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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挖地主阶级墙脚,薅封建主义羊毛

    从王瑾的角度来看,这一战闯军暴露出的问题着实不小。训练场上做得再好,到实战中,哪怕是这样轻松的实战中也是两回事。无论是阵型的转换、部队的配合还是士兵的操作,王瑾都能从中发现不少破绽。

    好在王瑾也不要求闯军大兵蹲下之后能打爆天启坦克,这些问题都是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逐步磨合的。先打朱大典麾下这些明军中的二流部队,再打祖大寿、吴三桂这些明军精锐,最后再和清军交手,正好可以让士兵们逐步适应。

    说朱大典麾下的人是二流部队,倒不是说他们的战斗力真的那么不堪,让刘良佐的家丁和祖大寿的家丁在人数相当的条件下对砍,刘良佐也不见得就输了。但是长期的粮饷不济、打粮为生严重损害了部队的纪律,再加上现在将领们各存退意,就算有实力也发挥不出来。

    刘泽清早就跑路了,朱养民和范鼎革的兵马也投入对牟文绶的追击之中,这场战斗已经没什么悬念,只剩下破寨。

    但是,朱大典、倪宠、李万庆和惠登相还在抵抗。朱大典这么做不奇怪,毕竟在另一时空是拉上清军一起自爆的狠人,大明朝的死忠。不过这份忠诚也没耽误他之前疯狂敛财,挖大明朝的墙脚。而另外三位今天的表现,就很奇怪了。

    在另一时空,倪宠本来应该因为在戊寅之变中畏缩不前而被抓到京师开刀问斩。托闯军的福,崇祯感觉局面不是很好,不太敢轻易杀武将了,再加上之后又爆发了京畿兵变,崇祯便没动倪宠,只是下诏斥责,夺其官职,令他戴罪立功。

    倪宠出身京营,家眷原本在京畿,崇祯南逃之后,他的父母妻儿也跟着逃到了开封。所以,倪宠不敢再跑了,皇上已经走投无路,谁也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真要是判自己个满门抄斩,上哪说理去。刘泽清、刘良佐这些人肯定高高兴兴地帮着锦衣卫抓自己,然后吞了自己的部队。拼死抵抗,虽然会死,至少家里人安全。就算将来闯军破了开封,按照他们以往的行事风格,自己的家人逃回老家去种地总不是问题。

    而李万庆和惠登相这两位“贼中渠首”,到底为什么这么拼命,就很难解释了。

    “过天星!我知道你一直想做官。现在大明朝都快没了,你还做哪门子官,到闯营这边来,你不是照样有官做,强似受那鸟气!”李友还在试图劝降惠登相,但惠登相不为所动:“忠臣不事二君,我既弃暗投明,焉有背反之理?”

    “你他妈听戏听傻了吧!你就是青涧县一个放牛的,忠哪门子君!”李友咆哮道。但很显然,他的话毫无用处。

    另一边,辛思忠就不和李万庆废话了,李万庆招安之后,袭杀了几家小股农民军,辛思忠一点都不想劝降这种出卖兄弟的人。

    王瑾倒感觉有些庆幸,李万庆和惠登相的人马军纪非常坏,尤其是在缺粮之后,称得上无恶不作。要是他们真的投降了,反而很麻烦。

    王瑾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大致明白这两位的脑回路了。因为大明朝是早就获得普遍承认的正经朝廷,哪怕将来大明让人取代了,新的王朝也不可能不承认大明,至少崇祯曾经做过全天下的合法皇帝这一点是不可能改变的。所以,他们给大明尽忠,就板上钉钉铁定能当英雄。不管大明是胜是败,他们在将来的史书上肯定都是为国捐躯的大忠臣。

    而闯军虽强,毕竟还没有一统天下,将来万一李自成失败了,跟着他的人就都是贼了。一边是十拿九稳的忠臣烈士,一边是既可能当开国功臣,也可能当反贼,还是选前者比较稳妥。

    虽然听起来很扯淡,但是在这个年代,这才是“正能量”,是真的能让人为之付出自己和别人的生命的主流价值观。

    王瑾叹了口气,你们唯独算错了一点,将来修《明史》的不是张廷玉、万斯同、毛奇龄,而是我王瑾。

    评价帝王将相的标准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了,不论隶属哪一方,爱民就是英雄,害民就是贼。

    所以卢象升这样的人名留清史已经是注定的,还有杨展这样能卫护一方的人,以及孙传庭这种没来得及害民的人,虽然还没有盖棺定论,但也有很大把握得到美名。

    而你们不会,你们和朱大典一样,后世只会记得你们喝百姓的血,记得你们在国难当头之际依旧冥顽不化地坚持打内战,要来破坏河南百姓刚刚重建的家园。你们殉朱明的事情不会有人当回事,而我们把你们挡在河南之外,捍卫了河南百姓平静生活的事迹却会流芳千古。

    时代变了,变的不仅是武器,还有思想。

    就算李自成将要建立的还是一个封建王朝,也要有些不一样的“政治正确”,就像明朝的舆论经过南宋的教训对和谈极为警惕那样。李自成能做皇帝,靠的不是血统,也不是“天赐英贤辅弼”(翻译成人话就是有很多士绅支持),而是靠“自古帝王兴废,兆于民心”,承认老百姓没饭吃了就应该造反换皇帝。

    明末农民战争的终极目标是教会天下的地主们一个道理——让农民少吃点可以,但要是让农民一点吃的都没有,这也是损害地主阶级的根本利益。

    虽然明朝舆论对和谈的警惕最后也没耽误“联虏平寇”,明末农民战争的教训最终也不可能阻止土地兼并和官吏腐化,但有总比没有强。

    所以,对人的评价方式也会变。崇祯既是明朝的合法皇帝,也是纵容亲信疯狂薅封建主义羊毛,还“奇招迭出”的昏君。而朱大典他们这些为崇祯的错误政策做前驱的人,不仅仅是农民的敌人,也是地主阶级的拖后腿分子。

    朱大典是少数因为王瑾的到来结局还不如另一时空的人之一。没办法,时代真的要变了,“贪而忠”这种评价将会不复存在,压榨老百姓到不留活路的人,就是挖地主阶级墙脚的阶级叛徒。虽然将来的《明史》上不可能用这些词,但意思肯定是这个意思。

    战斗结束了,幸好朱大典没找到火药,拔剑自刎了。倪宠重伤被俘,王瑾宣布倪宠已被阵斩,下令等他伤好之后发配台北,从此世上再没有倪宠这个人。

    惠登相在战斗中被一发炮弹击中,李万庆则是坚持战斗到了最后,和他的亲兵一起被冲上来的闯军步兵乱枪刺死。念在昔年共事的情分,王瑾让朱养民准备棺椁,把他们葬在一处高阜。

    此役明军损失两万余人,三分之一是战死,三分之一是被俘,三分之一是逃散。不久,牟文绶伤发身死,各镇为了瓜分他的兵马地盘,以及互相争夺粮饷,又火并了一番。再加上粮饷不济,又逃散了一批人。刘泽清、刘良佐、王光恩、张一川四镇还有两万多残兵败将,看起来还不少,却再无一战之力。

    因为明军在最后阶段的拼死抵抗,联军也死伤了两三千人。不过有了俘虏兵的补充,总实力还是增强了。王瑾不要俘虏兵,曹、回、革三营各分了两千多人。闯军中营留在新蔡县休整,等待武昌方面的新兵和物资赶到。铳炮多了也就意味着弹药消耗巨大,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流动作战,想去哪就去哪。

    仅仅一场战役,两天时间,崇祯的二十万大军就被敲掉了四分之一。尽管知道李建泰和郑崇俭所督的边军主力肯定更难对付,但回营、革营、曹营的将士都一扫之前前途未卜的迷茫感。

    就连王瑾也对自己的指挥有了更多的信心,毕竟打这样的大型会战对他来说也是头一回,所用的武器和战术,以及军队情况与之前流动作战时都有很大的差别,不先练练手,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

    可就在联军欢庆胜利的时候,一个噩耗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