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里面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王敬直想了半天之后,连忙让仆人备马,急冲冲的骑马离开了太原王氏的府邸。
朱雀大街上商贾行人慢悠悠的在上面行走着,却被一匹马惊的鸡飞狗跳,正是王敬直的快马加鞭而过,几次差点撞到了行人,有人骂声连连,相较于过去的他,自诩斯文人,肯定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但是现在却顾不得那么多。
很快
他便来到了崔家的门口,将手中的马鞭扔到门房的手中,“崔家主可在?”
“您这是......”门房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想进去通报,却被王敬直推着往后退,踉跄间摔倒在地。
“王公子,你这也无礼了?还是读书人呢......”门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跳起来的说道。
王敬直没有理会他,高声说道:“崔家主可在,小侄王敬直有急事前来!”
门房脸都绿了,连忙上前拽住王敬直,“王公子,太没规矩了.......这是砸我的饭碗啊”
对于他们这些钟鸣鼎食之家来说,最要紧的便是规矩,怎么能像农夫家里那样,扯着嗓子喊呢?
这样做实在是是有辱斯文
王敬直此时却头都不回,心中的火已经烧到了嗓子眼,眼珠子有些充血,“给我起开!”
一脚将门房给踹翻在地,吓得门房都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候,崔旺一边穿着衣衫,一边走了出来,见状不由愣了一下,“贤侄,何至于此?”
“呼~”
王敬直见到崔旺出来,如释重负的将手放在腰上大喘了几口气,,“崔家主在就好,走,屋子里面说。”
崔旺脸色有些铁青的看了王敬直一眼,然后又瞥了一眼门房,“你先下去吧!”
那意味让门房的脸色发苦,不由小声嘀咕道:“家主这不能怪我啊,是他非要.......”
“滚!”
崔旺心里极其不爽的呵斥了一句道,然后转身来到厅堂之内,冷声问王敬直,“到底是何事?”
“崔叔,想必您已经知道长安近几日发生的米价、盐价、肉价的起伏情况了吧?”
崔旺点头,“你想说的就是这事儿?”
王敬直摇头,“咱们掌控京都各行的价格以来,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从未如此反常,除了一个人。”
“嗯?你说的是.......秦寿?”
王敬直点头,“没错,就是他,我怀疑这背后是他在操纵。”
崔旺的眼神猛然收缩了一下,手也攥在了一起,目光闪烁。
虽然秦寿已经离开了长安,但是他对于五姓七望的影响却没有下降半分,之前在这个人身上发生的一切却像是就在昨天,让他们不得不警醒。
对方会长安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而且万一真的是他出手,恐怕这仅仅只是开始,接下来的的安排恐怕会接踵而来。
见崔旺眼神闪烁,王敬直继续说道:“现在事不宜迟,我们必须赶紧让其他各族全都知道这件事,另外必须让陛下和长孙无忌他们也都知晓。”
足足愣了有几秒的时间,崔旺才抬起头,深深的看了眼王敬直,“走,我和你一起去!”
很快
俩人共同策马出了崔府,路过门房的时候,门房张了张嘴想为刚才的事情解释什么,但是看到崔旺的脸色,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
一刻钟的时间不到,俩人便来到了长孙无忌的府上
“进去通报,就是博陵崔氏的家主和太原王氏的王敬直要面见赵国公。”
“老爷身体不适,谁也不见!”
“你告诉赵国公,就说秦寿回来长安了!”
这次王敬直没有直接硬闯,因为相对于五姓七望彼此守望相护来说,关陇各族与他们一直都不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势力,若不是秦寿的出现,双方恐怕能争出狗脑子来。
少顷
“老爷有请!”门房走了出来。
崔旺和王敬直沉默的跟着,一路穿过回廊和小道,没有一句话。
俩人被带到了会客厅,却见长长孙无忌穿着一身粗麻衣服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喝茶。
“见过赵国公!”
“赵国公!”
王敬直和崔旺进门说道。
“崔家主,王贤侄,你们在和我说笑吗?”长孙无忌将手中的茶放下,示意婢女换茶,蹙眉问道。
王敬直没有耽搁,直言道:“赵国公,这么着急前来,实在是因为事出紧急......”
他再次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长苏无忌听到一半,脸色已然狂变,因为他想起来秦寿似乎讲过这方面的东西,好像叫做空?亦或者是做多?
当初他还惊叹于秦寿对于市场的操控,能够利用市场物价的下跌和上扬,然后利用中间差价赚钱。
想不到这么快就出现了?
想到这里,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恐怕,他真的会长安了?”
长孙无忌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崔旺和王敬直不禁呆滞了一下,想不到竟然一语成谶。
“赵国公,那现在.......”
“现在的事情十分复杂,朝堂之上,我和褚遂良牵涉到了朋党案中,如今为了避嫌,这才在家不见客.......“长孙无忌也不禁有些棘手道。
“你们先回,我进宫一趟!”
长孙无忌起身,来到后厅,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踏上马车,“走,进宫!”
坐在马车上的长孙无忌,脑海中在想着最近朝堂上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情:
武媚到底和秦寿是何关系?
还有,“废王立武”这件事背后是不是也有秦寿的影子?
若是这背后也有秦寿的影子,甚至秦寿即使背后推动之人,那就太令人惊惧了。
......
皇宫之内
李治再次头疼欲裂,休息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再次醒了过来,而再次醒来的他看到了甘露殿之内的一道倩影。
“你没回去吗?”
武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语气平静的说了一句,起来吃点东西吧,然后直接端起其中的一个小碗,自己先喝了几口。
李治眯缝这的瞳孔幽幽的睁大,“你何必如此?”
“这些,我已经给你分门别类的归置好了!”武媚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将奏疏整理好,放在案牍之上,不由让李治再次眼前一亮。
做完这一切,武媚没有继续留下,而是直接告辞。
她明白,按照那个男人的理论,一切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循序渐进就好,太过刻意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等武媚走了,李治才叹息了一声,在宫女的伺候下,缓缓下床。
其实,对于武媚,他也是有所怀疑的,但是如今武媚对于权力如此冷淡的样子,让他无法继续怀疑下去。
刚吃了几口,宦官进来通报,“陛下,赵国公求见!”
李治面色有些难看,“不见!”
......
局势破朔迷离,却挡不住春天的脚步
这时候的长安,还有“八水绕长安”一说。这八水指的是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条河流,它们在西安城四周穿流。
烟波淼淼,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一条不算大的船在河面上飘荡着,船上一个女子穿着低调的轻纱裙,颜色低调,但是却能一眼看出不凡。
秦寿看着岸边的庄稼,感叹一声道:“想不到我走了之后,这些庄稼还能长这么好?”
“那是,这些庄稼可是能亩产600斤呢!”
“毕竟是农耕社会嘛!”
“你说什么?”天颜春没有听清楚后面的话,不由再问了一遍。
“没什么.....”秦寿摆手道。
天颜春想不明白,形式这么危机,为何要来游湖,正想着对面又过来一艘船,靠近的时候,却见秦寿将一个东西扔到了对方的船上。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一条船靠近,秦寿的动作与方才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天颜春睁大自己的眼睛,豁然明白了什么。
......
接下来的两天,李治虽然上朝了,但是明显的精神不如之前,而关于李治患病的消息还是传了出来,悄然之间在朝臣中蔓延开来。
不仅如此,李治愈加的倚重李义府和许敬宗等人,对于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一脉,采取冷处理的方式。
长孙无忌几次进宫想见李治而不得。
这让不少官员在私下里议论纷纷。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这事儿看上去没有这么简单啊,李义府、许敬宗这些人为何屡屡被陛下委以重任,这摆明的还是废王立武啊.......”
“没错,如今陛下患病,似乎急于想要摆脱关陇一脉,这或许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次机会。”
“机会?”
另一个官员左右看了看,对着几个同僚说道:“前日,李义府来找我了,想要我和他共同参长孙无忌一本,若是能把关陇一脉给扳倒了,以后这朝堂之上便有了我们的一席之地。”
“嘶......这么长孙无忌真的参与到了谋反案子中?”
“极有可能,要不然陛下怎么会如此冷淡的?”
“这风向要变了啊,对了.......高门世家那边什么反应?”
“他们现在可是和关陇一脉走的很近啊!”
“.......”
朝中各方势力都在打自己的算盘,哪怕有些是世家高门亦或者关陇各族的人,此时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特别很多是大家族的支脉亦或者只是依附在这些大族的官员,这时候不得不为自己的前程考虑。
.......
皇宫之内
穿着一生宫装,丰腴艳丽的杨妃接过侍女递回来的纸条,摆手让对方下去。
待侍女离开,杨妃才拆开上面的蜡封,细细看着里面的内容,半晌,她起身将纸烧掉,沉吟片刻,呢喃道:“真的不知道这般做是对还是错......”
沉吟良久,杨妃叹息了一声,招来侍女,递给她一块玉,“把这个交给鱼伯父,他知道该怎么做。”
等侍女走了之后,她的眼神看向辽东的方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
一股股的旋涡在长安成形,犹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汹涌的撕扯着一切。
而这一切背后的波涛这是前奏,真正的大幕在这一切的掩盖下徐徐拉开。
朝堂之上,无论是入局的还是没有入局的,全都默契的看事态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