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陆原忽然开口:“谕儿、清儿,若是你们真的不愿意我去的话,我不去也可以。”
孙少清猛的抬起头,一脸的惊喜之色,然而很快头又低下了下去。
“原哥,我知道你很想去,我不要紧的。”
秦幽谕没有说话,轻轻摇了摇头,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她很了解自己的丈夫,认为他要去杭州的目的,绝不仅仅是他说的那样简单,必定还有一个更深层的目的,亲身参与到杭州攻略之中。
秦幽谕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想当初,他孤身来到歙县,整个徽安府由他一手建立,虽说也有自己和其他几人辅佐,但最重要的问题,都是由他亲自解决。
然而自从他们势力越来越大后,手下人才也越来越多,很多事他都开始交给手下人去完成。
包括前一段时间的战事,自己还能参与到战事中,可陆原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徽安府等待消息。
以他的才能和心气,肯定不希望成天都待在书房中下达命令,秦幽谕想。
所以她能体谅陆原,就像陆原没有将她和孙少清锁在家中一样,她也不愿将陆原锁在徽安府。
陆原没有再说话,伸手将两人抱在身侧。
一旁的侯开山、张德仲和马空明都默默退出了书房。
晚上下衙后,陆原回到后宅,又将去杭州的事告诉了苏流莺和陆雨瞳。
苏流莺神色变了好几次,很想让陆原留下来保护自己,但最终还是没有反对。
“相公,你去吧,我在家里等你。”她勉强一笑。
陆原伸手拍了拍她肩膀:“你放心,我会尽快回来。”
陆雨瞳则没那么好说服,扁着小嘴反对:“不行,你答应过再也不离开我的。”
“雨瞳,我这不是离开,只是出去办点事,就是出去的时间长点,乖乖听话,在家等我。”
“不好。”小女孩十分强硬。
“雨瞳,别这样。”陆原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你不要去嘛,我以后每天都会乖乖的,好不好?”陆雨瞳改变战术,摇着他手臂撒娇起来。
“雨瞳,我真的有事要去办,办完就回来。”陆原耐心安抚。
小女孩眼珠子一转,说:“那我陪你去好不好,我可以保护你。”
“不行,我这次是去办事,等以后出去玩时再带你。”
“可哥哥这么弱,出去被人打死了怎么办?”
陆原弹了她头上的小辫子一下:“就算我再弱,收拾你这个小东西还是没问题的,再说了,路上有你师傅陪着,不会有危险的。”
小女孩低着头想了一会,说:“那你要答应我,下次带我去杭州玩!”
“没问题!”见她松口,陆原一口答应。
“要带我去西湖钓鱼和划船!”
“也可以!”
“我还要吃杭州的冰糖蜜饯,你回来时要给我带!”
“行!”
“你不在家,我会很孤单,所以你要准许我出府城玩,排解忧愁!”小女孩丝毫不懂得收敛。
陆原脸上的笑容消失,一把拎住她的后衣领:“不如哥哥先带你去论语的世界玩玩怎么样。”
“不要啦!”小女孩尖叫道。
就这样,在获得身边人的同意后,陆原的杭州之行,终于踏上了日程。
次日。
书房内,陆原望着眼前的王豆,发现他果然与自己长的很像,虽说仔细看,还是能分辨出区别的。
“你叫什么名字?”
“王……王豆。”瞧见陆原后,王豆也显得有些吃惊。
“王兄弟,我希望你能假扮我一段时间,每月我付你十两银子,你可愿意?”
“十……十两?”王豆十分吃惊。
“对,十两。”
“我愿意!”
陆原微笑道:“那好,你先出去吧,之后听孙少尹安排就是。”
“好,好。”王豆见陆原十分和气,每月又有十两银子,觉得这差事还不错。
不就是扮个人吗?看对方似乎身份还挺尊贵,应该不用去干重活。
王豆离开后,孙少清皱眉说:“原哥,王豆那个人我们得防范一下,他在我爹爹府上时,干活总爱偷懒,听其他下人说手脚也不太干净。”
“反正也不需要他处理什么事,无妨。”陆原笑道。
孙少清叹了口气,知道原哥此时的心思,已经全放在杭州旅程上了,看来只好自己多上点心了。
……
与此同时,长江之上,一艘客船缓缓向池州行驶着。
一间颇大的客舱之中,李兴复正在舱中翻看着书籍。
忽然,舱门被推开,两名家将走了进来,长孙文拱手说:“公子,去徽安府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小姐如今被陆原任命为监察院使。”
“监察院使?这是个什么官?”李兴复皱眉。
“听说是陆原自己设立的机构,品级是正五品,在徽安府官场中,比小姐品级高的没几人,而且傅雷、荆彻他们也都在军中位据要职。”
李兴复又惊又喜,笑道:“看来陆原已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再加上傅雷他们几个,咱们接下来夺取徽安府,想必不需要花太长时间了。”
长孙文迟疑道:“公子,陆原也给自己两名妻子任命了官职,而且她们的官职,都在小姐之上。”
李兴复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皱眉道:“这样看来事情倒没那么顺利,我们到了徽安府后,得先帮若真除掉那两个碍事的女人才行。”
长孙文点了点头,又道:“对了,公子,还有个消息,徽安军最近又在睦州打败了吴越国,如今已牢牢占据睦州,吴越国已经不敢惹陆原了。”
“很好,陆原把士兵调教的还不错嘛,也只有这样的军队才能兴复我大唐!”李兴复兴奋道。
这时,一旁的程远山开口道:“公子,刚才我收到飞鸽传书,是咱们潜伏在唐汴身边的人传来的。”
“哦?唐汴怎么了?”
“信上说,最近频频有清源的人找上唐汴,好像是想劝反他。”
“依他的性子,应该把这些清源人都杀了吧?”李兴复笑道。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程远山摇头说:“他不仅没有杀,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咱们的人觉得奇怪,这才飞书将情报传了过来。”
李兴复双目一凝:“你们怎么看?”
“属下以为,这说明唐汴对吴越国没有以前那么忠心了。”长孙文说。
“听说唐汴在吴越官场上一直不太顺利。”程远山说,显然是赞同长孙文的意见。
这些年来,李兴复一直在接触那些对李唐还怀有忠心之人,特别是对于那些手握大权的人,他不止会接触,还会派人暗中盯着这些人。
唐汴便是其中之一,他父亲直到死前都对李唐忠心耿耿,李兴复接触过唐汴,不过那时他已在吴越国从军,拒绝了李兴复的招揽,这让李兴复耿耿于怀,便派人一直盯着他。
听到两名手下的分析,李兴复冷笑道:“我还当他对吴越国有多忠心呢,到头来,还不是生出了二心。”
长孙文沉声道:“公子,唐汴是个人才,既然他如今对吴越国忠心动摇,咱们正好可以把他收为己用。”
“我当然知道。”李兴复摸着下巴说:“问题是我现在没功夫去吴越国,徽安府这边才是重点。眼下我们先去徽安府建立根基,若是唐汴届时还未归附清源,到时我再走一趟,将他收服。”
“公子说的有理。”程远山微笑道:“只要我们有徽安府作为后盾,将来再去招揽那些人,也会更容易些。”
李兴复开怀一笑,长期以来,梦寐而不可得的复国大计,总算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