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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离谱的任务

    和父亲叙过话,就该拜见母亲了。

    对于别的人家来说,继子和继母的关系不那么好相处,但是王瑾的儿子却不用考虑这个,除了孙可望,其他三位本来也没有亲娘,谁嫁王瑾,谁就是亲娘。

    “夫君现在才娶亲,真是不好。既然有儿子,十年前就该找个女人照料才是。”阮福玉鼎的官话有山东口音,很容易就能听出是谁教的。

    阮福玉鼎的穿着是家居常服,是棉布而非丝绸,与她结婚时广州大宴宾客的情形颇不相符。但是现在闯军高级将领家的女眷,就算在家穿着绫罗绸缎,出门也得换成棉布衣服,高夫人都穿棉的,你穿着一身晃人眼的锦缎,这不是找不自在。

    按照阮福玉鼎自幼接受的教育,当着儿子的面开丈夫的玩笑是不合适的。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并不是一个因血统而获得荣华富贵的贵族,因此这个家庭的礼节也不能照搬安南的贵族人家。

    李定国笑道:“爹厉害得很,寻常女人还不如他细致。”对于这位第一次见面的母亲,他的第一印象是这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同时也能感觉到,她绝对不仅仅是个相夫教子的夫人,虽然没有什么惊人之语,但是言谈举止之中,都透露出她既有见识也有主见。

    女人有见识和主见,很多时候是不被男人喜欢的,尤其是她们的见识和主见超过男人的时候。不过要超越王瑾的见识,可不太容易,至于主见,王瑾何止是有主见,根本就是驴脾气。

    而且李定国觉得,王瑾可不是那种会因为不如别人就愤愤不平的人,不管他不如的那个人是男是女都是一样。

    阮福玉鼎的学习能力是惊人的,几个月的时间,她的官话就有了巨大的进步,现在正常聊天已经完成不成问题了。她并没有和儿子们交谈太久,毕竟她来到国内没多久,知道的事情也不是很多。四个儿子请安已毕,退了出来。

    “爹下午有事,今天下午我们四个聚聚。”孙可望拉着李定国和刘文秀走了出来。艾能奇跟在后面:“咱们这妈还不错,对我媳妇也好。”孙可望说:“虽说我看不出母亲的心思,但对爹有点信心。多少我们想都想不到的事,他就能办到。娶个老婆,多大点事,他还能应付不了。”

    李定国叹了口气:“这个年一过,再想和母亲见面,也难得很了。”艾能奇说:“晚上见了爹和他说说,我们四个也跟他一起去。”孙可望说:“爹定的事,你能说动他改主意?”刘文秀笑道:“除非你有鲁智深说因缘的本事,便是铁石人也劝得他转。”

    虽然知道剩下的相聚时间已经不多了,但四兄弟还是笑着出了门,越是时间紧迫,就越要笑。

    王瑾连儿子都没陪,此时正在陪着一百多人喝酒。

    “诸位要去做什么,之前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了,我就不多废话了。今天只嘱咐最后一件事:你们要做的事,不是一年两年能办得到的,都给我好好活着,等到了京城,大元帅和我再在金銮殿上设宴与你们一起喝。”

    王瑾端起手中酒碗,一饮而尽。众人哄然叫好,痛饮碗中酒。王瑾说:“临别前,我再对你们啰唆几句。”

    “清朝的历史,你们都已经很清楚了。五十八年前,努尔哈赤十三副铠甲起兵的时候,可不是后来那个毁灭辽东的奴酋,生于辽不如走于胡的年代,我小时候也经历过。那时每年都有辽人不堪贪官污吏压迫,逃入建州地界,除了要剃发,别的都比在明朝治下好得多,努尔哈赤也对他们收税,可税比明朝轻,也没有徭役,更没有李成梁的家丁砍他们的脑袋冒功。”

    “努尔哈赤他一开始就明白,明朝之朽烂,就是因为富者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他攻打辽沈的时候,也和我们一样以均田为旗号。可是,当他取下了辽沈,却没有兑现他的诺言。女真贵族们要土地,还要人给他们种地,努尔哈赤他想不出别的法子,就背叛了曾经支持他的汉人。”

    “如果二十年前,努尔哈赤肯做英雄,真的能像他曾经许诺过的那样,不分民族,按人丁均等授田。说不定我也剃发了,现在恐怕没有那个范文程什么事了。哈哈哈哈!”

    “我们闯军真的均田了,而且真的做到了只按户籍,不按民族,分地也好,永佃也好,凡是编户齐民,皆有地权。所以我做了闯军的侯爵,而不是清朝哪个旗的汉军都统。努尔哈赤年老昏聩时选的那条路,差点葬送后金,现在谁都知道那是走不通的,但皇太极选的这条路,若是没有我们,其实是走得通的。”

    “如果虹县战场上输的是大元帅而不是皇太极,那么皇太极那条既优待满洲,又让汉人做稳了奴隶的路,真的行得通。清朝十旗虽然是以民族来划分的,但就算是一族之中,也可以划出身份的不同。靠一个只有几千真正统治者,十几万兵丁的集团,就想奴役天下,要是在以前,谁说出这种想法,绝对会被当成痴人说梦,可现在,皇太极做的这一切证明,这件事的确做得到。”

    “所以,送你们去北方,并不是为了消灭清朝,那是早晚的事情,不需要你们这些精英去冒险。之所以让你们去,是为了证明,如果混不上那几千个真正的权贵,爱新觉罗家可不会拿一个余丁当同胞,就算他们都是满洲人也一样。”

    在场的一百多人,都算王瑾的半个学生,无论是闯军旧人,还是在南方加入的,都是颇有资历的骨干人员。他们在广州跟着王瑾学习,老师还有郭瑶、赵大富和一些清军俘虏,任务是学习关于清朝的一切。

    而现在,算是基本学成的他们就要被派往北方,有的是去指导义军,有的则要执行更加离谱的任务。

    不过就算离谱,王瑾也觉得这个任务必须要做,不是为了救满洲人,而是为了彻底断绝闯军中某些人的某些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