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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和我交往吗

    如果问江画初吻是什么感觉, 江画一定会答。

    ...想死的感觉。

    今天风和日丽,此时,耳边却仿佛听见了由心跳汇聚而成的海浪声。

    感受到嘴唇上奇异的触感, 江画瞪圆双眼, 一时竟真的仿若溺水般屏住了呼吸。

    睫毛擦过手心, 越歌的手动了动, 终于发现他醒了。

    手掌移开,显出灼灼日光。

    “还没开始, 怎么就醒了?”

    江画:“...”

    正对着太阳实在刺眼, 江画撑坐起身,怔怔看向越歌的嘴唇。

    越歌迷茫回望:“江画,你没溺水吗?那刚刚...”

    说话中途,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白皙的脸颊浮现淡淡的红晕,尴尬说:“我还以为...抱歉。”

    “...”

    江画能说什么。

    他自己恶作剧在先, 现在玩脱了,被亲了,还能反咬要救他的白莲花一口么。

    江画只能饮泣吞声, 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虽然很介意,他却不能表现出介意, 相反还得尽量云淡风轻。

    “没事...”江画强颜欢笑:“反、反正都是男的,不算什么...”

    空气随着话音落下而陷入沉默,江画别头看向鸭子, 偏偏这会儿眼里的鸭子都挎着张尴尬脸。

    海面生起一阵微风,将小黄鸭吹走了半米,两人也因此拉开了一点距离。

    江画刚松了一口气,忽然听见越歌唤道:“江画。”

    “呃、嗯?”

    “你朋友给你发消息了, 说在米方酒店等你。”

    话题很自然地被转开,越歌拉着鸭嘴朝岸边走,边走边问:“下午还要玩么?”

    “不玩了,我要回家。”

    到了岸边,江画一个打滚爬下鸭子,头都不抬:“我、我手机呢。”

    越歌看了一眼江画绯红的耳尖,若无其事给鸭子放了气,又将手机递还给他。

    “用我送你吗?”

    “不用!”

    江画背对越歌,手指按错好几次,好不容易才联系上司机。

    他现在彻底乱了阵脚,没去酒店找赵夜白,现在就想赶紧回家,离身后那朵白莲花远一点。

    五分钟后,江家的轿车来了,江画逃似的钻进了车。

    回程路上,手机叮叮咚咚地响了好几次,都是赵夜白的消息。

    【yeah:小少爷,我们都快吃完饭了,您人呢?】

    【yeah:江画?江画?】

    【yeah:靠,你带着人质去征服大海了?不带着我这个船长?】

    江画眼角一抽,直接跟赵夜白说自己已经回家了,

    赵夜白没再多问,简单回了个‘ok’。

    刚收到回复,手机又响了一声。

    【x:到家了吗?】

    江画定定盯着那条消息,好不容易消退的热度去而复返,很快扩散至全身。

    他慢吞吞地回。

    【话梅糖不好吃:没。】

    【x:回去早点休息,我去忙了。】

    江画看了半天,没回。

    不是江画故作冷淡,是他只回复一个字,脸红的都要滴血了。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

    虽然越歌很体贴地没有拆穿溺水的恶作剧,但他突然‘诈尸’,就是傻子也能想明白怎么回事。

    回到江家,江画扔了手机,整个人扑进了柔软的大床。

    床铺很软,软的就像躺进了云朵里。

    但还是软不过人的嘴唇。

    脑中闪过这一念头的瞬间,江画恨不得掐死自己。

    他疯了吧他!

    江画敲了敲脑壳,想歪打正着敲出个失忆,系统都看不下去了。

    系统:“其实不是多大的事儿啊,你纠结什么呢?”

    江画泪眼汪汪:“我后悔啊。”

    系统:“忘了吧。”

    江画:“忘不了,代价太大,教训太深刻。”

    系统:“什么代价?咱们不亏啊。”

    江画呜咽声一顿,翻了个身,诧异问:“哈?还不亏?”

    初吻都没了还不亏?!

    系统开始胡言乱语:“你成功骗到了白莲花啊,虽然被亲了一下,但反过来想,白莲花不但被你骗了,还多骗走个吻不是。”

    江画:“...?”

    系统:“现在亲嘴这事儿你俩算抵消了,总的来说,你还是把他骗到了。”

    江画:“...滚蛋。”

    系统说得是挺有道理,但江画还没蠢到被它忽悠进去。

    不过事已至此,再纠结也没用,江画仰面朝天,手背紧贴额头,只能竭力说服自己不要放在心上。

    就是亲了一下而已,也不会掉块肉。

    江画故作轻松地想。

    卧室一片静谧,隐约能听到庭院内的蝉鸣鸟叫。

    两分钟后,江画手背下移,缓缓挡住了嘴唇。

    “...呜。”

    ......

    假期的最后两天,自闭的江画都缩在家里没出门。

    他本以为这个小长假会一个人平静度过,没想到开学前一天,突然接到了乔修远的电话。

    上次强行挂断乔修远的电话,如今乔修远主动打来,江画着实惊讶了一下。

    不过很快,惊讶便被欣喜替代,这几天头顶的阴霾都因为这通电话散去了大半。

    “喂!”电话一接通,江画就开始卖乖:“乔哥!你不生我气了?”

    然而,不同于他的热情,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冷冽。

    “你派江家的保镖去找越歌麻烦了?”乔修远问。

    江画笑容瞬间凝滞。

    片刻后,他装傻问:“什、什么找麻烦?”

    “江画。”乔修远严词厉色:“别跟我装傻。”

    江画实在郁闷,那都多久之前的事,谁嘴这么欠告诉乔修远了。

    他问:“谁跟你说的?”

    “我查的。”听江画默认,乔修远话音里寒意更浓:“我朋友看见你去越歌打工的地方,你也是去找他的麻烦?”

    “谁说的啊,我没有!”

    他就去绿贝咖啡店找过越歌两次,一次是问问题,一次是去了解白莲花,什么时候去找过麻烦!

    虽说他是叫保镖找过越歌麻烦,但也没成功过啊!

    江画试图解释:“我和白...越歌是同学,去他打工的地方怎么了,而且不是我想找麻烦...”

    没等他话说完,乔修远便不耐烦地打断了。

    “你被篮球砸了还不长教训是不是?!江画,你不是小孩子了,任性也该有个度,谁都没义务哄着你玩!”

    劈头盖脸的一番指责直接把江画说懵了。

    “江画,你怎么学坏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却卡在嗓子眼说不出来。

    乔修远深吸了一口气,压住怒火说:“这件事我会告诉伯父伯母,如果你还去找他麻烦,以后就别联系我。”

    “我不是故...”

    伴随着咔嚓一声,耳边传来嘟嘟的盲音。

    沙发上,江画呆坐了半晌,才把剩下的话说完。

    “...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故意去找麻烦的。

    为什么乔修远不听他解释呢。

    ......

    七天假期结束,十月八号,恒安高中终于开学了。

    学校开学,久别校园的学生们兴奋劲儿十足,大清早,一班教室里叽叽喳喳的笑闹声几乎传到楼梯口。

    七点半,老师还没来,赶着抄作业的学生奋笔疾书,手速过快,表情都有点狰狞。

    周大嘴和几个哥们儿寒暄完,转向趴在桌上看不见脸的江画。

    江画的桌面上瘫着一沓崭新的试卷,都是假期作业,他既没写,今早也不抄,来了就趴在桌子上补觉。

    周大嘴问:“画儿,你这是咋了?开学时差没调回来?”

    江画一动不动,仿佛是具没灵魂的壳子。

    “画儿?”周大嘴心中纳闷,下意识望向前排的越歌,嘴里小声嘀咕:“吵架了这是?”

    周大嘴对两人的关系误会颇深,直觉感觉不对劲。

    当然,他的直觉也是有依据的,比如说,今天越歌突然开始营业了。

    自从辅导江画,越歌就没再给别人讲过题,但刚刚有人拿着作业追问越歌,越歌竟然给对方讲题了。

    周大嘴又瞥了眼无动于衷的江画,暗想不会跳过吵架这一环,直接分手了吧?!

    就在周大嘴忧心忡忡之时,老师走进了教室。

    月考的成绩假期就发到了班级群,老师一来,又给所有人下发了纸质的成绩单。

    江画的成绩提高太多,进步到让人没法忽视的地步,虽然早在班级群看过,但如今面对本人,一班同学仍忍不住频频朝他看去,面露讶然。

    而当事人江画此刻并没有因为月考成绩喜上眉梢,他目光涣散地盯着空气,面色有些苍白,明显心事重重的模样。

    一班同学都很惊奇,但最惊奇意外的,还要属以前最瞧不上江画的何毕。

    下课时,何毕拿着杯奶茶,晃悠到了最后排,打算找机会戏谑江画几句。

    在他看来,江画成绩提升,都是越歌牺牲了自己时间的成果,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话真没错,要不是江画成绩太糟,人又作,班主任也不会让越歌转门教他。

    “江画,这次考得...”

    江画闻声抬头,对上他红彤彤的眼眶和无神的双眼,何毕的后话在舌尖打了几个滚,硬是没说出来。

    “有事么?”江画问,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何毕一愣,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江画太反常了,反常到他脱口而出:“你哭了?!”

    “没有。”江画揉了揉眼睛,矢口否认,同时冷声道:“别来烦我。”

    两人的关系很差劲,按理来说,被这般冷待,何毕应该转身就走,离这油盐不进的小少爷远远的,省得惹上麻烦事。

    但何毕看着此时的江画,有点挪不动步子。

    以前的江画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矜傲模样,好像压根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似的,何毕也就同样不把江画放在眼里,很少正眼去看他。

    今天冷不丁一看,何毕还有点新鲜。

    江画的五官依然精致耀眼,只不过此刻眼眶和鼻尖都红彤彤的,就像只落寞而伤心的小兔子,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似的。

    江画瞪向何毕,问:“还有什么事?”

    四目相对,何毕心脏莫名就漏了半拍,说话都结巴了:“你...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有。”

    江画不想理人,干脆趴回桌上,将整张脸埋进了手臂。

    他闷声说:“走开,别烦我。”

    上课铃打响,何毕不得不回座位了。

    江画这么一趴,趴了整整一天。

    期间,各科老师轮番表扬他成绩进步,他都没有回应。

    接连尴尬了好几个老师,英语课上,周大嘴终于忍不住,期期艾艾地说:“老师,江画身体不舒服。”勉强算是帮他圆了个场。

    和班里的其他同学一样,越歌转头望向像是睡着了一样趴在桌上的江画,微微皱了下眉。

    那天自从海边分开后,两人一直没有联系,包括今天,也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越歌做好了平静几天的准备,却没料到江画的情绪波动。

    江画的异常状态一直持续到放学。

    放学后,教室里的学生都走光了,越歌看了一眼钟表,五点四十。

    按照惯例检查完电器和门窗,确定安全后,他迈向教室后排孤单坐着的人影。

    位置上,江画正定睛注视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江父江母发来的消息,乔修远果然把事情告诉了他爸妈。

    江父江母的话语里没有多少责怪,只是叮嘱他不要任性,多和朋友沟通,如果有误会就解释清楚。

    看着消息,江画不禁想起昨晚那通电话,眼眶再度泛红。

    被从小憧憬喜欢的人误会责怪是什么感觉,他算是体会到了,以前乔修远虽然也不冷不热的,但从来不会说这么重的话。

    江画本以为,乔修远那么厉害,那么聪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乔修远应该很了解他,结果看来,还是爸妈更了解他。

    乔修远果然不是无所不能的。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和平时课外辅导的情景一样。

    越歌走到江画身边,问:“身体不舒服么?”

    他用手背触了下江画的额头。

    “好像没有发烧,但眼睛很红,昨晚没有休息好?”

    何止没有休息好,昨晚他根本就没睡着。

    江画本来眼泪就在眼眶打转呢,这时候,一句关心简直就是泪腺的催化剂。

    听他这么一说,江画一下就绷不住了。

    之前的十几年,乔修远都是他最喜欢的人,有什么好事情,他都恨不得第一时间和对方分享。

    后来乔修远和苏闻出国,他难受一个假期,去质问越歌,被系统砸到,这才将放在对方身上的注意力转移给了白莲花一点。

    不过就算这样,乔修远仍一直是他最憧憬的存在,并且这种憧憬经过多年的潜移默化,几乎变成了一种习惯。

    江画不一定听父母的话,但乔修远说的话,他都会听。

    但现在,乔修远说他任性,说没义务哄着他玩,还说他学坏了。

    江画仰起头,难过得眼泪成串往下掉。

    越歌顿了顿,抬手拭去他的眼泪,轻声问:“江画,怎么哭了?”

    江画隐忍般咬紧了嘴唇,眼泪汪汪的,也不说话。

    他一说话,害怕自己嚎啕大哭,那就太丢人了。

    越歌没有因此罢休,擦掉他不断冒出的眼泪,耐心问:“因为要上学?”

    江画一哽,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怎么可能,当他是小孩子么?!

    感应到江画的气恼,越歌轻笑了下,继续问:“在生气辅导的事?”

    这个是有点生气,但也不至于哭。

    江画抽了抽鼻子,摇头。

    眼泪有止住的趋势,停在眼角的手指顺着泪痕下移,不知不觉就到了唇边。

    越歌眸色深沉,声音压低了一些:“还是,因为人工呼吸...”

    “不是!”江画终于忍不住了:“怎么可能!”

    他急切反驳,再加上憋了半天眼泪,一说话,竟然还打了个哭嗝。

    越歌嘴角溢出抹笑,这个笑容看在江画眼里,跟嘲笑他没什么两样,江画登时恼羞成怒了。

    “亲了一下而已,我根本不在意,我早都忘了!”

    “是么?”

    “真的!”

    “好厉害。”越歌说:“我还没有忘。”

    江画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全被这句堵了回去。

    没有忘是什么意思?

    他还没忘?他干嘛要记这个?

    江画大脑一时空白,试图从越歌脸上看出什么,但越歌表情如常,完全没有破绽。

    越歌没有说下文,手指在他脸上擦来擦去,要不是江画知道自己没哭,恐怕都要真以为越歌在好心帮他擦眼泪呢。

    “越歌。”江画的声音因为哭泣而绵软,中途还夹杂着哽咽:“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越歌的手指霎时僵在江画嘴边。

    其实江画问这个问题时没想太多,他就是被这件不确定的事情困扰了很久,一时冲动问出了口。

    好吧...还想到了乔修远的失恋经历。

    乔修远不是无所不能的,既不了解他,也追不到白莲花。

    “是不是?”江画追问。

    他现在不想崇拜乔修远了。

    越歌如果不喜欢乔修远,而是喜欢他,那不就代表他比乔修远招人喜欢么。

    江画这会儿钻进了死胡同,只想着证明自己起码有一点比乔修远厉害,从而缓解难过的心情,根本没有考虑越歌回答后的展开。

    不过,很快,他就不得不考虑了。

    自从江画问出这个问题,越歌一直垂着双眼。

    片刻之后,他终于抬眸,眼底一片沉静。

    依旧是那张白皙俊秀的面容,表情却是江画从未见过的认真。

    “嗯。”

    那双敛收夕阳的眼睛落定于黑珍珠,映出几分幽深的光。

    “所以,江画,要和我交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