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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身处花丛心不动

    从宋琅这得了一番自以为的“暗示”后,以户部员外郎徐大人为首,来自太子党的三名官员完美地吸引住了邱燮的注意力,而宋琅自己则留在云鹤庄,吃酒赏月,与那作风豪放的云鹤庄大小姐陈琢萱扯些风花雪月的事。

    不过,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竟连附近的乡绅们也都慕名而来。

    虽然这些人并未表露出明显的结交之意,毕竟双方的地位差距实在太大,宋琅就算再落魄,那也只是在长安那种王朝中枢之地,与他们这些乡下的土财主比,依旧是一个天,一个地,故而他们完全不敢表露出结交的心思,递了拜帖,放下礼物就走了,却留下一帮莺莺燕燕围绕宋琅。

    看来这帮人与陈琢萱是一样的想法,直接结交宋琅,对方肯定看不上,但迂回一下,以美色为饵,加以引诱,那就不一样了。

    天下男人,但凡能忍住色诱的,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就是拥有远大目标的雄才。

    在他们看来,若是能攀上宋琅,自己便成了皇亲国戚,不说在梁州能横着走,可官家总也会给点面子吧,再者,如今是皇子,将来就未必不能成为天子,总归存了一份念想不是?

    一时间,宋琅身处花丛,被一帮莺莺燕燕整日环绕,而云鹤庄的大小姐陈琢萱虽然不爽,却也没法子。

    不过,除了她,本就对宋琅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情愫的梅清秋,如今也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与其他人不一样,她是打小看着,或者说陪着宋琅长大的,她熟悉宋琅的一切癖好,了解他的性格,乃至于宋琅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她都亲眼见过,亲手触碰过。

    原本她对宋琅,也只是类似姐弟的亲人之谊,然而,她虽不知此宋琅已非彼宋琅,但宋琅这几个月的改变,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的心境。

    她觉得宋琅在变得越来越陌生,就好似突然从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成长为了能扛起整个家的大人,突然从需要自己照顾的弟弟,成了可以反过来安慰自己的依靠。

    而越是陌生,那份亲人之情就越淡,而那份男女之情却日渐增长。

    她也不知自己那晚为何要说出“王爷该娶亲了”这种话,许是试探,也或许,自己真的对他动情了。

    不过,她本就是宸妃娘娘留给自己儿子的童养媳,似她与宋琅这种关系,在任何一个大家族,都不罕见,将来正室谈不上,但侧妃也应当有她的一席之地,毕竟再让她离开王府,嫁给其他人,也是一种残忍。

    只是往先未曾想过这件事,如今却是突然冒出了这种想法,由此竟也捎带对宋琅身边的女子生出了几分嫉妒之情。

    不过,她毕竟这么多年都在操持这个家,远比同龄女子更成熟,性子亦一直都是不争不抢的,很快便已想通了。

    宋琅是王爷,将来注定三妻四妾,与其嫉妒,不如想开些,如今无非只是觉得她们都配不上自家主子而已,这未来王妃,起码也得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的孩子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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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云鹤庄后花园的凉亭中,白天下了一场雨后,天气稍稍凉快了些,加上有仆人在一旁轻轻扇风,倒也不热。

    宋琅坐在正东方的位置,其余女子则绕着桌子坐了一圈,在他左右,分别是陈琢萱和高家的大小姐,倒让梅清秋回去休息了。

    他虽不擅琴棋书画,但身为一个现代人,见识广博,远胜古代,跟这帮一辈子都在区区一州之地打滚的年轻女子随便聊聊,也足以应付,再者女人这种生物,只要聚上一堆,便已是极有趣了,根本无需他主动带动气氛。

    看那陈琢萱,打从高家庄的大小姐来了后,二人便一直在暗暗较劲。

    与陈琢萱不同,高家庄大小姐在容貌上就更胜一筹,而且的确是大家闺秀的做派,一举一动,都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如今纵是举杯相邀,也自有风度。

    “四郎,饮一杯吧。”

    这是宋琅主动要求她们,都称自己一声“四郎”。

    以在家中的顺序作为前缀,譬如“四郎”,“三娘”,这都是很亲切的称呼,许多时候,也作诨号,譬如那位擅长舞剑的“公孙大娘”,其实就是位妙龄女子,大娘只是在家行大罢了,之所以这么要求,就是为了拉近彼此距离,让她们觉得有戏而已。

    说到底,无非就是一个障眼法,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自然,能迷惑住邱燮那帮人就成。

    对手出招,陈琢萱也立马有了回应,她比对手大胆,或者说豪放,丝毫不怕别人说三道四,竟当着众人的面,直接靠了过去,更将手中一瓣剥好的橘子递到了宋琅嘴边。

    “四郎,吃瓣橘子吧,妾身亲手为你剥的呢。”

    宋琅一张口,将那瓣连橘络都剥干净的橘子吞入嘴中,捎带还故意将嘴唇沾到些她的手指,惹得陈琢萱脸色一红,随即却贴得更近了,可还没等她靠在宋琅身上,宋琅便朝旁边一歪,又与高家庄的小姐碰杯。

    “来,我敬诸位妹妹一杯。”

    莺莺燕燕们都跟着举杯相庆,宋琅一口饮下杯中度数极低的葡萄美酒,在放下酒杯的同时,却是重重一叹。

    一帮年轻女子见状,赶忙七嘴八舌地问道:“四郎为何叹气?”

    宋琅低下头,感叹道:“我在想,不日我便要回长安,经此一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与诸位妹妹相见了。”

    女人们听了,都是各怀心思,最后还是高家庄的大小姐反应最快,赶紧安慰道:“月也有阴晴圆缺,人总有离别与重逢,四郎既然有这个心思,那么就终归有相见之时。”

    宋琅听了,却是无比伤感地道:“下次再来,诸位妹妹恐怕都已经嫁人了,只怕不能再如今日一般,大家坐在一起,举杯畅饮了。”

    众人神色各异,这次倒轮到最为主动的陈琢萱劝道:“四郎不妨再多留几日呗。”

    宋琅摇摇头。

    “不行呀,我这次来,是为公务,公务办完了,总得回去复命的。”

    陈琢萱又道:“四郎多留些日子,想必也不为过吧,何况我看邱大人他们这几天可都还在外面忙呢。”

    宋琅假意推辞道:“这些天在妹妹家叨扰,我已很过意不去了,若再留,就是不知轻重了。”

    陈琢萱自以为听出了对方想留下的意思,赶紧道:“不打紧,不打紧,四郎再多留几日,我父亲高兴还来不及呢。”

    正在这时,对面却有女子邀约道:“四郎不如来我家住?我父亲刚从西域新购了一批葡萄美酒,四郎一定会喜欢的!”

    陈琢萱一转头,翻了个白眼,嘲弄道:“哼,四郎是什么身份,什么美酒未曾喝过?真是没见识。四郎呀,你还是留在我家吧,你不是说,最喜欢我弹的曲子吗?”

    其余诸女听到这,皆是噗嗤一笑,就连刚刚被她怼了一句的女子,也在暗暗偷笑,显然都知道她的琴技究竟是什么水平,不过陈琢萱却当她们都是嫉妒自己,立马怒道:“笑什么笑?”

    宋琅不理会陈琢萱,而转过头,朝一旁气质如兰花般恬静淡雅的高家庄大小姐道:“高妹妹,我听陈妹妹说,你最是能歌善舞,今日可否趁着大家都在,为我唱上一曲,就当是,提前送别了,如何?”

    陈琢萱私下说的这话,本意是暗示对方作风放荡,暗里藏着一股阴损在里面,如今见了,却是悔不当初,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才好。

    高大小姐听了,先瞥了眼对面的陈琢萱。

    同样都是女人,她又如何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再看宋琅,眼神却变得很温柔了,竟点头道:“既然四郎喜欢,那妾身便为四郎唱一曲吧。”

    千万莫怪这名气不小的才女如此简单便倾心于人,公平来说,似宋琅这般,外貌身材皆是上上之选,出身更是顶尖,同时又能说会道的美男子,要想骗取未经世事的小姑娘的芳心,实在过于简单。

    毕竟什么事都得比较才能感受差距,在京城,宋琅倒还不至于这么突出,可到了这小小的一县之地,那自然是鹤立鸡群,其他男子,都被比了下去。

    另外,历朝历代,越是懂点诗词文章的姑娘,反倒越是容易交付真心,因为她们骨子里就藏着一种浪漫,并不在乎名利,谁若能猜中她们的心思,想要与之双宿双飞,实在是简单的很。

    见高小姐点头答应,宋琅又朝对面那个,刚刚说请自己去她家喝葡萄酒的姑娘柔声道:“妹妹,你来为高妹妹奏乐,可好?”

    对面女子自然是受宠若惊,倒惹得陈琢萱不干了。

    “四郎,为何不让妾身来?”

    宋琅好言安慰道:“路途遥远,她们难得来一趟,我可还要在你家庄上待好些时日呢,就让她来奏一曲吧,行吗?”

    一句带着征求意味的“行吗”,顿时让陈琢萱心花怒放,连气也消了,当然,重点在于她并不认为对方能够对自己的地位构成威胁,故而为做大方,点头道:“既然四郎都这么说了,那就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