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裘盛身旁就多了一个人,可谓‘形影不离’。这对裘盛来说是光宗耀祖,对张小蓉来说则是‘奇耻大辱’。只不过为了获得自由,她也决定暂时忍气吞声,大不了秋后算账。
“小蓉妹妹,你可真是很狡猾。”裘盛笑道。
“狡猾?”张小蓉脸上出现了一个很‘可爱’的笑容。
可惜没有镜子,否则我一定要让你看看你现在的笑有多么难看,裘盛心中想着。当然不能将这些话说出口,故意去戳张小蓉的种痛处可没意思。
“你很聪明啊,先是美人计,再是假苦肉计,接着是真苦肉计,难道不狡猾吗?”裘盛笑道,“只是不知道去完了上谷,你会不会找我算账?若是算账,会以什么方式报复呢?毕竟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相信你也不会用太不入流的办法,但是我也想不出你有什么好办法能报复我。”
这时的张小蓉非常尴尬,因为她在一边给裘盛倒茶一边就在想这件事。被这么一说,恰好打到七寸,一个走神,张小蓉就将茶水倒在了自己手上。好在茶水不烫,用布擦一擦就没事,但是张小蓉心中实在是愤懑不已。
情况当然是不言自明,裘盛就是再猖狂也不敢讥笑,只能假模假式的询问:“小蓉,手怎么了?烫不烫?要不要弄块湿毛巾敷着?”
千金大小姐都‘受伤’了,如何还忍得住脾气?自然全力爆发出来,要让裘盛也尝尝爽不爽。只不过情况和张小蓉预测的完全不一样,裘盛不过就是询问了两句后就不再搭理,而是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喝茶,等着张小蓉冷静。
被如此忽视,是可忍,孰不可忍?张小蓉怒不可遏的举起手就要打裘盛。在手还没落下之前,裘盛转过头来冲她笑了笑,说道:“小蓉,看来你的手并不疼,还有力气举这么高。”
被言语一刺激,张小蓉的手就低了下来,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当然不能让大小姐太难堪,裘盛这压根就没什么‘男女有别’概念的家伙一把抓住张小蓉的小手看了起来。
绝对的肤如凝脂,甲如白玉,让人都不忍抚摸只想欣赏,如今那一点小水泡确实挺显眼,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见裘盛这么不知道规矩,张小蓉当即就要挣脱,只不过看见他不住的摇头叹息,张小蓉又挣脱不了,只能任裘盛抓着手。
“小蓉,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回答好了,我保证绝不再开你的玩笑,而且一定带你去上谷玩一通。”
有了这个诱惑,手上的那点小疼痛立刻被张小蓉抛到了九霄云外,迫不及待询问起裘盛的问题来。
“你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裘盛笑道,“你得说实话,别忘了,外面还有不少绣衣使者,他们都可以算是我的下属。恐怕只有刘黑心、司马剑和钱从军是你的人吧?我若想知道答案,找其他人一样可以。”
想了想裘盛的提醒,张小蓉决定说实话,“我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人,他不光是陈留郡守,还管着整个兖州的绣衣使者,可以随时进宫面圣,就是半夜也行。”
“这么厉害?半夜也能进宫面圣?”
张小蓉很骄傲的点点头说道,“那是当然。在我六岁那年,我随父亲入京去游玩,一个晚上,父亲接到手下密报当即就进宫面圣,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客栈。”
“他的性格很和善吗?”裘盛不太相信一个特务头子会很和善,于是询问道。
“因人而异。”张小蓉狡猾的笑道,“你算是命好,欺负了我居然还因此高升了。若是其他人,早就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了。”
这话裘盛是完全相信的,现在听了张小蓉的话虽然不至于流冷汗,但还是感叹自己命好,教训特务头子的女儿不仅毫发无损还能步步高升。
“那你父亲喜欢些什么东西?我不是指钱财,而是指爱好。想必你这女儿多少也知道些。”
“你想讨好我的父亲?”张小蓉给了裘盛一个鄙视的目光。
“这怎么叫讨好呢?”裘盛笑道,“你不也给我端茶送水当传令兵吗?这是一种互相了解。我可不想连自己的上司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那也太糊涂。如果我是这样,你恐怕一回陈留就会要大说我的坏话了。”
“算你说得有理。我家以战功获得官位,父亲偶尔也领兵出征,如今虽然主要是掌管绣衣使者但还是喜欢兵器和兵书。如果真想讨好我父亲,打造一套好的马具给他就不错。”
“好,这次运镖结束,我便命人打造一套绝好的马具给张叔叔,我亲自监工。”
张小蓉还没说话,呆瓜便从帐外冲了进来,大声嚷道:“大哥不好,又有不开眼的来劫道了!”
这一路怎么如此不宁静?即使是边塞也不该如此,这是裘盛脑中第一个想法。接着张小蓉便凑到身旁,乞求的眼光投过来,明显希望跟着一起去。受不了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裘盛只好同意,但同时给了一个很严厉的眼神做警告。为了让裘盛放心,张小蓉也回了一个很甜美的微笑。
走到营地之外,裘盛便看见有一支队伍立在眼前,瞧那模样不像乌合之众,反倒像训练有素且经历过生死的军人。
见到了裘盛这个镖头,对面的领头人也站了出来,说道:“兄弟,留下规矩吧!我们只求财不要命!不过你们可别舍命不舍财啊!”
呆瓜见一帮土匪敢如此嘲笑他,他二话不说便提起双锤要将那些宵小之辈锤成肉酱。只不过还没迈出脚步就被裘盛拦住,示意不要冲动。
“那位弟兄,我们是雁门郡王廷瓒王大人旗下,不过运点私货,通融通融,让我们过去如何?待我们赚了钱,下次路过必定补上规矩!”裘盛笑道。
“哈哈哈,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就你这小屁孩,毛都没长全居然还敢冒充王廷瓒的麾下?即使你真是王廷瓒的麾下,从这里路过一样要交买路钱,否则就别想过去!交一次就过一次,否则就别想过去!”
越听裘盛越感觉其中有些不对劲,因为对面土匪头子虽然个子高但是那声音非常清脆,明显也是一个青年,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张小蓉!你听说过代郡有这么猖狂的土匪吗?小声说话!”
“好像没有,你都将王廷瓒的大旗撑起来了,那些普通土匪不该这样不知道进退。”
很赞同张小蓉的说法,裘盛不认为一般的土匪敢劫掠郡守的私货,若是没有其它原因,就只能说明这是一帮要钱不要命的蠢货。
“你不是说肯帮我调兵吗?我就先给他们一些好处,但是到时候你要帮我调兵剿灭这伙土匪!反正财富不会长腿跑了,只要找到他们的老巢,又有足够的兵力,不怕找不回失去的货物,不怕剿灭不了这群土匪。”
一听‘剿灭土匪’,张小蓉这愣头青又兴奋起来,立刻点头,并低声说道:“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调到代郡最好的几千兵马!”
“如果调不到,那我可就找你的麻烦!几个土匪我是不怕的,我是不想损失过大!”裘盛很严肃的说道。
“明白了,你废话真多!”张小蓉很轻声且不耐烦的抱怨道,“你和他虚与委蛇就好,放弃一部分利益也就那么点事情。看那带头的也是个雏,连声音都不知道掩饰,让人家一听就知道他未及弱冠!这样的土匪还不好找?随便一打听就出来了!”
“好,弟兄们既然只是求财,那我也就舍财买个平安!我这里的货是几千斤熟铁,这些东西你们要了也没用,就送各位好汉两万钱做见面礼,如何?”
话音一落,那一伙土匪便笑炸了锅,为首的那个笑骂道:“你这家伙还真是锱铢必较,两万钱?你当是打发叫花子呢?没见我们这有两百来人吗?两万钱能干什么?一人才一百钱!这点钱够几天花的?”
只要灭了这伙土匪,再多的损失都能找回来。问题是裘盛不想显得太没用,于是很硬气的说道:“这位好汉,我们是走镖的不是做买卖的。身上就带了一点现钱管吃喝,剩下的就这些货了!做人信义为先,其它可以谈,但是这些货你是绝对不能动的。只不过,如果都给了这么多钱你们还不放过我们,别怪我们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当然不信一帮镖师会为了这些货物而拼死拼活,但是那土匪明显也不想损失太大,于是退了一步,表示给五万钱就放裘盛他们离开。
已经打定主意要灭了这伙土匪,故而裘盛最终痛苦的接受这十分丢脸条件,为了消除这伙土匪的疑心,裘盛还是满脸笑容送走了那些土匪。
对于裘盛这急剧的变化,镖队之中除了呆瓜没人看得明白,裘盛也不想解释。直接说道:“刘黑心,带几个人跟上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这个命令,刘黑心立刻明白过来,裘盛这是要照张邈说的掏土匪的老窝,之前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无意中又看到裘盛身上的两处箭伤,刘黑心立刻明白了他的无奈,于是毫不犹豫的带着两个绣衣使者前去跟踪。
没多久,刘黑心便送回来一个让人很诧异的消息:在代郡西门外二十里,土匪分成两支,一支去了附近的清河镇,另一支则进了代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