶茂,坐在树下,阳光都落不下来,遮阴是一绝,而且四方通透,可比闷在小屋子里凉快多了。

    宋琅翘着个二郎腿,一只手端着茶壶,直接对着茶嘴喝,耳听得屋里不断响起的,翻看账本,以及敲打算盘的声音,配以偶而凉风吹过树叶响起的“沙沙”声,他是怡然自得,那模样好似到了戏园子里听曲儿一样悠闲。

    搬来桌椅后,沈川还不敢坐下休息,年轻人到了长安也有这么些天了,耳濡目染,跟着梅清秋学了不少,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老爷有要求,就去做,老爷不说,但也跟人借来了一柄蒲扇,站在一边,轻轻为宋琅扇着,宋琅不开口,他也不敢说话。

    好半晌,宋琅才放下茶壶,长出了一口气后,直接躺在了藤椅上,两只手搭在扶手上,眯着眼,望着头顶密不透光的层层绿叶,轻轻喊了一声。

    “小川啊。”

    沈川赶紧答应道:“小的在。”

    宋琅问道:“还习惯吗?”

    沈川迟疑了一下,随后才道:“还,还算习惯。”

    不习惯的地方自然不少,但总的来说,前途很光明,所以少年还挺开心的。

    “嗯,那挺好的。”宋琅突然说了句让沈川摸不着头脑的话,“我呀,也挺习惯的。”

    沈川愣了一下。

    “啊?”

    宋琅摆摆手,示意沈川不用再扇了,随后又吩咐道:“去,告诉苏玄真,让他草拟一份文书,措辞由他自己来决定,但主题不能变,得明明白白地告诉那帮欠钱不还的老赖,七日之内,把钱凑齐了,如数交到户部来,那么过往的事就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后果自负。嗯,记得多写几份,再让陈靖带人,分别送去各部衙门。”

    虽说这样做,肯定有遗漏,但无妨,宋琅的目的,只是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态度而已。

    沈川答应了一声后,风风火火地跑了,留下宋琅一直待在原处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沈川又跑了回来。

    “四爷,已经给苏大人说了。”

    宋琅一睁眼,双手撑在扶手上想站起来,沈川见状,赶紧上来扶。

    宋琅站起身后,先拍了拍衣服,抚平了上面的皱褶后,终于露出了笑脸。

    “去,备车,本王带你去东宫玩一趟,蹭大户人家一点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