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畋老,你认为田土肥沃贫瘠是何道理啊?”
聂伤在沟边站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臭味,和畋老一起走到远处一棵大树下,坐在树根上交谈。
“这个问题嘛,很难说清。”
畋老挠着头,说道:“所谓肥田,除了灌溉便宜之外,土壤也适宜庄稼生长,就是……就是土壤中肥力足,肥沃之土,色泽……”
“我没有问你肥土是什么样的。”
聂伤打断他道:“我问你,为什么有些土壤肥沃,有些土壤贫瘠,是何原因导致的?”
畋老皱着脸苦思片刻,为难的说道:“应该是盘古大神死后,身体骨肉化为土壤,有些地方的血肉多,所以肥沃,有些……”
“好了!”
聂伤听不下去了,再次打断他,心里叹了一声,又道:“这样问你吧,肥沃田土为什么会变得贫瘠?为什么要休耕,轮耕?”
畋老知道自己的答复让国主非常不满意,很是紧张,听到这个问题后,表情一下轻松了很多。
“回国主,土壤之中有肥力,庄稼在生长时会吸收肥力,几年之后,肥力被吸收殆尽,就变成了贫瘠之土。因此,我们的田土不能每年都种庄稼,必须轮流耕种,让一部分田土休养,肥力才会重新恢复。”
“嗯。”聂伤点点头,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继续引导他道:“为什么田土休养之后,肥力会恢复?那肥力又从何而来?”
畋老抓了抓脸,试探着说道:“是盘古大神的血肉……”
“……”聂伤无奈了,举手制止了他的胡说八道。
这老头脑子不行,点化不了,只能直接告诉他答案。
聂伤组织了一下语言,伸手抓起一把泥土,放到畋老眼前,说道:“畋老,你要分清,土壤不是土。土是贫瘠的,因为里面没有生命力,也就是肥力。而土壤,则是有肥力的土。”
畋老大张着嘴,一脸懵逼,显然没搞清逻辑关系。
聂伤没催他,继续说道:“那么土里的肥力是哪里来的?是草木,虫豸,人兽的遗物带来的。”
“啊!?”畋老的嘴巴一下合拢了,眼睛越来越亮,好像明白些什么,就是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神情焦急的倾听着。
“还不算笨。”
聂伤微微一笑,揉着手中的土壤,说道:“普通的土是没有肥力的。但是草木人兽的遗物,却富含生命力。遗物不止是尸体,还有排泄物。”
他特意强调一句,道:“草木人兽死而入土,待腐烂之后,其中的生命力就会渗到土里,就变成了有肥力的土壤。土中的遗物越多,肥力越足。当然,也有个限度,肥力太多的话,会撑死庄稼的。”
他讲完,盯着畋老的眼睛,问道:“畋老,这下你明白了吧?”
“咕。”
畋老眼中放射着癫狂的光芒,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使劲点头道:“明,白,了。”
“我明白了!”
他突然跳了起来,高举双手像欢度儿童节的小学生一样蹦蹦跳跳,疯子一样的狂笑着:“啊哈哈哈!我知道庄稼生长的秘密了!哈哈哈,我掌握了神农的知识,我要让庄稼产量翻十倍,百倍,千倍!啊哈哈哈!”
“……”
聂伤一头冷汗,正在等他平静下来,却见畋老一溜烟跑了,忙叫道:“喂,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不用了!我全部都明白了!”
畋老边跑边叫:“我这就回去收集遗物,明年我要让斗耆国米粮堆成山!”
……
聂伤回到侯府,刚一进门,就看到白发的大史和祭所所有巫祝都坐在屋檐下,穿着崭新的丝绸袍子,头顶卷檐高冠,仿佛要出席最盛大的典礼一样,神采奕奕。
“国主,我们总算等到你了!”
大史见到聂伤,兴冲冲的起身迎了过来,身后的巫祝们也笑呵呵的跟着。
聂伤打量了一下他们,疑惑道:“大清早的,祭师们找我有何急事?”
大史笑道:“国主,你昨晚不是说让我找个吉日传授神文吗?我占卜过了,天帝神谕,今天就是大大的吉日!我们几个已经焚香沐浴过了。”
“噗!”
聂伤差点笑喷了出来。
我理解你们迫切的心情,可是你们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那位天帝大佬,别这么糊弄他。
“咳。”他急忙干咳一声,吩咐道:“那好,大史,你们立刻去准备祭拜神农的仪式,我……”
“已经准备好了!”
大史指着院子角落,邀功一样说道:“祭品也带到了,随时可以献祭。”
聂伤这才发现院子角落里拴着十几头牛羊,还绑着十几个奴隶,刽子手也磨刀霍霍。
“混蛋东西!”他头上不禁冒出了黑线。
“神农厌恶血腥,血肉是亵渎之行。上些果蔬即可。”
聂伤竭力忍着怒气,又道:“以后祭祀神农,不许见一点血腥,否则会激怒神农,让庄稼绝收,牲畜绝后,林木枯萎,后果十分严重。”
大史脸上露出了慌乱之色,忙对一旁的家臣挥手大叫道:“快带走!快带走!速去通知各家,今天全国都不许宰杀牲畜奴隶,不许见一点血腥!”
聂伤翻了个白眼,让他去准备开始,又招来郧丁,命他按昨晚商议好的名单,速去招人来侯府集合。
不一会,便有人陆陆续续来到府中,又过了一会,一辆厢车驶入,车上下来一位黄衣少女,正是女秧。
聂伤见小老婆来了,忙迎上去,牵着她的手笑道:“秧,你总算愿意离开黄菰邑了。”
女秧想甩掉他的手,但是被他抓的紧,周围又有很多人看着,不好翻脸,只能任他抓着,脸色僵硬的笑道:“你要给大家传授神文,我当然不能错过如此盛事。”
“我主要是为了教你,其他人只是借你的光,跟着一起学习而已。如果你不想学,我也就没了教他们的心思了。”聂伤看着大史等人笑言道。
女秧见其他人都眼巴巴的盯着自己,不禁细眉一竖,用力甩脱他的手,正色道:“你要教大伙一起学,我便跟着学,若只是教我一个人,我宁可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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