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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椎心险恶

    彭军兴冲冲赶到宿国来捡便宜,谁料斗耆军竟然主动出砦来迎战。

    彭军主将看清对面是聂伤和斗耆军主力,顿时惊疑不定,不敢接战,急忙扎下营寨往北方打探消息,结果大吃一惊。

    泽西联军兵怎会如此没用!

    仅仅两日,八千大军就被打成了废渣。用‘兵败如山倒’都不能形容他们如何废柴了,简直就是一滩烂泥!

    彭将收到情报以后,不禁破口大骂。

    这个战略是几国共同谋划的一盘大棋,彭军的作用是把斗耆军民兵主力牢牢牵制在宿城,摧毁斗耆国主要还靠泽西联军。

    如今盟友溃败,彭军要独自面对宿城的坚固防线还有回援的斗耆国主力,五千人全打光了都不一定能打下来。

    整个行动已经彻底失败了,这仗没法打了,是继续在宿国待机呢,还是撤兵回国?

    彭将失望不已,对眼前战局犹豫不定,又不想承担无功而返的责任。只能暂且驻着,派人回国询问,让国中的大人物们决定行止。

    宿城这里,聂伤吓阻了彭军,一面布置防御,一面处理国内政务,同时又关注着水军战事。

    水军统帅危将不断发回战报,称攻打微军水寨的战斗进行的异常艰难。微军依托地利顽抗,斗耆军伤亡惨重,但也取得了很大进展,不日就能大破之。

    聂伤闻讯冷笑。

    他在水军中有很多耳目,据这些密探回报,微军的抵抗并不激烈,斗耆水军也称不上伤亡惨重。

    只是水军多为临时征召的渔民,接船厮杀可以,却打不了攻坚战,出现了很多怯战罢战的行为。

    危将指挥不动,又怕逼反了这些渔民水贼,只能勉力围攻,迟迟没能攻破敌营。这货怕聂伤得知真相后震怒,所以才谎报军情。

    不过形势还是有利于斗耆水军的,微国水军没有外援,已经胆寒了,灭亡是早晚的事。

    在聂伤来到宿城的第三日,终于收到了危将的喜报:斗耆水军猛攻两天两夜,攻破了微军水寨,将微军在巨野泽里的水上力量全部歼灭!

    聂伤假做不知他耍的心眼,派人去鼓励了一番,把军职爵位还给了他,命水军即刻开来宿城。

    发出命令之后,聂伤又发宿城内所有兵力共五千人,逼近彭军营地,亲自来到对方门口邀战。

    这次距离很近,彭将看的清清楚楚,对面统帅肯定是聂侯伤,军队也是斗耆军主力无疑,绝对不可能是假扮的!

    他深知聂伤智勇双全,乃是无敌之名将,斗耆军又凶悍无比,不禁胆怯,不敢出营对战,龟缩营里全力防御。

    聂伤耀武扬威一番,慑住敌军后便收兵回营。

    是夜,大量水军船只抵达了宿城水城,两千斗耆军主力悄然登船,摸黑往南方驶去。

    ……

    宿国南方百里之外的靠水大路上,挨近成国边境的地方,一支旗帜驳杂的军队正在行军。

    从服色上看,这支军队由四部分组成,每部皆五百人,再看旗帜,分别是任、成、薛、邾四国之军。

    四国联军开至一片密林,忽然鼓声大作,伏兵四起,不知有多少敌军杀了出来。

    联军还是行军队形,一线长蛇阵无比脆弱,军士甚至连甲胄都没有,瞬间就被伏兵冲散。

    成薛邾三军扭头就逃,伏兵将之逐走后也不追赶,都回头来围杀最前方的任军。

    任军被围成了好几个战团,军士乱哄哄挤成在一起,毫无反抗之力,很快就被歼灭。

    “可惜这次不是任椎领兵,让那厮逃过一劫!”

    聂伤抓来统兵任将,问起任国之事。

    那任将是任椎亲信,也是一直追随任椎的领地属臣,对主子十分忠诚,犟着脖子不说话。

    聂伤在他面前连续斩杀了十几个俘虏,并威胁要杀死全部被俘任兵之后,任将终于开口了。

    其实任国发生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快就会流传开来。他不说斗耆军也能打问的到,没必要因此让手下属兵白白送死。于是便将整件事情备细道出。

    原来此次几国共伐斗耆国的谋划,本来是没有彭国参与的,纯是泽西几国的打算。

    任椎这厮不知从哪听到了风声,异常敏锐的从中发现大好机遇。

    他急忙赶赴彭国游说,劝道:倘若彭国参与伐耆之战,与泽西大军南北两面夹击,必能轻松重创斗耆国!

    这货作为斗耆国的盟友,竟然没想着帮斗耆国,而是毫不犹豫的出卖斗耆国从中谋利,可谓无耻之极。

    彭国听完他的游说之词,也认为这是灭亡斗耆国的大好机会,唯一担心的就是任国人会不会断了自己的后路。

    这个时候,任椎终于道出了自己的目的:只要彭军助他消灭合荷任臼母子,让他能执掌任国。他不但保证彭军的后路安全,还愿意全力支持彭军。

    这货为了取信于彭人,把自己的几个子女全都送到彭国做人质,赢得了彭国人的信任。

    站在彭国的立场上,他们虽然想继续维持任国的分裂局面,但对斗耆国更加忌惮和痛恨。

    任国已经衰落了,短时间内无法重振实力,有的是时间慢慢削弱之。而斗耆国却在快速崛起,错过这次机会之后就很难压制住了。

    两相比较之下,他们最终答应了任椎的要求。

    彭国人议定后,立刻遣使往泽西三国联络。

    那三国正愁没有力量在南方牵制斗耆军,己方哪怕是偷袭,在汶北也会面临很大的阻力。彭人此来,整个计划就完满了,当即便同意了。

    其实彭国也可以选择任臼,但是那对母子明显没有任椎的魄力,更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吞掉任椎,于是就被彭人卖给了任椎。

    任椎回国后,故意挑起了两方争斗,彭军又来劝和,在二者间持军以待。

    任椎没有立刻发动计划,先是假做求援,想把斗耆国南线军队引到任国来吃掉,没有得逞之后才开始攻击任臼。

    那任臼怎是两方的对手?被逐出国城,与母亲合荷以及众多合家人往西南方逃了。任椎就此入主任城,掌控了任国大局。

    等到出兵斗耆国,彭军没让他来助战,这厮却想分一杯羹,可是国内形势紧张,抽不出多少人手。于是只派了五百人,和三个附属国一起组队来刷斗耆国。

    “呵呵,任椎,我还是太小看你的恶毒了。”

    聂伤听完冷笑起来,命那任将给任椎带个口信:

    尔母婢也!不值一提!汝后母荷蛇蝎心肠,椎兄青出于蓝,合荷甘拜下风矣!任氏一族,皆如此乎?伤再遇椎兄,定要剖a腹一看,尔心肠是红是黑。

    将那任将割了双耳放走之后,斗耆军带着俘虏缓缓北上,往彭军身后逼来。

    彭将见后路被断,前方还有无数斗耆国人源源不断的开赴宿城,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将会陷入绝境,果断撤营投东南大路去了。

    四国伐耆之战,就此结束。

    ……

    “侯主,虽然汶北伤亡了一千多人,还有无数屋舍被毁,但被掳去的人口财货牲畜又夺了回来。以此次战争的规模来看,损失其实并不是很大。”

    侯府大堂内,众臣齐聚。聂伤高坐尊位,国宰郧丁端坐在他左手首位,手里拿着一卷黄纸,正在大声汇报。

    “以上是损失。我方战利极多,俘虏散布各处,辎重堆积成山,现在还没有清点出来。不过初步估计,约抓了七千泽西俘虏,粮草三百车,牛马五百头,战车三十余,兵器甲胄及各种器械无算。”

    他念完黄纸上的数据,抬头看着聂伤,喜滋滋的说道:“还有侯主在河北的战利,没来得及运回来。对了,还有世子受赐给侯主的奖赏,想必也是一笔巨财。”

    “这些都算在一起的话,呵呵呵,我们斗耆国的财富至少能翻一番!”

    “嘿嘿嘿。”

    “哈哈哈。”

    厅内诸臣闻言喜笑颜开,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聂伤手肘拄在案几上,以拳托腮,沉思了一番,吩咐道:“此番汶北遭袭,是我等官员之失。官府要大力赈济受灾国民,所获战利,要多分他们一些,保证灾后生计不比受灾之前更差!”

    “是。”

    众臣不敢再笑,一起应声,同时恭维道:“侯主仁慈。”

    聂伤直起身来,见众人神情凝重,不由笑道:“诸位都做的很好,汶北之失错在于我,大伙都是有功的。”

    “呵呵,世子受登临帝位已成定局,新帝必会重赏我等。他可能给不出太多财物,爵位倒是可以随意发放。我之爵位已是侯爵,不能再升,你们却都可以升爵。”

    “说不定我们之中还会出现几位子爵呢。就算没有王室封爵,我聂伤也会给诸位升官升品!哈哈哈哈!”

    众人都精神一振。

    有聂伤这个强主在头上,王室封爵对他们没有太大意义,不过升官升品可是能得到切实好处的。大伙都在官府当官,追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世子受会给我什么好处呢?”

    聂伤对王室的封赏也很是期待,略有些亢奋,忍不住站起身来,高声说道:“想不到我这侯爵就到头了,以后不论立下多大功劳都不能再封,着实让人心有不甘。”

    礼部中官季咸解说道:“据我所知,商初有‘公’之封爵,后来便废弃不用了,以侯爵为最高。世子受登基后,定会大赏诸侯,不知他会不会新置公爵。”

    他看着众人,抚须笑道:“要不,我们提醒他一下。”

    “对对对,正该提醒!”

    “侯主立下如此大功,却不能升爵,着实委屈。”

    “世子受性情豪雄,不拘一格,只要点醒一下,他一定会封侯主为伯爵的!”

    众臣闻言都激动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

    若聂伤真的封了公爵,他们就会是殷商的第一批公爵之臣,荣耀无比。

    “不可,万万不可!”

    常年出使各方的吏部中官费老发言反对。

    众人不解,一起望向他。

    “为何不可?”

    马屁精仲柏立刻发难叫道:“难道费老以为,侯主之功,不配封公爵之位吗?”

    费老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对聂伤拱手道:“侯主对世子受之功,别说一位公爵,就是升两个公爵都够了。但是此话不能由我们来说,否则会让世子受多想,以为我们恃功而骄。”

    “哦,对对对,费老所言有理。”

    众臣恍然,仲柏追问道:“那该让谁去说呢?哼,谁会为他人之爵进言呢?”

    费老转过头去,看也不看他,对其他人笑道:“我认识一些他国之人,也有些交情,让他们出口建言,不是难事。”

    “不要直接提侯主之名。”

    郧丁又补充道:“为世子受立下大功之臣还有几位,可以提这几位。比如那位霍伯,其功可以直跃两级而为公爵,提他最合适。”

    “好,就这么办。”

    聂伤毫不隐瞒自己的野心,对费老道:“此事就拜托费中官了。”

    “下臣一定做好。”

    费老拱手接令,瞅了仲柏一眼,昂首微笑。

    “诸位,帝位争夺还未结束,你们就商议起封爵之事,岂不可笑?”

    一片欢声笑语中,刑部中官苦庚突然大声斥责。

    这位严肃的中年人扫视了一圈,嗤笑道:“诸位与其在此幻想世子受继位之后的好处,还不如多想想如果世子启登基,我们该如何应对。”

    他的话就像泼下一盆凉水,厅内顿时鸦雀无声,众臣都偷眼瞧着聂伤,堂内气氛变得怪异起来。

    “你、你……你这厮……”

    仲柏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驳斥道:“侯主的判断什么时候错过?他说世子受能赢,世子受就一定能赢。你不要在此扰乱人心!”

    “你这佞臣,不安心政事,整日只想谗言媚上!”

    苦庚怒喝一声,拂袖扭头,道:“我等正人君子,不屑与小人多费口舌!”

    仲柏脸色胀红,一下跳起来叫道:“你说我是小人?你这个……”

    “不要吵了!”

    聂伤喝止二人,对苦庚道:“你说的在理。不过,你要相信我,世子受绝无可能会输。”

    苦庚皱眉道:“水落石出之前,谁也说不准。”

    “哈哈哈哈,好个耿直之人!”

    聂伤大笑一声,从身后招来一个斥候,说道:“把你刚从西方探到的消息告诉诸位大人。”

    那斥候上前几步,对堂内众人拱了拱手,说道:“周国出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