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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
“你们干什么?!这里是我县衙的地盘,你们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小校场门口方向,一下子冲进来这多兵丁,并且这么噪杂混乱,维持秩序的刘黑子就算害怕,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前去,大声喝止。
他身后方向,李春来麾下的几十号兄弟,也是在迅速汇聚。
可饶是李春来麾下一众兄弟明显比这帮官军精锐些,人数却究竟太少了,让的后面的诸多青壮们都是一阵胆寒,许多人止不住便是低低议论不停。
崔二的眼睛却是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想起来,李三爷的出身可是没比他好多少,却是生生凭借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打拼到了今天。
此时,纵然官兵明显势大,而且是大上数倍的大,可不知怎的,崔二就是有一股莫名的信心!
李三爷,一定会有本事把这事情给平下去,而且,绝不用向他那么卑微,那么窝囊的。
“干什么?”
“呵。”
“你个小小衙役,有资格问吗?!还敢在本官面前聒噪,现在便把你拿下了!去,去那你们李大捕头叫出来!本官有话要问他!”
这些官兵的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赵阳明麾下的心腹、副千总赵四爷。
刘黑子此时气势虽然不算弱,可赵四爷根本就不把他看在眼里,一副煞气汹汹、直要吃人的模样。
“……”
刘黑子直接被怼住了,没了火力。
这也是没法办的事儿。
两者之间,差距着实是太过悬殊了。
赵四爷是堂堂副千户,说‘登堂入室’都不为过了,可刘黑子,不过只是个小小衙役,因为李春来这边还立足未稳,很多事情都没有处理周正,他小捕头的身份还没有真正批下来。
又怎能跟赵四爷刚正面?
一看到刚才还气场十足的刘黑子,居然一下子没了火力,这边的青壮不由一片议论纷纷,更为的躁动。
许多人眼睛里,明显都有些复杂起来。
听说,守备大人麾下的官兵,待遇也不是太差哇……
“你,你……”
刘黑子这时又岂能不明白赵四爷的歹毒心思?一时气的直哆嗦,却是很难去反驳。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即便双方不是一个体系的,可这种差距,还是让刘黑子深感无力。
“呵呵。”
“怎么?不说话是个甚意思啊。刚才不是太挺狠的吗?你倒是再狠个,让我赵四看看呢!”
赵四爷正事儿或许不行,却俨然是此道中的高手,继续肆意的压制着刘黑子。
这也让诸多青壮们更加躁动,许多人眼睛与肢体动作中,那种畏惧已经有点遮不住了。
这不是无妄之灾吗?
“哟,这不是赵四爷吗?今儿怎么个情况?哪个王八羔子裤腰带没系好,把你个瘪犊子给露出来了?”
这时,赵四爷刚要继续怼刘黑子,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个嚣张又霸道无比的声音,直接毫不留情的便是骂到了赵四爷的脸上。
这让的诸多官兵也是一阵躁动。
赵四爷可是守备大人的心腹啊,平日里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什么时候,居然被人这么当面指着脸骂过了……
“是李三爷,是李三爷来了哇……”
“那位就是那人熊陈六子吗?果然是凶得很啊……”
“还有那个矮的,那好像是‘一杆枪’张黄啊,听说,那毛老八,就是被那张黄亲手宰的哇……”
“那个是‘滚地龙’田景吗……”
一众官兵纷纷看过去,马上便是有人惊呼出声,更加躁动。
赵四爷看着李春来带着陈六子、张黄、田景等猛男,都是带着兵器、一路龙行虎步而来,脸色顿时一片涨红。
这小李三儿,忒的猖狂啊,忒不给他面子了啊。
然而。
他一时却并不敢放什么狠话……
毛老八的首级,现在还新鲜的挂在沂源城头上呢,那可都是这位李三爷的杰作啊。
赵四爷本身就是带兵之人,自一眼便是能看出来,李春来身边,真的是好手如云……
别看他们人多。
可。
真要动起手来,在这种环境里,还真不一定怎么着……
特别是这小李三儿与丁公公那边的关系,倘若他们真爆发了什么冲突,他们是属于砸场子而来,依照这小李三儿的机灵,怕是真的能把他做掉了,还能算成功绩……
赵四爷又不傻,怎会拿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
“咳咳……”
他忙干咳了几声,直接便当做没听见,便把事情遮掩过去,抽着脸笑道:“李三爷,您别误会,这次,我赵四过来可不是闹事的,而是有件事情,需要李三爷您知道一下。”
说着,他不理会周围官兵们诧异又憋屈的目光,直接道:“李三爷,这小校场,虽是现在你们县衙在用,但究竟我沂源守备的地方。
我记得,上次是十几年前来着,你们县衙跟我们守备这边,签订的是两年的租赁契约,一年是一百两银子。
可现在,这都已经十几年过去了,我沂源守备这边,竟再未收到一分银子,这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说话间,他也找回了气势,毕竟是站在‘正义’的制高点上,昂头挺胸的道:
“李三爷,您可别误会。这可不是我沂源守备要找你的麻烦,是正好咱们这边钱粮也吃紧,有些烂账,必须得重新算一算了。”
然而赵四爷虽是说的冠冕堂皇,李春来身边众人却都是止不住的冷笑。
什么狗几把玩意儿啊。
闹事都能找出这么多理由来。
想要账,你去找衙门啊,去找大老爷姜胖子啊,哪怕找这里值守的衙役都行,怎么找到他们头上来了?
这不就是赤果果的挑事儿吗?
李春来这时也止不住的笑起来。
看来,自己这边招兵买马的事儿,赵阳明已经是坐不住了,居然是想出了这么奇葩的理由。
不过,真算起来,赵阳明也是真的会玩。
李春来看向诸多沂源官兵,余光又扫过一众正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青壮,嘴角边笑意不由越来越甚。
片刻,李春来清了清嗓子道:“赵四爷,竟有这么回事?恕我李三儿根基浅薄,倒是真不知道这事儿。这小校场,是昨天我从卢大捕头那边借过来的,赵四爷您不去找卢大捕头先问个明白,找到我这里来算什么事儿?莫非,赵四爷以为我李三儿好欺负不成?!”
面对李春来根本就不加掩饰的威胁,赵四爷心里不由直问候李春来的祖宗十八代。
但面上他自也不可能再势弱:“李三爷,李大捕头,这里面的具体情况,我赵四也不清楚。李三爷也不要为难我赵四好吧,我也是奉命行事啊。
现在这般,我家大人命令,要么把银子收上来,要么把场子清出来。
李三爷您是深明大义之人,不会让我赵四为难吧?”
这时,不论是官兵还是青壮们,都像是背景一样安静下来,看着场内李春来与赵四爷斗法。
刚才,李春来虽是凭借着气势,占据了一些优势,可此时,明显是赵四爷他们沂源守备这边占着理。
这事情,又该怎么玩?
“这样啊。”
李春来此时缓缓吐出一口气,皱眉不语。
赵四爷一看李春来这模样,心中不由直振奋连连,脸上也越发的傲然。
只要把这小李三儿的气势给压下去,后面,再稍微操作操作,便是足够他喝上一壶了。
这一来,就算这小李三儿有丁公公撑腰又怎的?还不是一样要威信扫地,再也难爬起来。
看着赵四爷雄心勃勃的模样,李春来心里不由直冷笑。
这世界真的就是这般,你不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真就不知道刀是用铁打的,是会出人命的。
已经这般,李春来反而是愈发冷静,想了想笑道:
“既然如此,赵四爷想来各种手续都是齐全了。冒昧问一句,不知,这十几年下来,我沂源县衙这边,到底欠了沂源守备多少银子?”
“呵。”
赵四爷胸有成竹,直接一摆手,马上便是有人递过来一个账本。
他直接将账本翻的‘哗哗’响,傲然笑道:
“李三爷,这账目,我沂源守备已经仔细清点过,这十几年下来,一共是欠了我沂源守备一千四百五十余两银子。
李三爷若是不能让沂源县衙把银子筹过来,那,就恕我赵四无礼,只能请李三爷您众人,先离开这边了。”
这时,饭菜已经差不多做好了,十几口大锅里都是翻滚着香喷喷的香气。
不只是那边饥肠辘辘的青壮们馋的紧,这边,诸多官兵们同样是馋的更紧。
他们在明面上说是多少待遇又多少待遇的,可,真正到底有多少待遇,也就他们自己清楚了。
以赵阳明那种狗一般的性子,怎可能会自掏腰包,让他们吃这等丰盛的饭食?
恐怕也就是将这帮兵丁当做一群会说话的狗而已。
李春来不理会赵四爷,直接对一众官兵们笑道:“诸位爷们,这事情吧,说起来倒也是这么个理。
不过,现在正到饭点了,咱们这么折腾着也不是个事儿。
这样,上次咱们去干过山风,爷们们都出了不少力,舍生忘死的,也帮了我李三儿不少忙。
这样,现在饭也好了,正好我预备了不少,这里附近又有不少饭馆,今儿中午,我李三儿便托大了,请诸位爷们吃个午饭,感谢一下诸位爷们如何?”
如果放在正常状态,这些官兵们头上都有军法这柄达莫利斯之剑悬着,肯定是不敢这般被李春来‘收买’的。
可此时,正值饭点,大家都是饥肠辘辘,李春来这边的饭菜又这么香……
官兵中马上便是有人捏着嗓子回应:“李三爷,那多谢了,多谢了哇……”
谁又是傻子呢?
这等好事,自然是不吃白不吃。
官兵中就像是推倒了第一片多米诺骨牌,马上便是起了连锁反应。
反正人这么多,法不责众。
“李三爷,您豪气啊……”
“李大捕头,您是豪杰啊……”
“嘿嘿,李三爷,爷们们谢过您了哇……”
眨眼,原本蔫儿吧唧的官兵人群,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便是有着赵四爷的家丁在大声呼吼着弹压,也是压不住了。
“这,这……”
赵四爷一时也傻了眼,连连呼吼却是直接被人群淹没了,根本没人理他了。
谁能想到,小李三儿这厮,竟然这么坏,玩这么手段……
这。
被人‘以彼之道,还彼之身’了,这事情又该怎么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