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呆瓜和刘黑心都没多说话只是一个劲的赶路,毕竟不熟悉环境,一旦被发现可就麻烦了。
三人直到回了营地才歇口气,这个来回可让他们累得不轻,休息时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各自歪靠着一颗大树喘气。
“大哥,你在那铁牛的椅子上留下一把匕首做威慑,留下个荷包表拉拢这我都能理解,不过最后你撕烂衣服,留下一条布带是什么意思?”
“表示我愿意给他这种布做的衣服穿,而我本身又穿这种布做的衣服,也就是要与他做同袍。”裘盛笑道。
虽然不是很聪明,但呆瓜也是读了几天书,知道‘同袍’一词出自《诗.秦风.无衣》:岂曰无衣,与此同袍。同时也就明白裘盛希望铁牛率众归顺。
这个愿望当然好,铁牛他们也有归顺的想法,但是似乎并不强烈,也有些虚与委蛇的意思的在里面,未必可靠。
想到这些,呆瓜便说道:“大哥,你是看他们在聚义厅聊归顺?我却不以为然,他们只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混个正当身份,不再被叫土匪。绝对不可能真的效忠大汉。尤其他们还想自立山寨,来个听调不听宣。”
这些东西裘盛自然知道,不过他没有说话,故意等着刘黑心说。见裘盛不答话,刘黑心明白了意思,于是解释道:“呆瓜兄弟,铁牛他们既然是土匪自然害怕朝廷清算,有这些担心很正常,没人会傻兮兮的自投罗网。万一朝廷翻脸,他们岂不死无葬身之地?任何人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何况这些狡猾的土匪?”
听了这些之后,呆瓜感觉刘黑心言之有理,于是便不再怀疑裘盛的想法,但是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若是真招安了,怎么办?一切按铁牛说的来吗?
若是一切依照铁牛这群土匪的要求来,哪还有规矩?那土匪就还是土匪,没有丝毫改变。裘盛笑了笑,表示一定会有改变,而这个改变在休息之后再讨论。
休息之后再讨论?听到这句话呆瓜和刘黑心立刻感觉浑身疲惫精力不足,快速的回了各自帐篷。
回到自己的营帐,裘盛却吃了一惊,因为他发现一个娇小的身影坐在自己的卧榻上。不用想,张小蓉。
大清早的,张大小姐跑自己帐篷里干嘛?不怕人误会?还没想完这个问题,张小蓉便问道:“昨晚干嘛去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自己去干嘛关她张小蓉什么事情?裘盛一脸不爽的看着她。而张小蓉也很不客气的盯着裘盛,仿佛裘盛不给出一个答案,她就不罢休。当然不能张小蓉问什么,裘盛就答什么,那裘盛岂不是太‘听话’了?张小蓉岂不又会嚣张?
“也没去干嘛,就是溜回城去聚凤楼喝了一夜的花酒。”裘盛很邪恶的笑了笑。
喝花酒!一听这个词张小蓉当即怒目圆瞪,一把抓起卧榻上的枕头对着裘盛就扔了过来!接下来就指着裘盛料说他是一个无耻之徒!料到张小蓉会生气,但是没想到会如此生气。
当然不能任由张小蓉这么胡闹,万一惹得其他人误会可不好。裘盛只好低声说道:“你这是干嘛?我随口一说你就信?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居然被骂没有脑子,张小蓉更是火冒三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哭了起来。瞧那意思似乎不让旁人知道就绝不罢休。此时的裘盛算是稍稍能体会到张邈为何会对这个女儿感觉很无奈。必须尽快让张小蓉安静下来,于是说道:“老子都没钱了,怎么去喝花酒?没钱,连青楼的门都进不去!”
没钱?这让张小蓉想起来他们前两天才被土匪打劫,钱财都被抢了大半,确实没有可能去喝花酒。
“那你昨晚到底去干嘛了?我大清早就来看你,你却不在···”说到这,张小蓉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你大清早来我这?来我这干嘛?给我叠被子还是伺候我洗漱?”
“你想得倒是美,那绝不可能了!我···我爱来就来啊,你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要来难道还要打报告?”
看着张小蓉那躲躲闪闪的眼神,裘盛感觉有些疑惑,但现在的裘盛只想休息,没心思管这些,说道:“好了,你现在也看见我了,应该放心了吧?我带着呆瓜、刘黑心上山去了一趟,太累了,要休息。如果你想知道什么,等我们睡舒服了再来问。否则别想知道一个字!”说完,裘盛便躺到了卧榻上不再理会张小蓉。
被这么轰了出来,韩小蓉心中很不痛快。但轰她的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明显非常疲劳,所以张小蓉最终还是忍气吞声的退出了营帐。退出来后被冷风一吹立刻就不爽,打算再次冲进去问个究竟。不过看到躺在卧榻上休息的裘盛,她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由于太累了,裘盛一伙一直睡到未时四刻才醒。三人一醒,张小蓉就来‘审问’了。
“裘盛,昨晚去山寨怎么样,好玩吗?”
好玩吗?问土匪窝好玩吗?裘盛很无奈张小蓉会说出这么可笑的话,“张大小姐,他们是土匪,不是官军,即使不嗜血,也是会杀人的。你问我土匪窝是否好玩,我真是很佩服。”
明白自己的话有多么可笑,张小蓉很羞愧的低下了头,不过很快又问道:“那你上山寨有什么收获没?那帮家伙愿不愿意还那些钱?”
“放心,迟早会还的。而且无论还不还,他们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这个山寨从此消失。”
裘盛的这个话,刘黑心和呆瓜听得懂,但是张小蓉、王北晨、司马剑、钱从军却听不懂,都是一脸的困惑。
“如果还钱,他们就必须被招安;如果不还,他们必然被剿灭。所以无论是否还那几万钱,这个山寨也都从此消失。”裘盛非常郑重的说道,“过不了多久铁牛应该就会带着他两个兄弟过来了。”
还没坐下喝两口茶,铁牛、竹竿和野猪三人便策马狂奔而来。
笑着迎接了三人,裘盛说道:“这位扛把子,怎么样,想好了没有?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想到了一些办法,但是你们未必会同意。”铁牛开口道,“我们也希望谈,不过最好不要再威胁我们。打,我们肯定打不过,但是逃应该还是没有问题。”
心中有底自然不怕,裘盛立刻表示不会再威胁铁牛,不过也警告铁牛不要乱开价,误以为雁门的官军和代郡的官军是一个档次。
“这位裘大人,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退还五万钱就不追究?”
“是的,铁牛。”
“大人,并非我不信任你。你也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如何能做这样的决定?能做这样决定的多半是你的父辈吧。”铁牛故意诈上一诈。
“铁牛,我不信你没看出我就是这支队伍的头领,何必再诈我?本人是雁门驻军的一个曲长(军侯),虽然不大但是放过你们还是能做到的。”原本想将二等绣衣使者的身份也说出来,不过裘盛没有。
没想到眼前的黄毛小子居然还是个军侯,铁牛、竹竿和野猪三人都感觉非常震撼。知道三人不信,裘盛皱了皱眉头,将衣服脱了下来。
衣服没了,身上两处箭伤自然就露了出来。竹竿和野猪已经不敢大声喘气,铁牛也感觉胸闷得很。此时他忽然想起了身上带着的匕首、荷包和布带。
铁牛没读过书,上山之前就是一个佃户。匕首的意思他明白,是要杀人要见血。荷包的意思他也明白,是要花钱安抚。但是布带的意思他不明白。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一丝善意。于是说道,“这位大人,刚刚有些冒犯还请见谅。昨夜你来山寨留下了这三件东西。匕首和荷包的意思我明白请问是什么意思?”接着就将布带拿出来。
“这是从我衣服上撕下的布片,你说是什么意思?”裘盛笑道,“有句话叫‘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既然没读过书,哪里明白这话的意思?竹竿和野猪也是一个档次,同样一脑袋浆糊。
见状,裘盛笑道:“就是希望你们和我们穿一样的衣服,现在呢?明白没有?”
“我相信大人你能做主了,佩服佩服。但是请恕铁牛无礼,我不是很相信你能信守承诺。即使我信,我的兄弟们也未必信。他们很多都是被那些贪官恶吏给逼上山的。”
“当然,若是你就此同意,我反而还奇怪。”裘盛笑道,“你是不是想在雁门城外再建一座山寨,搞个听调不听宣?”
这句话一说出,铁牛三人惊都出了一身冷汗,如此重要的谈话如何被眼前之人知道?难道在谈此事的时候裘盛就在附近?若是如此,裘盛就太厉害了。
“不小心听到而已,别太害怕。”裘盛笑道,“你们不是有两百多人吗?我打算将你们分成两部分。大部分归入雁门的地方军,少部分就归在这镖队之中。当然,那大部分的人是由你们自己带领,不过必须驻扎在我指定的地方。”
“去你指定的地方驻扎可以,但是不能太危险。”竹竿立马说道。
“这是肯定的,如果危险,即使我要你们去你们也不会去,对吧?你们三个最好都跟我走,凭你们的本事博个出身应该不是问题。”
仔细思考了一番,铁牛表示同意裘盛的建议,并决定立刻交还三万钱作为诚意。没想到铁牛这么好说话,裘盛非常高兴,于是便将三人留下喝酒,也算是表达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