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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建宁遭冤死 高适讨永王(上)

    安禄山彻底瞎了!

    进入洛阳后,他好好地过了一把当“圣人”的瘾,几乎把当年李隆基在长安所有的享乐行为都效仿了一遍,即便其中的大部分他都觉得相当无聊,即便他一开始还很不适应。

    当然,那其中也有一些是让他觉得喜欢的,比如丰盛的珍馐美味和玉露琼浆,又比如妩媚窈窕的美女娇娃,柔软的龙床取代了梆硬的军榻,舒适的步辇取代了颠簸的战马,低眉顺眼的宫女內侍取代了满身都是汗臭的亲兵侍卫。

    特别是那种站在权力巅峰的成就感……。

    他很明显感觉到,被尊为“圣人”之后,人虽然还是那些人,但是却已经有了天壤之别!经常是只要自己流露出一丝丝念头,就会立刻有人揣摩出他想要的全部,甚至还能发挥出更多,似乎一夜之间,妻妾们开始懂得了温良恭俭,儿女们开始懂得了孝顺体贴,而老部下们开始懂得了礼貌和分寸。他本就是个精明剔透的人,如今见有这许多人上赶着来揣度逢迎他,又更是体会到一番改天换地的得意。

    他的体重一天比一天重,睡眠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饭量、酒量都比以前在军中的时候增加了一倍……,一切都是那么和谐美好!

    只除了一点——他眼皮上的痈疮总是好不了!

    一开始,他眼睛里被那个“该死”的颜杲卿喷了一大口鲜血,虽然及时用清水洗干净了,却总是觉得有些难受,先是发痒、发红,后来就有些肿痛。太医给用了药,才刚好了一点,没想到又被那个该死的乐工雷海清用一张桐琴拍在了后脖颈上,他的眼皮被断裂的琴弦割伤,当晚就流出脓血。

    老太医又给他敷了药,叮嘱他要静养几天,尤其不要发怒,饮食也需要清淡些,禁食厚酒肥肉,不几日就会好的。

    安禄山却将大嘴一咧,他搂着身边的几个小妾得意洋洋地奚落道:“去你娘的吧!老子出生入死,打了几十年的仗,这屁大点的口子也算个伤?别是你这老小子故弄玄虚,成心给朕找不痛快吧?”

    那近七十岁的老太医本是国医圣手,听这位“圣人”说出如此话来,早已吓了个半死,仆伏在地不住地磕头谢罪。亏着今天安禄山心情还算不错,他身边几个小妾见老太医那雪白的山羊胡子都被吓得撅了起来,也都嬉笑做了一团,安禄山又胡乱骂了几句,将老人撵出宫去了。

    那位老太医当夜就收拾了包袱回乡去了,他哪里知道这真算他好运,自己刚刚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捡了一条命回来。

    而常在安禄山身边侍候的宦官李猪儿可就没那么走运了,经常是安禄山突然高兴起来,就给他一通重赏,可没几天,就又因一点小事儿把他一顿臭揍!揍完后如果发现揍错了,就又是胡乱给了些赏赐补偿,整得这个李猪儿的心情每天如过山车一般,充满了未知的挑战……。

    竟然有一天,也不知道安禄山与他的小妾们说了些什么腌臜话,一时兴起,竟让李猪儿当众脱下裤子展示一下被阉割的下身!李猪儿不敢不听,百般无奈,只好在安禄山和他的女人们放荡的嬉笑中解开了中衣……

    至于身边的普通宦官,更是稍不如意就被鞭挞杖杀,他们的性命在这位“圣人”眼中连颗草芥都不如!

    即便是手握重权的大燕“宰相”严庄,也没好到哪里去。

    安禄山给他委派了重任,在后宫行乐之时,众臣中只有严庄一人有权入宫奏事,到了后来,几乎所有事务必须都交给严庄先过目,然后再分门别类的请安禄山裁决。

    可是,过目归过目,一旦有什么事惹得安禄山不爽,或者刚巧赶上他发脾气,这位“宰相”也难免“享受”宦官们一样的待遇,甚至还有资格吃到安禄山一通老拳,但依然是打完就完,不找后账,或许还有重赏——常常令这位大燕“宰相”感觉到自己的人生无比“酸爽”!

    于是,在一段时间内,安禄山的眼疾就这样随着他变幻莫测的情绪变得忽好忽坏起来,却始终不见痊愈。

    终于,在一次不知道什么原因的暴怒后,他昏睡了过去,待到醒来,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安禄山如一只受伤的猛兽般发了狂,抬手将身边一个小妾和一个宦官活活摔死,后来又接连诛杀了几位太医,还莫名迁怒于李猪儿和严庄,命人将他们抽了一顿皮鞭,打得死去活来。

    这一夜,严庄哼哼唧唧地趴在床上,由小妾伺候着他敷药。他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叹气道:“这日子什么时候算是个头啊!”

    这时,管家进来,趴在他耳边小声禀告:“相公,晋王来了!”

    严庄听是安庆绪来了,也不顾药还没有敷完,便慌忙披衣起身,跑去后门迎接。

    “晋王”安庆绪是安禄山的次子,母亲是安禄山的正妻康氏。

    安禄山起兵后,他的嫡长子安庆宗在长安被处斩,故此,安庆绪就意外的成为未来大燕“太子”的不二人选。

    然而,安禄山黄袍加身之后,就开始嫌弃自己的正妻康氏,反而立了宠爱的小妾段氏做了皇后。如此,子以母贵,安庆绪的准“太子”地位,便受到了段氏所生的小儿子安庆恩的挑战。

    为此,安庆绪日日心焦,甚至一度处于巨大的恐慌之中,他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塞北草原上的狼群中只能有一个“狼王”,那些挑战过狼王的地位却没有成功的公狼,只能沦为狼群的食物。

    虽然,名义上他仍是“晋王”,但安禄山却早早的就把能征善战的安庆绪从攻打潼关的前线调回,把他死死地摆在了洛阳,做了个“逍遥王爷”,而且连调动一兵一卒的权力都没给他。明眼人看得清楚,“圣人”不放心“晋王”,更不想让“晋王”手握兵权!

    安庆绪自己又何尝不明白?

    眼看小弟弟安庆恩一天比一天长大,总有一天会取代自己成为真正的大燕国“太子”,到那个时候,还有他这位“二哥”的好果子吃吗?

    所幸,他与严庄过从甚密。严庄是他“父皇”身边的老人,故此自己从小就跟他有过许多交往,两人的脾气秉性还蛮相投,尤其是在幽州的时候,自己曾对初入军中的严庄有许多提携,那么现在,应该是向他索取回报的时候了!

    他是相府的常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经常是轻装简从的从相府后门进入,到一处密室与严庄盘聚。

    日前,他得知严庄又被圣人打了,便在入夜后前来“探望”。

    两人又在密室中商议了很久。

    ……

    与洛阳城中诡异晦暗的气氛不同,坐落在乌布苏湖畔的回纥牙帐营地中却是一片欢腾。

    广平王李俶亲自来到这里与怀仁可汗谈妥了一项新的和亲——由李氏宗亲的敦煌王李承采迎娶怀仁可汗的女儿毗伽公主,当年由王忠嗣奠定的战略联盟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

    怀仁可汗素来了解大唐,他很明白,虽然大唐丢失了洛阳和长安两座都城,但国力仍然十分强大。大唐有物产丰富的江淮地区,有广阔深远的战略纵深,还有七成的土地和人口掌握在手中。而相比之下,安禄山就像一条刚刚成熟就开始急于挑战狼王的年轻公狼,虽然出其不意或可暂时占得上风,可一旦等对手回过神来全力反击,实力仅算勉强的挑战者十有八九会面临被反噬的命运。

    而此时的大唐却非常需要他这个盟友,及时表现自己的慷慨与忠诚,自然可以搏取最大的回报。大唐已经承诺每年以四十万匹绢购买回纥的万匹军马,这对回纥来说绝对是一笔回报丰厚的大买卖。而安禄山的使团,绝对给不出这样的好价钱!

    再加之,当年他与王忠嗣在碛口会盟时候就与郭子仪、仆固怀恩等唐将英雄相惜,私交也不错。这给了怀仁一个非常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是出于对天可汗的忠诚和对朋友的义气而襄助大唐平叛,这对赢得回纥军民的拥护也是大有裨益的。

    故此,在接到“天可汗”李亨和元帅郭子仪的两封言辞恳切的书信后,怀仁可汗便欣然同意和亲,并承诺出兵襄助大唐剿灭叛军。

    李俶自然也十分高兴,不仅是因为有了回纥这一强有力的外援后,能够直接参与平叛的军力将大大增强,更由此解除了北部边防的压力,可以让更多河、陇、朔方的精兵大规模调往河东、河北的正面战场,以期早日收复失地,而且回纥的参战,会给叛军带来巨大的防守压力,还会严重的动摇他们的信心!由此所能造成的战略性影响,甚至会大大超过所能带来的战术性收获。

    然而,他却清晰的感觉到,回纥大王子叶护却似乎对自己并不怎么友好,即便双方已经达成了盟约,但他在叶护客套的敷衍中却隐隐感到了藐视和疏远。

    叶护王子是回纥军中的统军大将,威望仅次于怀仁可汗,如果他对结盟存有二心,未来在战场上又怎能患难与共,倾心相托?

    他将这个顾虑告诉了一同前来的左武锋使仆固怀恩,他是铁勒人,与回纥同根同源,又与怀仁、叶护等打了多年的交道,非常了解他们,故此郭子仪才专门派他前来襄助李俶。

    谁知,仆固怀恩听了李俶的说法后先是一愣,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反倒将李俶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连声催问,仆固怀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广平王有心了,居然发现了这点。末将久与回纥人打交道,深知他们的秉性,回纥人极重然诺,故此与我们的结盟是板上钉钉了,这点请王爷不要担心;至于叶护,末将猜想,他多半是见王爷文质彬彬……,回纥人崇尚武力,讲究弓马骑射,上阵杀敌,读书却是不怎么读的……这个……倒是跟末将一样,故此……”

    李俶听他如此一说才恍然大悟,笑道:“孤当是何缘故,看来那叶护王子把我当成个从长安来的公子哥了!”

    仆固怀恩嬉笑道:“嘿嘿,谁说不是嘞!别说叶护,王爷初到咱们军中时候,大伙……嘿嘿……也是……”

    李俶笑道:“大伙也是如何?也是如此以为的,对不对?那将军你呢?”

    仆固怀恩竟显得颇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嘿嘿,俺也觉得有点……那个……!不过,后来才知道广平王、建宁王,都是好样的……这个……能吃苦,武艺也不含糊!”

    李俶心中有了底,便对仆固怀恩如此这般嘱咐了一番。

    仆固怀恩听了他的想法,面露喜色,又有些担心的说道:“这个法子好便是好,只是王爷这个险冒得有点大,万一受伤,末将在郭元帅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李俶故意将面色一沉,说道:“人说你仆固怀恩素来英雄,如今怎么婆婆妈妈起来了,孤是大元帅,将来郭元帅如责怪于你,便说是孤的军令!”

    “诺!”仆固怀恩笑容满面地将胸脯一挺,慨然应命,

    结盟成功之后,为了表示主人的慷慨和热情,怀仁可汗邀请广平王一行多留几日,参加回纥一年一度的“伊尔苏大会”,以表达他们向远道而来的客人的良好祝愿。

    广平王李俶换下了他宽大的亲王袍服,特意换上了一身轻便的戎装出现在众人面前。怀仁见到他,不禁眼前一亮,笑道:“没想到广平王身着戎装竟然如此英武,不愧为天潢贵胄!”

    广平王昂昂向怀仁可汗施一军礼,表达了对这番赞颂的谢意,再看叶护王子的时候,见他虽仍有些冷漠,但面色却比先前缓和了许多。广平王心中有了底,也不动声色,边在怀仁身边就坐,观看“伊尔苏大会”上的各种表演。

    回纥的信仰中,有三位主神最受崇拜,其中“谷登里”为天神,“伊尔苏”为大地与河水之神,“乌梅”为护佑儿童之神。

    回纥人为了庆祝丰收,会在秋高马肥的时节举办“伊尔苏大会”,期间将进行各种精彩的表演和比赛,美丽的回纥姑娘们会献上热情洋溢的舞蹈,矫健的骑士们会进行骑射、马术、叼羊等竞赛。

    在明媚的阳光下,远处的乌布苏湖泛着碧蓝色的波光,黄绿色的大草原上到处都是人们的欢歌笑语,一片蓬勃与欢腾。

    广平王李俶也一改谈判时温文尔雅的做派,他按照回纥的习俗,向怀仁可汗、叶护王子以及一直陪伴左右的回纥大臣们一一碰了装着香醇的马奶酒的大碗,然后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又熟练地用尖刀将眼前的水煮羊肉剖开,放入嘴中大嚼起来,此刻,他丝毫没有了天潢贵胄的架子,更像一员粗豪的战将。

    叶护王子的面色已变得更加和善,还主动向他回敬了一碗,但李俶看他自己的眼神中依然还有不少的质疑,仿佛在说:“你怕是摆了些花架子做秀吧?是不是真有本事,我还得看你的身手……?”

    很显然,怀仁可汗也注意到了李俶身上的改变,论年纪、论辈分他都要高于李俶,故此并没有流露出与自己儿子一样的质疑。他明白,李俶很有可能成为未来天可汗的接班人,故此对其政治素质的要求要远远高于其它,而对于这一点,在这几天的谈判过程中,他已经做出了肯定的判断,但他也并不介意见识一下这位广平王的身手,以便能多一个角度预判大唐未来的走势——毕竟大唐和回纥将来会共同坐在这张博彩桌案边,很久,很久!

    激烈的叼羊大赛开始了!

    一只刚刚宰杀的小绵羊被放在了竞技场的中央,数十位最矫健的骑士分成了两队列阵。按照规则,双方同时纵马冲出抢羊,最先抢到羊的骑士只要能将羊成功带回己方阵营,即为胜出。

    这比赛听上去简单,但做起来又谈何容易?没有抢到羊的骑士们必然全力围追堵截。有时候,一场激烈的叼羊大赛往往会一连持续一两个时辰才能分出胜负。而胜利者则将会成为“伊尔苏大会”上备受瞩目的英雄!

    而今天这场叼羊大赛更加特别,因为做为客人的广平王李俶毅然向可汗请命,要求能率领一支由唐军骑士和回纥骑士组成的队伍参加叼羊大赛。

    而他的对手,会是大王子叶护!

    怀仁可汗考虑了一会儿,才勉强答应了广平王的请求。他命令心腹大将蒂德率领自己卫队中最忠诚、骑术最精的十人与仆固怀恩等唐军骑士组成联队。

    随着牛角号吹响,竞技场上人喊马嘶,四十余匹雄健的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那支白羊。

    叼羊大赛正式开始,草原上人喊马嘶,好不热闹!

    广平王李俶如一位普通的士兵般,头带一顶皮质兜鍪,头顶插一支红色鹖翎,除了护膝、护肘之外再没有任何一点装饰,只有他那身大红色的窄袖胡服显示出这位“士兵”的真实身份与他人有所不同。

    叶护王子见了,暗暗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仆固怀恩和蒂德选出来的都是军中骑术一流的骑手,其中一位已经首先将羊抢在手中,正待拨马返回,叶护率领的二十骑就已经围了上来,把他的队友隔开。

    同时,他右侧的一位回纥骑士猛然伸手来抢,他刚把羊往身后一藏,结果恰恰上了对方的大当,早有一人悄悄埋伏在他身后,看准机会一把就将那只羊夺了过去,只给他留下一撮白色的羊毛。

    队伍中传来一阵哄笑和呼哨,那只羊在半空中翻滚着被抛来抛去,犹如一只巨大的白色蝴蝶,煞是好看。

    很显然,叶护队中的骑手们彼此默契程度更高,在场上玩得游刃有余,而李俶队中的大唐和回纥骑手刚刚组队,彼此还不熟悉,故此暂落下风。

    正在这时,还是大将蒂德瞅准了一个机会,突然从马上跃起身来,将正被对方撇在空中的那只羊稳稳抄在手中,继而又落回马背。他这一下兔起鹘落,漂亮至极,惹得场上场下又是一阵喝彩,连正在观赛的怀仁可汗也不住的拍掌!

    蒂德并不居功,故意要襄助广平王得胜,他看准了仆固怀恩的位置,唤了一声:“仆固,接羊!”便将手中的白羊撇去,不偏不倚正被仆固怀恩接在手中。

    仆固怀恩也是此中好手,高声应了声:“得!”便催马向对方的空档插去,他胯下的紫骅骝异常神骏,眼见就甩脱了防守,却不妨被叶护王子拦住去路。

    叶护在军中有个绰号唤做“千手明王”——那是摩尼教中一位法力无边的千手大神。回纥勇士们送了他这个绰号,就是在说:只要有他叶护在,任何敌手就像遇到了千手明王一般,绝不可能突破他的堵截。

    仆固怀恩见叶护已被吸引到近前,心中暗喜,突然将手中白羊向二十余歩之外的广平王李俶方向抛去。

    原来李俶早就偷偷埋伏在进攻的锋线上准备接应,只要能接到那只羊,就几乎可以肯定能达阵得胜。

    岂料,叶护“千手明王”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他早就看出仆固怀恩的意图,便假意上当,却暗暗估算好了他的路线和抛羊的落点——就在对方将羊抛出手的那一霎那,他将胯下的黄骠马一拨,如装了弹簧一般向那只羊的落点奔去。

    在一刹那,大唐皇子与回纥王子,两位一样年轻的统帅几乎在同一时刻劈空抓住了那只白羊!惹得场上场下一阵雷霆般的喝彩声和拍掌声。

    此时,两匹马都起了速度,马背上的两个人也都各不相让,奋力争夺起来。

    众人见白羊落在他们二人手中,也都特意勒紧马缰,再没有一个人凑上前去争抢,都想看看是李俶技高一筹,还是叶护的手段更强。

    四十余人的叼羊竞技,陡然变成了两位主将的较量。

    叶护骑术精湛,而且膂力过人,他用挑衅的目光看了看李俶,似是在说:“你可小心了,如果我一用力,你可要栽下马来的!”

    广平王李俶在长安时候也是文武兼修,更继承了祖父李隆基的击鞠功夫,于这马背上的本领竟然丝毫不差。他也死死抓住白羊,用他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叶护,似乎是在回应:“就算栽下马去,孤也绝不会松手!”

    两人就在马上开始了拉扯角力,两只有力的大手几乎要将那支白羊撕碎,两匹马飙在了一起,风也似地向前方奔去!

    就在这时,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