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楼,裘盛顿时感觉一阵头昏,胸闷,且几乎无法思考,只好快步走到附近的一个小茶铺坐下,静静的等着恢复正常。
刘黑心多年做绣衣使者,一眼就看出裘盛有些不适,但并未立刻开口询问,只是站在一旁护卫。直到裘盛深呼一口气后,他才开口询问裘盛到底为何突然不适。
“黑心,刚刚我的行为是不是太鲁莽了?”裘盛苦笑道,“这不适或许与我刚刚的肆意妄为有关。”
“大人,刚刚你的行为确实有些鲁莽,但也让黑心看到了大人威风、果决的一面,很有上位者该有的气魄。至于大人为何会突然不适,恐怕是因为何进身为大将军,位高权重,而大人还年轻,又是第一次如此犯上吧。哈哈哈,有过这一次就没事了。”刘黑心宽慰道。
经刘黑心这么一说,裘盛顿时感觉舒服许多。不过刘黑心接着又说道,“大人年轻气盛,行事莽撞,闯了这么大的祸,接下来恐怕有不少麻烦。既要小心何进报复,还要小心袁绍、公孙瓒等落井下石。”
如今已经是并州牧,名正言顺掌握整个并州军政,裘盛腰杆硬了并不再十分担心刘黑心说的这些,所以只是微微一笑,明显并不在意。
这可让刘黑心感觉诧异非常,刚刚裘盛还因为打了何进而感觉不适,如今怎么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这可让刘黑心忐忑不安,为了以防万一只好询问起来。
之所以裘盛一脸轻松毫不在意,只是因为他想起来,何进联合袁绍打算铲除十常侍,结果秘密泄露,最终何进自己反而被十常侍给杀了。
当然不能将这些告诉刘黑心,裘盛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黑心,你认为何进办事如何?”
“很不好,考虑不周全,办事不严谨,难成当大任。”
“既然如此,那你认为即将上演的‘何进斗十常侍’这出戏,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连自己都说何进难当大任,铲除十常侍绝对是大事,若无意外,何进必定失败,想到这些,刘黑心笑着表示明白裘盛的意思,也变得轻松起来,甚至说裘盛这一巴掌打得好了。
这一巴掌打得好?裘盛可有些听不懂,这莽撞一下还抽得好?
“大人,既然何进必定败亡,十常侍也肯定会从何进手下那知道你打他的事情。如此一来,十常侍便不会怪罪于大人,反而更信任和赏识大人,大人就可高枕无忧的担任并州牧了。其实大人只要不与十常侍沆瀣一气,天下明眼人就知道你是仁德之君,不会怪你与十常侍虚与委蛇的。”
凡事还真是都有正反两面,是祸福相依,这让裘盛决定再细细的思考之前的行为到底还有哪些疏漏。他可不想因为不小心而树一强敌。
“黑心,这一巴掌算是不必担忧,不过我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毕竟祸从口出,咱们一起想想最近我说的话有什么疏漏,可能得罪什么人?”
到底是经验丰富的绣衣使者,挑刺的能力天下第一,很快刘黑心便找到了裘盛说话时犯的一个错误,裘盛不该说‘西园八校尉里曹操、袁绍必定可靠,至于是否肯帮你就看你运气了’。这便将曹操和袁绍推入这场大是非之中,无论结果如何裘盛都已经狠狠的得罪了二人。
得罪袁绍裘盛不在意,反正他与袁绍早已不睦,迟早会撕破脸。但是裘盛却不想与曹操翻脸,因为曹嵩、曹操父子二人都帮过他,是朋友。
“黑心,看来我得去拜访一下曹操,向他解释解释,并且道歉。”
“大人所言极是,此事宜早不宜迟,还请快动身去见典军校尉。若是被何进赶在大人之前去了曹操府上,事情可就麻烦了。”
听了这些,裘盛立刻站起身飞快的去了曹操府邸。门房认识裘盛,也知道裘盛与曹操关系不错,所以见到裘盛便直接将他引入了曹操的书房。
此时曹操才刚刚起床,一袭睡袍在身,踏着一双拖鞋,双眼不住的眨着,明显还没洗漱。这让裘盛相信传言:曹操不修边幅。不过裘盛此时是来道歉,不是来提醒曹操要修边幅,更不是当礼仪老师的,所以他干脆来个视而不见。
“曹兄,你好。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裘兄弟何必如此客气?是不是看我一袭睡袍以为打搅了我睡觉?”曹操笑道,“我其实就是在床上躺一躺而已,压根就没睡着。都是这头风病给闹的,不然我年富力强何必睡午觉?”
“也是,曹兄得好好保养,头风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得注意。”
“多谢兄弟关心,请问你来我这有什么事情?”
“曹兄,小弟是来道歉的,之前刚刚做了件糊涂事,专门来道歉。”
与裘盛认识多年,曹操知道裘盛办事稳重很少办糊涂事,所以曹操有些意外同时也感觉这事非同小可,所以不再散漫,转而变得严肃许多。
“今天小弟刚刚得了并州牧一职,前去感谢曹太尉,从他那得知何进欲联系董卓等人铲除十常侍,我跟曹太尉说不该让外兵进京,应该由中央兵马处理此事。”
“兄弟的说法很正确,地方兵将不懂规矩,很容易与洛阳本地势力起冲突。这何必道歉?莫非你认为将铲除十常侍的任务推给了我这典军校尉不对?或者认为我曹孟德不敢杀那几个阉人?”
“自然不是,曹兄气魄非凡怎么会不敢杀十常侍?小弟是因为其它事而道歉,待我说完,你就明白了。在与太尉达成一致后,却在城中遇到了何大将军,他将我拉到一个酒楼去谈铲除十常侍的事情。我同意铲除宦官势力,但不同意杀十常侍,他便骂我是‘宦官党’、‘奸佞小人’。我大脑发热胡言乱语,将曹兄你和袁绍推到前面,要何进找你们支持更靠谱。甚至还抽了他一嘴巴。”说完,裘盛很惭愧的低下头不做声。
说不愤怒那是假的,但曹操也不是鼠肚鸡肠之人,他很有远见,深知如果想成大事必须拉拢裘盛,所以他并未表现出有丝毫愤怒,反而一脸微笑的安慰裘盛,要裘盛不必在意。并且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年轻气盛犯些错是免不了的。
这自然让裘盛感觉非常舒服,同时感到曹操的大度,如此厉害的一代枭雄必定是将来逐鹿天下的重要对手。
只不过裘盛认为此时最要做的应该是回报曹操的不计前嫌,经这么一想,他开口道:“曹兄,相信不过多久何进便会来找你,不知道你会不会与他一起铲除十常侍?”
“宦官乱政决不可容忍,十常侍必须铲除,不过我却不会与何进一起干这事。”
“为何?”
“何进刚愎自用,心胸狭隘,办事糊涂,与他合作是自寻死路,为兄我还没那么愚蠢。最好的例子就是如此重要的事情他不找个安全的地方商量,居然要在城内的一个小酒楼。你这一巴掌抽得好,救了自己一命,说不定也救他一命。”
“曹兄果然厉害,你不参与小弟也就放心了。袁本初那里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小弟心中没底。”
“兄弟不必担心,袁绍早就恨十常侍咬牙切齿了。他其实已经谋划铲除十常侍多时,只是保密很好无人知道而已。袁本初那里交给我,我帮你去疏通避免误会。”
由于心中对袁绍还是有些愧疚,裘盛便请曹操带去自己的歉意,并叮嘱时机未到不可擅动。许诺曹操,如果他遇到危机可来投靠,绝不落井下石。作为回报,曹操也是这个许诺。二人达成协议,关系就更加紧密了。
事情办完,裘盛这个新任并州牧纵马狂奔出了洛阳城,不敢有丝毫停留,因为他害怕事情再生枝节,影响他逐鹿天下的大计。一口气跑到了洛阳城外二十里铺才停了下来,马匹气喘吁吁,人也气喘吁吁,仿佛都要散架了。
静静的看着远处那座雄伟的城市,裘盛心中不是滋味。一边是朱门酒肉臭,一边是路有冻死骨。一边是繁华的城市,一边是险恶的官场。
张小蓉和巧儿知道裘盛成为并州牧,她们非常高兴,不住的夸裘盛厉害,并与裘盛不断交流。
“小蓉,巧儿,洛阳城中有不少人打算联合起来铲除十常侍,何进之前想与我联合,不过我没与他联合。不过让我心中有些矛盾。”
“盛哥,你做得非常正确,父亲说十常侍的手段比何进的手段更厉害,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要和何进一起对抗十常侍。”张小蓉笑道,“盛哥刚刚才借助十常侍成为并州牧,如果现在就翻脸无情要对付他们,岂不会遭人唾骂?”
“少爷,巧儿认为你应该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将这些事情视若无睹,回到并州积蓄力量。至于十常侍扰乱朝政,少爷没必要操心,那其实与少爷没多少关系。”巧儿很轻松的说道。
“照你们的意思,我压根不必管这些?”
“当然!”张小蓉笑道,“相信盛哥也不想掺和进这是非之中,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反正别当排头兵就对。”
看了看张小蓉一脸狡猾的笑容,裘盛无奈的笑了笑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女···不过言之有理。”
“少爷,小蓉姐姐说得对,咱们就别当排头兵,还是先积攒实力吧。陷入那旋涡之中,你会很难办。”
两个女诸葛也是这么个态度,裘盛不再踌躇,下定决心不再管这闲事,全心全意积攒实力了。奉行‘时机未到不可擅动’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