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之上,一个花里胡哨的巨大怪鸟,正笨拙的扇动翅膀,在云层下缓慢飞行。
“喂,鸹神,你到哪里去了?”
聂伤背着沉重的鹦鹉翅膀,在呼呼作响的劲风中放声大叫:“你快出来,我不行了,要降落了。”
“叫什么叫?刚走开一会就叫!”
鸹神从云里钻了出来,飞到他的上方,大声嘲讽道:“才飞了不到两百里就不行了?亏你这么大的体型,还是神灵,换成真鸟的话,一天飞几千里都不累。”
聂伤头上戴着防风的皮帽,整张脸都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双眼看着鸹神,叫道:“不是我累了,是我的翅膀,它的血量耗尽了,需要喝血才有力量。”
“不管怎样,都是废物。”
鸹神异常鄙视,朝下方观察了一下,叫道:“在你左前方,有片开阔平地。你跟着我,保持同样的高度和速度,我带你降落。”
“好的!”
聂伤伸手朝她比了个V字,紧跟在她的侧后,小心翼翼的控制姿态,往平地上斜飞过去。
“太快了太快了!慢慢慢!”
“稍微抬起来一点,不要压的太低!”
“注意注意!左下方有热气流冲上来了,稳住稳住!”
……
有了鸹神指点,聂伤顺利的贴近地面,双脚缓缓下放,顺着前冲的势头疾速奔跑。双翅也反方向鼓风,冲出了百余步之远,终于平稳落地了。
“呼!”
他长出了一口气,将翅膀收在背后,掀掉皮帽,对跟过来的鸹神笑道:“教练,多谢你了!”
鸹神变成了黑衣贵妇模样,瞅着他的模样撇嘴说道:“把这废物翅膀放下来吧,看着都累。”
“无妨。”
聂伤摆摆手,说道:“卸下来再穿上很麻烦的。只有六十斤而已,并不是很重,我还背的起这点重量。”
他蹲了下来,将小腿上的皮膜解开,小心的裹在腿上,口中说道:“这尾翼很难控制,我要配合白吞花操控它,紧张的要死,一点都不敢分神,心里才是真累。”
鸹神说道:“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能操控尾翼飞行,而且还成功了。呵呵,亏你想得出来。”
聂伤笑道:“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肯动脑子,世间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鸹神,我行动不便,劳烦你帮我捉几只野兽来,翅膀饿了,我要给它喂食。”
“真是麻烦!”
鸹神抱怨一句,转身就飞走了。
“哎呦,好酸!”
待她飞远了,聂伤忽然扭了扭腰,双手拄着膝盖低声叫唤起来。
原来他在空中一直紧绷着肌肉,持续时间太长,猛然一放松,就感觉浑身发酸,很是难受。
话说他在鸹神的指导下,好不容易飞了起来,却又发现了一个人工翅膀的重大缺陷——没有尾翼!
尾翼是飞行物控制方向的主要结构。缺了尾翼的人工翅膀虽然飞了起来,却无法转向,连降落都做不到,最后还是无法飞行。
祭所众巫发现了问题所在,便紧急制定了一个方案。
他们准备在翅膀的木架上搭一根纵向的长木梁,一直延伸的尾部。然后安置好半死肌肉,再制作一个鸟羽尾翼通过半死肌肉操控。
这样一来的话,重量又要增加三四十斤,结构还变的庞大,复杂易损,聂伤很不满意。
他想到后世的翼装飞行服,于是便在双腿上套了一片皮质翼膜来代替尾翼。
众巫师和鸹神都对他的这个办法表示怀疑,没有一个人认为能够成功。
你聂伤再牛也是个人形生物,而非禽鸟,人形生物怎么可能懂振翅飞行之理?
飞行中最重要的能力——感应气流,这是鸟类的天赋,人形生物绝对不可能具备。不会这个,给你尾翼你也控制不了。
即便你勤学苦练,训练上十年八年,终于摸索到了一些感应气流的诀窍,还是不够。
因为你无法和白吞花进行同步协调,两个独立的思维和身体部件,各行其是,反而会互相干扰飞行动作。
总之,人工控制尾翼,绝对行不通!
聂伤听了他们的嘁嘁喳喳的议论,心中冷笑:“人类以前没有用翅膀飞过,便都以为人类没有飞行天赋。其实,呵呵,人类的智慧胜过一切天赋!什么感应气流,其运行原理,我比你鸹神懂的还多!”
他没有被杂音干扰,坚持要自己操控尾翼试飞,结果只练习了两次就一飞冲天,把身边伴飞的鸹神和地面上的巫师都惊的大呼神迹!
感应气流真的没那么难,只要懂得基本的空气力学原理,就知道该怎么控制尾翼,剩下的就是熟练度而已。
更让聂伤惊喜的是,他的动作和白吞花一点也不冲突。
白吞花只要控制双翅鼓风就是了,快慢和力度由它操控,而方向则完全由聂伤掌握。白吞花就相当于发动机,聂伤则是掌向的尾舵!
有了尾翼之后,人工翅膀大告成功。聂伤练习了七八次之后,便可以自由飞翔,只是降落时还很吃力,所以这段时间都由鸹神陪着专门练习降落。
操控尾翼是件很累人的事。因为在飞行时,操作者必须要绷紧全身肌肉,以胸部为支点,挺直身体和羽翼保持平行,否则就会影响飞行动作。
普通凡人保持这种姿态最多五分钟到头了,聂伤以神灵之躯,硬是撑了小半个时辰,也被累的肌肉酸痛不已。
“加个纵向支架,把双脚吊住的话就轻松了,可惜还是巫师们的思路,太笨重了。”
聂伤活动着身体,思忖道:“算了,反正我体力也强,还是便利为先。”
“关键是飞的太慢了,鸹神说我的速度连鹦鹉妖的三分之一都没有,简直是一只飞翔的乌龟。的确太慢了,比腾云驾雾的神灵速度都选选不如。”
“回去再让祭所加大半死肌肉的功率,应该能把速度提起来。只是这肌肉太能吃了,灌满一袋兽血,才能飞两百里,功率再大的话,肯定吃的更多,比特么载重卡车还费油。”
“唉,飞行器本来就是高耗能机械,比地面车辆耗能高太多,没有足够的财力供养它们,有翅膀也飞不起。”
正吐槽时,就见鸹神从前方树林里跑了过来,将一头昏迷的大野猪扔到他的面前,喘着粗气叫道:“这只够了吧。”
“呼呼,累死我了,太重了飞不起来,只能拖过来。。”
聂伤低头看了看,说道:“不够,至少得两只。”
“怎么可能不够?”
鸹神惊叫道:“我见过祭所巫师给你那鬼翅膀灌血,也就一小盆子而已,这么大的猪还不够?”
聂伤解释道:“加满一次,需要二十斤血。”
“人兽体内血液占体重的百分之七左右,能放出来的血大概只有百分之五。这只猪估计两百斤吧,最多能放十斤血。所以,还需要同样大的一头猪才够。”
“哇啊!”
鸹神惊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嘶声叫道:“这他a娘a的也太能吃了吧?就算你是国主,也顶不住这鬼翅膀这种吃法吧?”
“唉,百公里耗油……耗血,两口猪!确实太惊人了。”
聂伤也叹了一声,摇头道:“好在我也不是天天飞,而且我只要兽血,国中每天都有宰杀的牲畜,把血卖给我就行了,负担也不是太重。你不要磨蹭了,再去抓只同样大小的猪来。”
“你凭什么使唤我?”
鸹神很是恼火,扭头到一边说道:“我不抓!抓猪太脏了,太累了,这种粗笨的事情不适合我做。哼,跟着你我老是吃亏!”
聂伤威胁道:“你还想不想成神了?两只猪换成神,你占了天大的便宜,还吃亏,你就偷着乐去吧!”
“……”
鸹神一下无语了,尖叫道:“好,最后一次,以后绝对不要让我再抓猪!”
她愤愤的飞进林子,很快又拖了一只大野猪过来。
聂伤坐到地上,让她把背后的盒子盖打开灌猪血。
“我不想再碰猪!你可真是烦啊!”
鸹神骂骂咧咧的抱起野猪,用黑锋在猪脖子上捅了个口子,把两只野猪的血液都灌了进去。果然如聂伤所说,刚刚灌满而已。
二人再次起飞,聂伤看向北方的大河,说道:“今天不回去了,我要去见一个老熟人。”
鸹神没有多问,说道:“你自己去吧,反正你也能自己降落了。我要回去洗澡,哇呸!满身都是猪粪,臭死了。”
说着就折转方向,往南方的耆国飞去。
“喂,你给祭所和剑父说一声。”
聂伤嘱咐她一句,继续往北飞。
不一会就到了大河之上,再沿着河道溯流而上,很快就到了顾国东南的桑鸡渡。
“不知道河神还在不在桑鸡渡,我也联系不上他,只能先找桑鸡渡的领主浑吞。”
他在桑鸡渡上盘旋,寻找可供降落的地方。
河南岸的芦苇荡里突然蹿出一个白影,如摩托快艇般在河面上飞驰,瞬间驶到他的下方。
“呔!哪里来的的妖怪,胆敢侵我领地!”
那白影的公鸭嗓子嘎嘎大叫,模样异常凶狠。
“呦呵,这不是鹅妖胡天吗?”
聂伤定睛一看,不禁失笑,说道:“胡天,你这恶妖,是从河神禁锢中逃出来的吗?”
“呃?”
胡天一愣,偏着鸭脖子仔细瞅了瞅他,一下想起他是谁了,无比震惊的叫道:
“你你你……你不是那个……那个凡人首领吗?你怎么长翅膀了,你怎么也会飞了?嘎嘎嘎,气死我了,为什么你也能飞!”
“哈哈哈哈!”
聂伤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长笑一声,说道:“你一只鸭子,偏偏缺了翅膀不能飞,我一个凡人却有翅膀可以翱翔天空。胡天,你是不是很嫉妒啊?”
“我……我……”
胡天真的嫉妒的眼睛都红了,胸口剧烈起伏,鼓着气说道:“你的翅膀是怎么回事?嘎嘎,我看出来了,是临时安上去的,只要把你的翅膀给我,我也可以飞了!”
“哼哼,贪心的小妖!”
聂伤冷笑一声,懒得和他多说,喝问道:“河神呢?我找他有事。”
胡天却像没听到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盯他的翅膀,嘴里流着口水,嘎嘎叫道:
“我在年幼时,双翅被狐妖咬掉了,导致我这一生都不能飞翔。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恨吗?只要能飞,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凡人,说吧,什么样的条件,你才肯把你的翅膀给我?只要不让我死,让我为你终身效力我也愿意!”
聂伤不屑道:“你这样的货色,我看不上。更别说,我这宝翅,也不是你能觊觎的。少废话,快告诉我,河神在哪里?”
“嘶溜!”
胡天吸掉嘴角的涎水,眼中冷光一闪,叫道:“河神就在桑鸡渡,你先下来,我带你去见河神。”
聂伤知道这货的心思,心中冷笑,在河边滩地上滑翔降落,收起翅膀等着对方到来。
“呼啦啦啦!”
胡天一路拨水,很快冲到聂伤面前,一下跳上岸来,露出凶恶嘴脸,直朝聂伤扑来。
“嘎嘎嘎,你上当了!你这么重,起飞一定很慢。嘎嘎嘎,你跑不了了!凡人,你的翅膀是我的了!”
他一脸狞笑,冲到聂伤面前,硕大的鸭嘴一口咬向聂伤脑袋。
“呵呵,瞎眼的小鸭子!”
聂伤抱臂而立,身子动都没有动一下。
待到鸭嘴将要临身时,身后翅膀猛地展开,往前一扫,一下砍在了白鹅妖的脖子上!
“呃!”
翅膀的力道极大,胡天脖子瞬间弯曲成了一个直角,被狠狠的砸进土里,头颅高高翘起,双腿抽搐,再也不能动弹。
聂伤走上前去,一脚踩在他的鹅脑袋上,低头一看,这鹅妖口吐白沫,双眼翻白,似乎要不行了。
“这么容易就断了?什么烂脖子!”
聂伤移开脚,轻轻踢了两下鹅头,像个皮球一样滚来滚去,脖子没有一点力量,显然是真的断了。
他对此妖十分厌恶,懒得管对方死活,抬脚走到水边,看着滚滚河水。
正想着如何联系河神时,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阵焦急的叫声:“啊呀!耆候,你怎么把胡天打死了!”
聂伤转身看去,就见一只人身鲨鱼头的丑恶妖怪从芦苇荡里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