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算完!她用力按捏他的鼻子,确认已经复位。她又从药箱里找出一大包棉花来,将它拧成两条又粗又长的棉条。
之后,她就用大号镊子,用力将棉条往他鼻孔里塞,用力塞!好像那不是一个人的鼻子,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老鼠洞!
伤者的双脚又开始扭动,桂龙海完全能感受到他有多痛苦!
就是一个死人也会挣扎扭动!他用力按住他的双脚,却不敢再看了。
他用手捂着自己的鼻子,似乎害怕自己的鼻子也被塞进棉条。
妈呀,这个治疗太恐怖了!
几分钟之后,傅雪岚将那两大条棉花都塞了进去,将他的鼻骨撑了起来!
傅雪岚疲倦至极,垂下双手喘息。
桂龙海小声问:“傅医生,好了吗?”
傅雪岚瞪他一眼,说:“还有下巴呢!你没看见?”
桂龙海转向那两个看守,抱怨说:“你们可不能再这样了!你们也来试试!把那两大条棉花塞进鼻子里!看看是什么感觉!”
傅雪岚也看着那两个看守,轻声说:“你们要是再打他,哪怕再动动他,他都会死!我不跟你们开玩笑!你们要让他死,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两个看守都没说话,只是靠在墙边,呆呆地看着他们。
傅雪岚重新走到伤者身边,去检查他的下巴。之后,她就爬到桌子上,叉开双腿站在他身边。她弯下腰,将两个大拇指塞进他的嘴里,其余手指则紧紧握住他的颌骨。
她显然在用力。但伤者的头也随之扭动。她瞪了桂龙海一眼。
桂龙海急忙跑过来,双手抱住他的头。她继续用着力。这时,就听“咯哒”一声脆响,她迅速拔出手指。
伤者下巴复位,牙齿也合上了,差一点咬住她的手指。
她迅速用那把曾插进他鼻子里的刀柄,又插进他的嘴里,撬开他的牙齿。她把一团纱布塞进他的后槽牙,让他张着嘴。
她随口说:“不这样,他可能会窒息!”
剩下的工作,就比较简单了。
傅雪岚用生理盐水擦拭他身上的血迹,露出更多的伤痕。大部分是鞭伤,还有一片一片的瘀血。这些伤,已没有治疗必要了,只能让它自行痊愈,如果他能活下来的话。
治疗终于结束了,她把用过的医疗器械都收进药箱里。
她对两个看守说:“你们连同这张桌子,都抬到里面去。不要再动他了!明天早上,如果他能醒过来,”她严肃地向他们点点头,“你们就给他喂点水,喂点粥什么的。再过两天,我要来把他鼻子里的棉花拔出来。”
两个看守什么话也没说,就把伤者连同他躺着的桌子,都抬进牢笼里。
桂龙海拿起她的药箱,小声说:“傅医生,到我屋里歇一会儿吧。”
10-4
傅雪岚点点头,就跟着他去了他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桂龙海就是一阵忙。他先打来一盆水,兑上热水,请她洗手洗脸。又给她沏了一杯茶,还问她饿不饿。他已经差了人去买晚饭。
他说:“那两个人也要吃饭,还要吃得好一点。您也多少吃一点吧。”
傅雪岚摇摇头,“刚刚见了那么多血,哪里还吃得下。”
桂龙海想到刚才的恐怖过程,心里也有同感,就不再提了,只是请她喝茶。
傅雪岚喝一口茶,笑着说:“桂科长,你怎么卷到这个事里来了?”
桂龙海叹息一声,只好说:“我也是没办法。市**那边吧,丢了一些重要档案。市警察局就把这个案子交给我了,让我配合军委会情报处的人,查这个案子。”
傅雪岚笑着说:“桂科长,我早就听说了,你可是大名鼎鼎的‘鬼探’嘛,办这个案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桂龙海一想到这几天协助那位女煞星办案的过程,心里就有说不出来的窝囊。
他摇着头说:“我哪是什么‘鬼探’呀!再说,军委会情报处的人,都是又精明又狡猾的内行!我也只能跟着跑跑腿罢了。他们呢,还有抓日本特务的任务。这不,前天夜里就抓到这个家伙。嗨,抓是他们抓的,我也在场呀!抓了人总要先关起来吧。就这样,顺便送到我这里来了。我是倒霉摊上的,真没办法。”
傅雪岚望着他,脸上露出一点微笑。她其实挺想问问找人的事,只是不好开口。
她担心显得太急迫,会引起桂龙海不必要的猜疑。
桂龙海也是个贼精,一下子就看出了这一点,急忙说:“傅医生,您还惦记您亲戚的事吧,我可找了不少人呢。一个,是在租界巡捕房里托了人,查他们的住宿登记。再一个,我也和华界的各分局派出所打了招呼,请他们帮忙找一找。我这里,也安排了人,把所有大小旅馆都给我查一遍。傅医生,您放心,我估计,再有个两天,最多三天,就该有消息了。我不敢说有十成把握,但八九成还是有的。您放心好了。”
傅雪岚想了想,警察大动干戈地找人,应该能找到。但问题是,会不会造成误会,给自己同志带来什么危险吧?
桂龙海这个贼精,仿佛又看出了这一点,笑嘻嘻地说:“我跟下面的弟兄都交待了,是找人,可不是抓人!谁也不能把我朋友给吓着了。找着了,只管回来报告就行了,不许他们多事!”
听他这么一说,傅雪岚也就放心了。
她起身说:“桂科长,那可就给你添麻烦了。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她说着就去拿药箱子。
桂龙海急忙说:“傅医生,还有一件事,也得请您帮忙。”
傅雪岚问:“什么事?”
桂龙海小心地说:“我吧,有一个朋友,病了。他就住在您回去的路上。麻烦您顺便给去看看,开点药什么的。”
他这么说着,就万分乞求地看着她。
傅雪岚看着他,想到自己正托他找人呢,就不好拒绝。再说,自己顺便给他朋友看看病,也没什么。
她说:“那好,咱们就走吧。”
这样,桂龙海就亲自开车,送傅雪岚去了崔根媳妇李秀兰家。
10-5
这个时候,李秀兰正在家里忙得团团转,就为了照顾那个病人。
下午,一个黄包车夫,那么意外给她送来一个陌生人,还是个病人,让她好不惊讶!
那车夫一再说是桂科长让他送来的。
看在桂大哥的面子上,她好歹把这个病人扶进里屋,让他躺在床上。
之后,她就开始忙了起来。这是一种让她抓瞎的忙!
开始,那个病人冷得浑身打哆嗦。她实在看不过去,就找出棉被给他盖上。
可是,没过多久,他又满面通红,热得全身出汗,眨眼就把全身的衣服湿透了。
李秀兰到底心地善良,看他难受的模样,就拧了毛巾给他擦汗。这一擦,就是一下午。她什么也没干,就忙着照顾这个病人了。
现在,她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见桂龙海,就急得要哭出来了,连声说:“桂大哥,你可来了,我都急得不行了!这是怎么回事呀!”
桂龙海进门的时候,就扯一下她的衣袖,悄悄瞪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出声。
李秀兰惊愕地看着他,猜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桂龙海匆忙说:“秀兰,你也别着急,我请了傅医生来看看。人呢,人在哪儿?”
李秀兰就往里屋一指,说:“在里面呢,您快去看看吧。”
桂龙海和傅雪岚进了里屋一看,只见那人躺在床上,满面通红,满脸大汗,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床边放着一盆水,里面放着毛巾。
李秀兰说:“我一个劲儿给他擦汗,擦也擦不赢!这个样子可怎么好,要送医院吧!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可承受不了!”
桂龙海再次回头,又瞪她一眼,再次示意她不要说话。
这个时候,傅雪岚出于职业习惯,精力都放在这个病人身上,就没注意他们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她也看出来了,这个人很虚弱,出这么多汗,有些不正常。
她一边给他把脉,一边随口问:“他这个样子,有多久了?”
说完,她就回头看着李秀兰,等她回答。
李秀兰哪里知道这些情况,就用眼睛去看桂龙海。
桂龙海不能再躲,急忙说:“可能有几天了吧。他上午的时候全身发冷,冷得直打哆嗦,脸色白得吓人。现在又出这么多汗,傅医生,他该不会是疟疾吧?”
傅雪岚继续把着脉,又向李秀兰问:“你给他吃过什么药?”
李秀兰更说不出来了,只得再去看桂龙海。
桂龙海忽然想起那个房间里的中药罐子,只得接过话头说:“傅医生,他这两天一直在吃中药。您看,他要是得了疟疾,您……您有什么办法吗?”
到了这个时候,傅雪岚心里才有了一些怀疑。
开始,她以为这个病人是女人的丈夫,所以才问她。但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总是去看桂科长,这就让她有些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