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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嘉定贸易

    王瑾离开武昌前的最后一次晚宴上,李自成到底说了什么,成为了一个历史之谜。

    人们只知道,王瑾次日清晨即启程南下广州,李自成夫妇与文武百官码头送行,场面之盛大更甚于皇帝出巡。令人意外的是,王瑾的四个义子全都留在了武昌。

    王瑾没有从闯营带走一兵一卒,他带去嘉定的十二艘船、一千多人,开销全部出自他的私产,人员全部都是他个人的门客、家丁、雇工。至于他哪来这么多私产,为什么养这么多门客、家丁,李自成都不问,别人当然也不会多嘴。

    这三年来,王瑾几百人一批地往嘉定移民,又吸纳大量当地人,目前他控制下的人口已达四五万人。以两三百闯军退伍兵和一百多前明军为核心,组建了一支三千人的“民团”。此外,王瑾三年来收的徒弟、招揽的门客、雇用的掌柜和师爷加起来,有四五百识字的人,可以充任文官,这样的文武班底,足够他在嘉定建立统治了。

    嘉定的基础是农业,王瑾明明能搞种植园,却为了稳固的统治基础而刻意搞成了小农经济。目前嘉定最主要的产业就是向广东和日本卖米,不仅有自产的,还派出商人收购高棉洞里萨湖周边所产的米。

    王瑾不在广东主政了,官方组织的移民就不要指望了,王瑾还会持续派人去广州、福建“雇长工”,但还是要有吸引自发移民的办法。

    王瑾的办法是无中生有地制造出来的。目前欧洲国家中,穿越只允许葡萄牙、荷兰和瑞典直接来中国贸易,因为葡萄牙人派兵抗清了,又交出了澳门,荷兰人是用台南地区换的,瑞典东印度公司有大约翰的股份,因此也能来,其他国家没有付出相应的代价,就不能随便允许来贸易了。哪怕是之前和闯军有过合作英国,每次来贸易也得“特事特办”,因为广东缺米,他们运了米来,才允许贸易。荷兰人仗着他们在东南亚的势力,处处阻挠英国人买米,而且现在广东的粮食产量恢复,嘉定的稻米出口也稳定了,闯军已经通知英国,明年稻米特殊贸易就停了。

    阿曼和斯里兰卡也能和中国贸易,因为那是闯军的高层以朝圣为名派回教徒和佛教徒组建船队去贸易。闯军自家的生意,贸易量又小,当然没有限制。以闯军目前的航海技术,把船开到印度洋西岸也已经是极限了。

    加勒比共和国目前和中国的贸易量也很大,马尼拉大帆船贸易停了,闯军和西班牙的战争状态又没解除,屠杀过后的马尼拉百业萧条,很少有商船到来。阿贾伊直接在加利福尼亚搞了个私港,就在另一时空旧金山的位置,疯狂向新西班牙走私。

    西班牙人一五四八年就找到加利福尼亚了,之所以一直没来殖民,当然不是因为能带着几千人灭亡阿兹特克的西班牙冒险家“没有探索精神”,而是因为要在这里垦荒需要很大的前期投入,很难见利润。

    对于穿越者们来说,这当然不是问题,他们知道黄金藏在哪,只要当权者有这个心思,只需要拿出一笔启动资金,派几支探险队找到金矿,就能拉来足够的后续投资。

    可是这个项目阿贾伊没法做,因为他没有足够的人口,从加勒比海绕过美洲大陆往加利福尼亚移民未免太过离谱。要说就近从新西班牙招募人手,一帮西班牙人天主教徒成为当地主流人口,那些加勒比海盗出身的老兄弟岂能放心。不能招募西班牙人,那就势必要招募中国人或日本人。矿工是什么待遇,阿贾伊清楚得很,这不是他这个总统道德高尚就能解决的,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把王瑾招来。人家顺着洋流过来,还能打着解放矿工的旗号,加勒比海盗要来得绕过整个美洲,根本打不赢。所以,还不如干脆不开发这里。

    虽然发展不起来,但作为一个走私据点还是足够了,其他欧洲国家也都在向西班牙的美洲殖民地走私,可谁也比不过加勒比共和国。在进货的时候,加勒比共和国帮了闯军那么大的忙,关系比谁都硬,在出货的时候,谁也不能像他们一样从太平洋方向往过来。但是加勒比共和国在经济上并不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国家,他们在加勒比海的发展,英国、法国、荷兰、丹麦等国的资本都在背后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甚至有王室参股,说难听些,他们就是给欧洲列强打工的。

    广东的稻米特殊贸易结束后,英国、丹麦、西班牙、法国就都不能从中国直接进货了。西班牙人是不用指望了,等国内战事结束了,下一个打的就是他们,法国还只有一些冒险家来到东南亚,不用考虑,但英国、丹麦两国都急得很。他们不像荷兰人那样在东南亚有据点,不能直接到广东贸易,那就很难买货了。

    英国已经吃到了中国贸易的红利,怎么肯撒手,丹麦的势力只伸到印度的特兰奎巴,以前没有到广东来过,但是对中国贸易的利润也眼红得很。然而以他们在东南亚的势力,怎么可能拿得出像葡萄牙、荷兰、捷克、加勒比四国提供的那样的条件。

    于是,这就给王瑾创造了条件,中国货物输出到嘉定,是没有阻碍的,英国人和丹麦人到嘉定买货,经过二道贩子转手,成本比直接从广东进货要高,但也有很大的赚头,接下来,法国人也准备在嘉定建立商馆。有了贸易,就会长期持续地吸引人口过来。阿贾伊要防止自己统治区内西班牙人占的比例过多,就算他本人不歧视西班牙人,也拦不住别人歧视,可是王瑾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越南人和高棉人迁入嘉定,照样能被王瑾发展为自己的基本盘。也正是因为有贸易的利润,王瑾才可以不必像清朝那样劫掠,还能养这么多的军队。

    绝大部分人对王瑾的做法都无法理解,等闯军一统天下,王瑾就是姜子牙级别的人物,哪怕现在,他也手握广东、广西两省军政大权,莫名其妙地舍了这一切,跑去蛮荒之地做一县之主,图什么?也有许多人猜测,是闯军内部出了问题,王瑾被“杯酒释兵权”了。

    但并没有人因此不安,大家反倒更安心了,如果真是王瑾和李自成有了矛盾,连王瑾这么大威胁的人,尚能大摇大摆地带着上千门客海外为尊,我们这种小虾米,哪怕被牵连进了什么党争,估计最多也就是丢官罢职,滚蛋回家,这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