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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唇枪舌剑战群儒

    就在宋欢已经慌了神的时候,公堂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喧闹声,不管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似乎有人出面,平息了纷争。

    接着,还不待审案继续,一个青衣男子便堂而皇之地闯了进来。

    端坐高堂上的谢玄见状,如何忍得,猛地一拍手边惊堂木,朝那贸然闯入之人一指。

    “拿下!”

    两旁差役得令,立马握着杀威棒上前,不过在瞧见了这人身上穿着的青色衮龙服后,却被吓住了,不敢真对其如何,只是将手中棍棒交叉,拦在前方,不让他再往前走而已。

    急匆匆赶至的宋良被几个差役所阻,却也未强行硬闯,否则就太不给谢玄面子了。

    “宋良!”谢玄亦看清来人,他面沉似水,当即呵斥道,“本官奉天子之命,亲审此案,你如何敢擅闯公堂,扰乱秩序?若不说个让人信服的理由,今日本官定要将你依法惩办,以儆效尤!”

    宋良赶紧解释道:“请谢大人恕罪,小王并非故意扰乱公堂秩序,只是因情况紧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我听人说,我这六王兄沾了点麻烦事,被带上了公堂,小王念及他不善言辞,担心他说错了话,您会错了意,届时冤枉了我这六哥事小,让真凶逍遥法外事大,所以我这作弟弟的,就立马赶了过来,怕来不及,才贸然闯入,还请大人见谅!”

    一左一右两个副审,其中本就是齐王党中坚的何文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而门荫入仕的张慎微虽不是齐王党的人,但也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宋良见谢玄不说话,只得加重了语气,半是请求,半是质问地喊道:“大人!民间百姓亦可请状师代为辩护,难道您就要如此苛刻我这六哥吗?还请大人能够宽容一二,应允我为他辩护,若小王说话做事有冒犯之处,小王也甘愿领罚!”

    谢玄略一沉吟,并未为难他,而是道:“说的有理,准了。”

    两边差役让开路,宋良投桃报李,长揖及地。

    “多谢大人!大人英明!”

    宋良信步来到堂中,刚被问得慌了神的宋欢也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地跑上前,一把握住了宋良的手,激动得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七弟呀,你可算是来了!”

    宋良不着痕迹地扒开宋欢的手,一面微笑,一面小声嘱咐道:“别出声。”

    说罢,宋良一个潇洒的转身,一手负后,望向那帮跑来指认宋欢的太子党人,摊开手,疑惑道:“敢问几位大人这是......”

    宋欢一看这帮信口开河的王八蛋就恨得牙痒痒,赶忙在一旁小声解释道:“他们都说瞧见我杀人了,你说说,这不是明摆着诬陷吗?”

    宋良面不改色,淡淡地问了一句。

    “哦?你们都亲眼瞧见了我六哥在花月楼杀人?”

    为首那人在见着宋良后,明显有些畏惧,显然也是知道他不是宋欢,没那么好对付,可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逃遁,只得硬着头皮,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是的,昨晚下官也与相熟的朋友在花月楼吃酒。当时韩王殿下闹出的动静不小,所以大家都出门看热闹了,下官也一起去了。下官的确是亲眼瞧见韩王殿下进了那屋子,然后就听到了俞瑞的惨叫声,之后下官就见韩王殿下拿着一柄带血的刀,慌慌张张地走了。”

    宋良一挑眉,语速又快又急。

    “那晚您喝了多少?”

    那人被问得一愣,显然是没明白过来,下意识回答道:“得,得有个五六坛吧。”

    话音未落,宋良又问道:“几个人?”

    那人道:“两个。”

    宋良面带笑意。

    “张大人是关中人,乃豪爽之辈,肯定不会让朋友一直喝,对吧?”

    “那当然!”

    宋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立马又换了个话题。

    “敢问张大人,是从何处目睹了我六哥杀人之事?”

    “是,是从,从月楼的栏杆处。”

    宋良丝毫不给他哪怕片刻的,可以思考和喘息的机会,紧跟着便又追问道:“从楼上往下看?还是从楼下往上张望?”

    那人眼神躲闪。

    “当,当然是楼上。”

    宋良眉头微蹙,面露疑惑之色,一手揉捏着下巴,在场中缓缓踱步。

    “这就奇怪了,不瞒各位说,本王也曾去过花月楼吃酒,也记得那楼长得什么样子。您说您当时在月楼吃酒,可昨晚的事也在月楼发生,那栏杆露台又不是错落的,同在一栋,从上往下看,应当什么也瞧不见才是,除非张大人整个身子都探出去,倒吊在上面,才能看清,怎么,张大人要不为大家演示演示?”

    其实这话有极其明显的错漏之处,但宋良问得太急,而那人又本来就是在胡编,深怕对方看出破绽,以至于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反驳,便自然而然地改口道:“是,是我说错了,不是月楼,对,不是月楼,是花楼,我是在花楼看见的,就在,就在花楼的第三层。”

    宋良微微一笑。

    “花楼?从花楼倒的确能瞧见对面,可隔着起码十丈,又是在夜里,我还听人说起过,您的酒量并不是很好,您与朋友当晚共分了五六坛酒,推杯换盏,我哪怕当您只是微醺,那敢问,在那种情况下,您能确定自己看清了吗?”

    那人立马反问道:“当然看清了!怎么就看不清了?”

    宋良眼神深邃,就好似一只正在捕猎的苍鹰。

    “这样啊,那要不今晚咱们就去试试?本王也不要求多的,就看张大人喝下两三坛酒,隔着这么远,究竟能不能看清楚有人在做什么,又能不能听见所谓的‘惨叫声’。”

    那人猛地一拂袖,面有不悦。

    “燕王殿下这意思,是在说下官撒谎喽?”

    宋良冷笑三声。

    “撒没撒谎,你自己清楚。我就当你能看那么远,可你这眼睛是能穿墙么?你怎么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就敢断定一定是我六哥杀的人?”

    话音刚落,另一人见势不妙,赶紧插嘴道:“我瞧见了!就是他!”

    宋良侧过身,又向那人问道:“哦?马大人,敢问当时您在哪儿?”

    “我,我就在旁边的廊道上!”

    “也就是说,您没进去。”

    “还需要进去吗?花月楼的墙都是透的,我看得是一清二楚!”

    “哦?那你能告诉本王,当时里面有几个人吗?”

    “三,四,哎,总之,我看见影子了,那肯定是......”

    宋良瞪大了眼睛,惊诧道:“影子?你喝醉了酒,那烛火照着,里面三四个人,影影绰绰的,你又如何能辨明谁是谁的影子?再说你与我六哥私下来往过几次?都能从影子看出是不是他了?马大人,说句不好听的,把你家那位丢进去,你都未必能分辨出来吧。”

    那人一听这话,顿时勃然大怒。

    “宋良!你怎敢如此辱我!”

    宋良耸耸肩。

    “只是打个比方罢了,马大人莫生气呀。”

    随即又有一人喊道:“我听见了!当时韩王殿下在喊‘往死里打’,‘给本王死’,许多人都听见了,这声音总不能认错吧?难道燕王殿下还想说,是有人故意在模仿韩王殿下的声音?”

    宋良猛地转过身,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服,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对着他大吼道:“你敢污蔑我六哥?本王一定要杀了你!”

    宋良眼神凶厉,声音骇人,那人被吓得不轻,赶紧挣扎了起来。

    “放,放开我!放开我!”

    谢玄一拍惊堂木,呵斥道:“住手!大胆宋良,你要当堂威胁人证吗?”

    就连宋欢都在一旁劝道:“哎,七弟,算了,算了。”

    心中感动,自不必说,宋欢简直都要热泪盈眶了。

    七弟呀,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心疼六哥,看来往日都错怪你了。

    却不想,宋良不屑一笑,松开手,转过身对谢玄道:“现在小王对胡大人说了更过分的话,在场这么多人,可都听见了,那假如胡大人今晚走夜路的时候,不小心被谁给杀了,请问,各位难道就凭这一句话来定本王的罪吗?”

    众人一时哑然,全然不知该如何反驳,宋欢则面露尴尬之色。

    宋良见状,冷笑连连。

    “你们这些所谓的人证,哪个是亲眼瞧见了我六哥杀人的?若真有人亲眼瞧见,又为何不阻拦?我六哥当日可是只带了一个护卫,你们这么多人,难道都拦不住?见而不阻,闻而不纠,放任自流,难道你们就无罪?”

    一句话,几乎就把人证这条路给彻底堵死了,当然,本来也没人亲眼瞧见,他们也绝不敢说出亲眼瞧见这种话来,否则一旦陷害亲王的罪名坐实,一个满门抄斩是肯定逃不掉的。

    舌战群儒,说得几人哑口无言,宋欢都不禁要为这七弟叫一声好,可就在这时,一直在旁听,并未出声的钟子期终于忍不住了,而且一开口,就直至要害。

    “有没有人看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留在房间里的人,除了韩王殿下和他的护卫外,就只有一个弱女子,而且他的确有强烈的杀人动机,所以下官敢问燕王殿下,还要如何为其开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