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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家贼欲行不轨事

    有了一头耐力极佳的老牛代为拉车,再加上宋琅和被逼无奈的马卫在后面帮着推,令狐貂自然是轻松多了,还未日落,便已将米全都运到了地方,卸完货后,宋琅更是将马卫身上的钱袋子给强行夺来,硬塞给了他,好言嘱咐让他去买些膏药治伤,之后再不管令狐貂如何推辞,半句废话不说,转过身就迅速离开了。

    收买不同的人,需要不同的法子,有的人可能需要一锭金子,但有的人可能只需要一份尊重。

    而就冲当时在崇文馆里,被宋泰招揽的令狐貂选择先向自己行礼,再走去宋泰那边就能看出来,这是个极其记恩的人,对付这样的人,越是不计回报地对他好,才越能得到他的珍重。

    些许黄白之物罢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玩意儿,岂比得上一颗真心?

    宋琅坐在那并无顶盖护栏,纯粹就是拉货所用的板车上,一条腿悬在外面,一手扬鞭,轻轻落下,驱牛走黄土,坐看日西斜,迎面凉风习习,自有一份悠然惬意之感。

    从东宫到那掌管皇族事务,守护皇族陵庙,并兼职管着天下僧人与道士谱牒的宗正寺并不远,朝廷衙门本就集中在皇城外一圈,到了地方后,也未受什么刁难,在领取了那份属于自己的月俸后,一身臭汗兼黄土,脏得不成样子的宋琅并未在意衙门官员各式各样的眼神,面带笑意与人作别后,便直接打道回府。

    待得闭门鼓敲响,牛车已经停在了王府的大门口,反正这里门可罗雀,也无所谓堵不堵路了。

    宋琅轻轻掂量着到手的银子,再看着那堆在门口的粮食,一番感叹后,不禁又有些疑惑。

    自己虽是那最末流,最不受朝廷待见的一位亲王,可每月能够领到的例钱与粮食也远超普通百姓的想象,虽说日常支取也多,但总不至于这么穷困潦倒才对,毕竟这府上吃饭的嘴拢共也才五张而已。

    带着满腹疑惑跨进门后,一身青衣的小少年梅晨不顾膝盖上的伤,还是快步迎了上来,只是姿势有些古怪,看得宋琅都不禁有些心疼。

    “主子,您回来了!”

    这懂事又忠心的半大孩子,生得也是唇红齿白,十分可爱,试问谁又会不喜欢呢,何况宋琅当年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这三日相处下来,他与这个陌生世界的联系已经越来越深,如今已将梅晨当自家晚辈看了。

    伸手摸了摸梅晨的小脑袋后,宋琅笑道:“走了趟宗正寺,把这个月的例钱和米给领了,可费了不少功夫,今儿你算沾光,让梅姐姐做些肉菜,咱们一起吃,你还在长身体,得多吃些,长得壮些,日后这活儿就得交给你来做了。”

    梅晨瞧见了宋琅手中那沉甸甸的一袋钱,听了这话,不禁又是感动,又是委屈,忍不住道:“幸好这次是主子您亲自去,若是让那姓马的去,还不知又要贪多少哩!”

    话音未落,本在搬米的马卫突然从宋琅身后冲了进来,一扬手,“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打了梅晨一个巴掌。

    “闭上你的狗嘴!”

    却不想,下一刻,马卫的脸上也挨了重重的一巴掌,这一掌力道极大,直抽得他脑袋发昏,好半晌才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宋琅,似在询问“为什么”。

    而宋琅则以实际行动回应了他,反手又是一巴掌,重重甩在马卫的脸上,而这次马卫脸色涨红,眼瞳中已出现一丝恨色,可瞧见宋琅胸口那条四爪金龙后,却不得不强压下了满腹怒气,哑着嗓子道:“四爷,这是什么意思?”

    宋琅抬起下巴,诘问道:“为何打他?”

    马卫瞥了眼旁边捂着脸,一脸委屈的梅晨,瓮声瓮气地反问道:“这小子在您面前说胡话,构陷于我,难道不该打?”

    梅晨一听这话,顾不得其他,赶紧争辩道:“我没有说谎!自从让你去领钱,哪次不是少了起码四成!”

    说着,他又向宋琅哭丧着脸道:“主子,我真没说谎,真没有!”

    马卫见状,心头大恨。

    “小贼,你还敢胡说!”

    话音刚落,宋琅便呵斥道:“够了!就算是胡说,那也轮不到你来教训他!何况你是仆,我是主,几时又轮得到你来质问本王?马卫,门外的东西都搬完了?”

    马卫听了这话,迎上宋琅威严的眼神,极不甘心地低下头,咬着牙,默默转过身,往外走去了。

    赶走了马卫,宋琅又朝同样一脸讶异之色的小少年吩咐道:“去准备些热水,我要洗个澡。”

    帮令狐貂搬了米,宋琅也不是光指挥马卫,自己同样出力不少,出了一身臭汗,身上也被弄脏了,这时候倒是想起现代社会的好了,想要洗澡何须这么麻烦。

    眼看小少年答应一声后转头要走,宋琅突然又想起一事,招呼道:“哦,对了,千万别告诉你梅姐姐,洗澡这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宋琅前世虽是个成功的商人,可一直醉心慈善,并未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让下人服侍自己洗澡这种事,别说做了,连想也没想过,再者梅清秋在他心中,是如姐姐一样的亲人,而非可以随意指使的下人,二人若是坦诚相见,宋琅可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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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里,围了围裙,将头发全挽在脑后的梅清秋正在炒菜,府上人拢共就这么几个,故而她一个人也忙得过来,可就在她要掀开锅盖,看看饭蒸熟没有的时候,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来人上下其手,惹得梅清秋惊叫一声,随即全力挣扎了起来。

    虽有池边相拥之前事,但梅清秋知道,宋琅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不出她所料,来者的确不是宋琅,而是马卫!

    他在宋琅那受了一肚子气,却又不敢向宋琅发作,便只好在梅清秋这个他觊觎已久的女人身上找补回来,前些日子几次想要下手,都被人所拦,如今终于逮住了她落单的机会,

    梅清秋反抗不得,只得放开嗓子尖叫道:“救命!救命啊!”

    声音凄厉,马卫瞬间便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压着嗓子,恶狠狠地威胁道:“闭嘴!梅清秋,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跟了我,你后半辈子还可以享福,不然等那小子死了,到时候可别后悔!”

    强办了对方,冷不丁后脑勺一疼,马卫惨叫一声,一下子泄了力,松开手,靠在旁边的灶台上,勉力睁开眼一看,才发现是那老管家梅若水不知何时来了,用拐杖从后面打了自己一记。

    被人当面撞破了好事,又挨了那死老头儿的一记闷棍,马卫虽然双眼发昏,霎时间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下子扑了过去,将老人扑倒在地,二人扭打在一起,可老人年逾花甲,又哪里是年轻力壮的马卫的对手,在其身下全然没有反抗之力。

    马卫伸出两只手,死死地掐住了老人的脖子,狞声道:“死老头儿,屡次坏老子的好事,既然你想死,那老子就成全你!”

    梅若水被他压在身下,双手死命地掰着马卫的手,却好似蚍蜉撼树,毫无作用,眼看着老人脸色青紫,就要出事,马卫突然又惨叫一声,松开手,滚到了一边,而趁此机会,梅清秋赶紧上前扶起老人,一只手拿着菜刀,浑身颤抖个不停,只能靠着灶台才能勉强站稳。

    再看这边,马卫肩膀上被梅清秋砍了一刀,却并不深,毕竟梅清秋没有杀人之心,也没有那个胆气,但总归还是吃了痛,马卫站起身后,见对方手中有利器,自己一摸肩头,手上全是血,顿时也被吓住,心中的欲火烟消云散,他龇牙咧嘴了一阵后,终究还是没敢冲上去,只是恶恨恨地撂下一句话,然后便转身跑了出去。

    “谁敢给那小子说,我就杀了他!”

    马卫跑掉了,剩下的梅清秋也松了口气,手一松,菜刀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她一时间竟还未回过神来,好半晌,才终于惊醒,转过身,与缓了口气的老管家梅若水抱在了一起,一老一少,竟是哭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