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李君逸便在魏恢的带领下进入御书房。
钱弘俶摆手示意魏恢退下,待大门关上,这才开口道:“李卿,寡人有件事想听听你的看法。”
李君逸如今的身份是皇家客卿,他微笑道:“君上想问的是唐汴的事吧?”
“不错,朝堂上的事你也应该听说了,寡人想听听你的看法。”钱弘俶手指轻轻在御案上敲打着。
李君逸打量了一下钱弘俶神色,缓缓道:“微臣以为并不妥当。”
“哦?为何?”钱弘俶挑了挑眉。
李君逸微笑道:“不知君上召回此人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为了应对徽安军,而且寡人怀疑他们和蔡高有勾结!”
“君上说的不错,不过徽安军是外患,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蔡高之乱。”李君逸说。
“寡人何尝不知?”钱裕烦躁的摆摆手:“能剿灭那逆贼,寡人自然不会犹豫,可问题是现在根本没办法对付那逆贼。”
李君逸正色道:“君上勿忧,微臣已经想到一个好办法。”
“当真?”钱弘俶猛然站起身。
忽然,他狐疑道:“可前几天你不是一直都说还没想到办法吗?”
“不错。”李君逸点头说:“以之前的局势,微臣确实也拿不出好办法,但如今徽安府大军压境,若是善加利用,说不定能帮我们剿灭蔡高。”
“如何善加利用!”钱弘俶急不可耐。
“在这之前,臣想问一句,如果君上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剿灭蔡高,您愿意吗?”
“有什么不愿意的!”钱弘俶想到昨天上朝时大臣对自己的态度,恼火道:“就算再拖下去,情况也只会更糟。”
“那臣就放心了,微臣建议君上立刻从南营调两万禁军到富阳驻守,防备徽安府。”李君逸说。
“这有什么用,若是杭州驻军减少,寡人岂不是更压制不住那逆贼?”钱弘俶皱眉道。
“这只是暂时的。”李君逸微笑道:“蔡高只把目光放在南营,富阳却是他的盲点。”
钱弘俶心中一动,问:“那然后怎么做?”
“君上还记得麒麟大会的地点吗?”
“寡人自然记得,祖父当年就是在灵泉寺举行大会,寡人自然也一样。”
”君上知道灵泉寺距离镇海军军营的距离吗?”
钱弘俶心中一惊:“它们都在城东,应该很近吧。”
“是的!距离不足三十里,麒麟大会那天,君上可以名正言顺的带上南营禁军护驾,微臣的办法就是在麒麟大会那天,突然袭击,剿灭镇海军!”
“可南营禁军只有四万,调走两万后更是只有两万,如何打得过镇海军?”钱弘俶更加不解。
“君上还记得刚才臣说的话吗?”
“富阳禁军?”钱弘俶惊呼道。
李君逸微笑道:“不错,富阳禁军是蔡高的盲点,却是我们的杀手锏,而且微臣已经查过地图,从富阳到灵泉寺有一条小路。
您只需提前调三万富阳禁军去灵泉寺待命,与随行的两万禁军会合后,立刻突袭镇海军,如此一来,一战便可平定镇海军!”
“等等,你让寡人好好理一理。”钱弘俶站起身,在御案前来回走动着。
好半晌,钱弘俶站定:“那镇海军不会有防备吗?”
“绝不会。”苏轻哲笃定道:“在他们看来,您随行的只有两万禁军,而镇海军有五万,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五万禁军,能剿灭五万镇海军吗?”钱弘俶又问。
“当然可以,禁军战力本就在镇海军之上,又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必定能大获全胜。”苏轻哲又给他喂了颗定心丸。
钱弘俶点了点头,来回走了两步,脸上又露出担忧神色,问:“那咱们将富阳调走三万禁军,富阳那边会不会有危险?徽安军说不定会偷袭咱们。”
“您放心,就算调走三万,富阳也还有两万禁军,徽安军就算趁机攻打,也不是几天能打下来的,到时候您解决掉蔡高,再让禁军去富阳驰援就是了。”苏轻哲从容道。
“不错,不错。”钱弘俶搓了搓手,笑道:“看起来这主意还行啊,你怎么之前不提出来?”
苏轻哲摇头道:“若不是徽安府大兵压境,这计划根本行不通。”
“这是为何?”
“您想,富阳本来就有三万禁军,您无缘无故又调两万过去,以蔡高的狡猾,怎能不起疑心?富阳定然会引起他的注意。”
“有理!”钱弘俶微微一笑,道:“陆原那个蠢货,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反而给寡人帮了一个大忙。”
“那是当然,他不过是个暴发户,哪里能比的上君上您?”李君逸笑的十分开心。
“哈哈,暴发户,这个词形容的太贴切了!”钱弘俶大乐,笑了一阵,他收起笑容,冷冷道:“等寡人收拾蔡高后,再慢慢收拾他!”
“只要内乱一除,徽安府不足为虑。”李君逸微笑道。
钱弘俶猛一拍御案,道:“传旨,让王闵将军率领两万禁军去富阳增援,再调唐汴回杭州!”
“是。”一旁的老太监躬身道。
苏轻哲心中一凛,开口道:“君上,您还要调唐汴回杭州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可此人君上并不熟悉,若是他与蔡高有私交,只怕计划要功亏一篑!”
钱弘俶猛吃一惊,他忽然想起今天朝堂上蔡眀的表情,确实有些不对劲,莫非唐汴和他们真有勾结?
沉吟半晌,钱弘俶摆手道:“李卿的意思寡人明白了,你先退下吧。”
李君逸不敢再劝,拱手告退。
他走后,钱弘俶在书房内来回踱着步子,心中不断考虑着各种事情,特别是李君逸献给自己的计划。
他之所以想调回唐汴,就是想让他指挥那场剿灭镇海军的战斗,这样更加万无一失。
可李君逸的提醒和蔡家人的举动都让他对唐汴产生了怀疑,这种大事再谨慎都不为过。
想到这,他开口道:“夜神。”
“属下在。”暗卫女首领从书房角落走了出来。
“给我去查一下唐汴这个人,从他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经历,寡人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属下明白了。”说着就要离去。
“等会。”
夜神转过身子。
“顺便也派人去调查一下李君逸的情况。”钱弘俶眯着眼睛说。
女暗卫点了点头,离开了书房。
钱弘俶信步走到斜挂在墙壁上的长剑前,脸上露出决然的神色。
……
几日之后,两名男子出现在开化城。
两人的打扮十分平凡,看起来与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然而若是仔细观察二人,便会发现他们走路的步调完全一致。
二人一路向百姓们打听着李君逸的住所,没废太多功夫,就找到了李君逸的住处。
那是一间古朴的小院。
拍了拍院门,一名老者开了门,望了二人一眼,疑惑道:“你们找谁?”
“请问李相公在家吗?”二人中偏瘦的男子开口。
“少爷不在家。”说着就要将门关上。
偏瘦男子伸手抵住大门,取出一锭银子说:“老人家,我二人非常仰慕李相公,不知可否询问一些关于李相公的事?”
老者看了银子一眼,抿了抿嘴说:“那就进来说话吧。”
大堂中,二人询问起了李君逸的各种情况,包括读的哪间私塾,请过哪些老师,祖上三代是做什么的……等等。
老者看在银子的份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辞中似乎对李君逸有些不满,责怪他将自己留在开化,带了另一名年轻的管家去了杭州。
二人询问完毕后,相互对视一眼,都没瞧出什么问题,便拱手告辞。
出门后,他们又用同样的办法,以银钱开路,将李君逸周围邻居家问了个遍,基本上情况都大同小异。
在这些人的口中,李君逸从小就非常聪明,父亲是名科举失败的读书人,而且听说之所以没有考上科举,是因为得罪了唐国权贵。
因此他父亲非常厌恶唐国官场,从小就对李君逸非常严厉,希望他将来完成自己的梦想,考上进士。
不过他父亲却不希望他考唐国进士,而是希望他考上梁国或者吴越国的进士。
因此李君逸虽满腹韬略,却一直十分低调,直到父亲死去,才开始展露头角。
偏瘦男子将李君逸的生平全部记在一张纸上,对旁边的同伴说:“可以了,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