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阳光温暖明媚,微风温暖熏人,没有了春天的寒意,也没有夏天的炎热。
高俅却感到彻骨的寒意,浑身发抖,瘫软在地上,完全站不起来。
当他被从牢房中带出来的时候,他还抱着一丝幻想——祝龙也许是要放他走了,或者是拉拢他,招降他。
可是,当他发现自己来到的地方不是厅堂,而是一片校场,一脸杀气的林冲站在一根钉着横木的木杆下面,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尖刀时,他瞬间明白了。
这是刑场啊!
他顿时瘫倒在地上,痛苦流涕,像一堆抽去了骨头的软体动物。
连他身后被五花大绑的党世英、党世雄两兄弟都觉得太丢人了,将脑袋偏向一边,假装不认识他。
牛邦喜也脸色惨白,自己都快死了,顾不得安慰主子。
前方的土台上,祝龙坐在一张大椅子上,祝虎、关胜、栾廷玉等所有将领都簇拥在他周围。
本来他的打算是所有人都动手,一人捅高俅一刀,连专用的刀子都铸好了,刃长一寸半,连心脏都够不着。
但后来他又放弃了,这样做明摆是不信任大家,非但不能凝聚人心,还会破坏自己宽厚仁义的人设,让部下离心离德。
两个魁梧的狱卒一左一右夹着高俅的胳膊,将他拖到十字架一样的木杆下,将他牢牢绑在上面。
“祝大王,饶命啊!我愿意劝说陛下招安你们,人人都封大官……”高俅哭喊道。
“啊呸!谁想招安?真当我们愿意热脸贴冷屁股!”祝龙不屑道。
他站起来,走到台子边,望着校场的将士,义正言辞道:“祝家庄从来不杀俘虏,今天高俅还是第一个!原因大家都知道,因为高俅害得林教头家破人亡!不管是谁,只要欺负了我的兄弟,我祝龙都不会放过他!”
最后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铿锵有力,将士们听得心里暖暖的,祝家军的凝聚力无形之中进一步增强。
“多谢主公!”林冲感激涕零,对着祝龙方向,深深鞠躬。
祝龙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他真的做到了。
林冲也知道,如果不杀高俅,招安会顺利许多。
可是为了给他报仇,祝龙依然同意杀死高俅,这是多么器重自己。
然后他转过身,寒光闪闪的尖刀举在高俅的眼前,大声道:“老贼,你身为天下六贼之一,蒙蔽圣听,霍乱朝纲,目无法纪,残害百姓,陷害忠良!”
“我今天要替天行道,铲除奸邪!”
他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说完后,忽然冷笑一声,压低声音,无比快意道:“高俅,你设计陷害我的时候,你们父子逼迫我娘子的时候,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呜呜……林冲,林教头,呜呜……我教子无方,我罪该万死……”
“那就去死!”林冲用刀拍了拍高俅的脸,淡淡道:“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吧!”
说完他握紧尖刀,带着无尽的仇恨,一刀捅进高俅肚子,高俅痛极了,像杀猪一样大声嚎叫,却一时死不了。
林冲猛地拔出刀子,鲜血四溅,他也不躲闪,任凭高俅的血溅在衣服上,又捅了了六七刀。
终于,高俅的嚎叫声戛然而止,脑袋一歪,再也抬不起来。
林冲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用刀将他的头颅割了下来,鲜血淋漓,十分血腥可怖。
他提着高俅血淋淋的脑袋,走到祝龙面前,单膝跪地。一贯儒雅谦和的他,此刻浑身散发着凛然杀气。
“从今以后,林冲生是主公的人,死是主公的鬼,为主公折冲陷阵,扫荡天下!”
祝龙神情肃然,起身走下土台,扶起林冲,郑重道:“林校尉,我绝不辜负每一位跟我打天下的兄弟!”
“龙王!”下方三万士兵高呼,枪杆敲打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之声。
诸将默默看着林冲,又看看高俅的脑袋,脸上依然残留着惊恐绝望痛苦扭曲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栗。
他们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对方眼神的含义——林教头真是一个狠人啊!
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平时谦和,关键时刻真能下狠手。
林冲一手提人头,一手招了招,党氏兄弟俩立即被推到台下。
祝龙一看乐了,这不是熊大和熊二吗?都是五大三粗的。
“这兄弟俩人都十分武勇,主公不如收服他们,以为爪牙。”闻达凑近祝龙耳边,小声劝道。
“你认识他们?”
闻达点点头,道:“认识,但不熟!”
祝龙笑了笑,看着党氏兄弟,淡淡道:“两位将军可愿意归顺我祝家庄?”
党世英和党世雄都沉默了,要是搁在刚才,不说党世英,党世雄肯定会硬气的宁死不降。
可是看见高俅被杀的一幕,现在只要微微抬头,就能看见林冲手里提着的高俅,惊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两人心里直冒寒气,太瘆人了!
祝龙笑了,这是有心投降,又放不下面子啊!
他回头看了闻达一眼,后者会意,走上前来,对熊大熊二道:“党家兄弟,你看我们,哪个不是从朝廷过来的,甚至职位比你们还高!跟龙王打天下,不寒碜,说出去有面子!”
丘岳早已看明白了,祝龙起了爱才之心,他眼珠子一转,沿着台阶走下土台,走到党家兄弟面前,挤眉弄眼,小声道:“你们傻啊,还不敢赶紧归降!你们兄弟俩想今天一起死在这里,让老党家断了香火吗?你们这样对得起谁啊?是对得起爹,还是对得起娘?”
“哥哥我都投降了,你们两个小老弟还犟什么?古人云:良禽折木而栖!祝家庄的厉害,你们也见识过了,朝廷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我跟你们说,祝家庄打的是招安的主意,那咱不又是大宋的军官了吗?什么都没有改变,还白捡回两条命,多划算!”
党家兄弟脑子本来就不太灵光,一下子被丘岳说晕了,党世英扭扭捏捏道:“邱老哥,投降真的合适吗?”
丘岳不耐烦的催促道:“赶紧的,归降吧!就当为了你弟弟吧!雄二哥也一样,你为了你哥哥投降!”
兄弟俩对视一眼,同时走到台阶下面,扑通跪倒地上,瓮声瓮气道:“小人愿意归顺祝大官人!”
“好好!”祝龙哈哈大笑,起身下去,亲自为他俩松绑,牵着他们走上土台。
两人受到如此礼遇,顿时受宠若惊。
最后一人,牛邦喜被带到台前。
“小人愿意投降,为祝大官人赴汤蹈火,做牛做马,肝脑涂地,死不足惜……”
祝龙还没有开口,牛邦喜就跪在地上,磕头乞命。
祝龙看向林冲,林冲躬身道:“此人虽然是高俅的走狗,但未听说过他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牛邦喜听完这话,恨不得给林冲磕头,叫两声“亲爷爷”。
祝龙懒洋洋道:“你有什么本事啊?”
牛邦喜一听这话,心中大喜,知道小命保住了,连忙道:“小人没有什么大本事,只会处理一些琐碎的杂事,让大官人安心处理大事。”
他不傻,如果把自己吹得太厉害了,也许祝龙还会忌惮自己,说不定随手灭了。
他把自己说成一个替领导跑腿的小角色,反正掀不起大浪,按照祝龙的名声,应该放过自己。
这牛邦喜怎么都像一个奸佞小人,何况还是高俅的亲信,祝龙本不想留下,但想到祝家庄现在缺乏人才,于是点点头,道:“行,你留下吧,以后好好做事,不管你以前是跟谁,从今往后,都是祝家庄的人,我们一视同仁,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牛邦喜死劲磕头,喜极而泣道:“多谢大官人不杀之恩!小人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祝龙挥挥手,让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