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岳颓然的单膝跪在地上,长枪落在手边,也懒得去捡。
他终于确信自己不是林冲的对手。
仅仅五十个回合后,就被林冲一枪扫下马,若是林冲想杀自己,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这个事实让他很受打击!
在东京的时候,两人武功相差无几,这些年来,他每天勤练苦学,怎么两人的差距还变大了呢?
林冲的枪法还是像以前一样简单朴实,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有一种大道至简、返璞归真的意境,就像他的性格一样内敛谦和。
但是跟以前相比,却多了一丝果决和狠辣。
“你、你好像进步了很多!”邱岳抬头看着林冲,神色复杂。
林冲笑了,他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无数的血雨腥风,战场厮杀,一颗心早已坚冷如铁,出手之间,直指生死。
他早已不是东京那个工作体面、生活优裕、家庭美满的林教头。如今的他,失去了一切,只剩下一身傲世的枪法。
“好!我投降!”丘岳一脸颓然道,除了投降,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就算他想食言,身后的士兵都未必给他打仗。
祝龙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这一万精锐官兵能不战而降,实在一件好事,否则他要吞下这么多人马,恐怕得崩掉两颗牙齿。
……
“什么?大军败了?高太尉不见了?”梅展惊得跳了起来!
他的军队离高俅的中军不远,那边刚一崩溃,他这里就得到消息了,因为无数的溃兵都逃了过来。
上当了!高俅和自己都上当了!
下午跟他的部下骑兵交战的祝家军斥候,是祝龙故意留下来迷惑他们的,让他误以为主力还在东面,实际上祝龙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已经偷偷绕到西面去了。
太狡猾了!
梅展咬牙切齿的同时,不禁对祝龙暗生敬佩。
这家伙用兵,真是鬼神莫测啊!
不过眼下他更担心的是自己这一万军队的去留。
中军大败,他这一支偏师就危险了,已经暴露在祝家军铁骑的面前,甚至面临水陆两面的夹攻。
他下令一方面全军加强戒备,进入作战状态,同时对逃过来的士兵严加甄别,防止祝家军趁机混进来。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立即派出斥候探路,沿着梁山泊和运河,全军向济州城方向撤退。
这并不是一条直径,绕了一个大弯子,但是为了躲开可能存在的埋伏,他宁愿多绕一点路。
他此时还不知道,朝廷十万大军,几路兵马中,自己将是唯一一个全师而还的将军。
行军半天,梅展一直小心翼翼的警戒着,但祝家军骑兵始终没有追上来,只有一群斥候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就像草原上那些跟踪猎物的狼,让他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不知道,祝龙根本没有派兵追他们这一支军队,只是安排了一队游骑欢送他们离去。。
祝龙要解决的是一支拦在他回家路上的军队——徐京率领的一万军队!
不过当他带领大军来到独龙岗前时,官军已经龟缩进南大营了,徐京老头子十分顽固,宁死不屈,准备负隅顽抗。
祝龙觉得区区徐京不足为虑,于是将指挥交给关胜,自己则带着数骑上了独龙岗,坐镇祝家庄。
主帅归位,部下才能安心,一切方可走上正轨。
他决定让关胜担任临时统帅,节制其他各部,解决掉徐京的这支军队。
倒不是祝龙想偷懒,他主要是想锻炼各军主将当独一面的能力,培养一批能征善战的帅才。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几个重点培养的对象,排在第一的就是关胜,但到底行不行,还是要经过战争的检验。
关胜有许多优点,人品也非常不错,值得信赖;刀马娴熟,武艺稳进前三;军事素养高,还热爱学习专研,没事就喜欢看书,这在祝家军中,确实稀罕。
上一次,童贯偷袭,青龙、白虎、朱雀三军联合作战,就是以关胜为主将,林冲和栾廷玉为副。
结果他们以少胜多,大败酆美和毕胜,接着猛攻童贯,正面牵制,为祝龙从侧面发起致命一击创造了条件。
如果这次关胜还能表现出色,就算通过他的考验,以后有资格独当一面了
关胜表面上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然神情,但内心很激动。
在目前祝家军诸多大将中,除了祝虎祝彪,地位最高的就是四大主力的正将,也就是他和林冲、栾廷玉、鲁智深四人。
而他作为青龙军主将,一直是排在首位的,力压所有外姓将领。
他也知道,祝龙是非常欣赏他的,否则不管是武艺、战功、资历,都有人胜过他,不可能轮到他当青龙军主将的。
相比在宋廷时尽心尽力,却始终屈居下僚,郁郁不得志,没有人欣赏他的才能,这让他更加感激祝龙的知遇之恩。
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祝龙素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任他放手施为,不进行任何干涉。
现在他只关心一件事情——呼延灼和闻达怎么还没有回来?
昨天晚上,他俩带一千骑兵去埋伏高俅,按理应该早就结束了!莫非高俅突然爆发,将他俩反杀了?
想想还真有可能,毕竟高俅身边有两千骑兵,还有党世英、党世雄。
这对兄弟俩武力值超高,绝对是五虎将级别,如果呼延灼和闻达一个不小心,被他们反杀了也不是不可能,战场上什么事都会发生。
胡乱猜测也没有用,他让曾弄派人出去查探消息。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呼延灼和闻达率领一千玄武军骑兵,埋伏在郓城县通往济州城的必经之路上。
果然,一切如祝龙所料,高俅抛弃军队,偷偷逃跑了。
不过他带走骑兵有点多,呼延灼没有立即发起进攻,直到绝大部分官兵从面前经过后,他才让身边的亲兵吹响进攻的号角。
高俅本来就心里紧张,如惊弓之鸟,这时突遭埋伏,顿时吓得亡魂大冒!
“太尉大人不要慌张,末将护你杀出去!”党世英大声道,和兄弟党世雄两人一左一右,保护高俅往前冲。
黑夜里,谁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伏兵。如今战局不利,遇事都会往最坏处想,只想着杀出去,没有抵抗的斗志。
牛邦喜自然也紧紧跟上,酆美犹豫了一下,也拍马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呼延灼、闻达、鲍旭、施恩杀散了官军骑兵,但早已不见了高俅的身影。
呼延灼明白,只有抓住高俅,才算完成了行动目标,否则无法向祝龙交差。
抓住高俅不但是大功一件,更能得到祝龙的信任,他才能在祝家庄更进一步。
“追!”他带着军队,沿着官道,往济州城方向追去。
此时已顾不得爱惜马力了,大家抽打战马,快马加鞭往前飞奔。
但是跑了许久,直到来到济州城外,也没有追上高俅。
天都蒙蒙发亮了,望着远处高大的济州城墙,呼延灼脸上十分难看。
“高俅一定是进城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不甘。
闻达跳下马,在前方的官道上,蹲下观察良久,突然道:“未必,这官道上没有马蹄印!”
呼延灼眼睛一亮,道:“你们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前面去看看!”
他骑马飞奔向济州城下,只见城头静悄悄的,城门大开,门口有数十名官兵。
一切如常,丝毫没有紧张的氛围,这证明高俅还没有过来。
呼延灼策马回去,只见闻达让将士们都卸了马鞍,让战马休息一会儿,又喂水喂料。
照料好战马后,士兵们才从囊兜里掏出干粮,放进锅里了,加入清水,生火煮烂,煮成糊状。
其实干粮也可以直接干吃的,只是坚硬难以下咽。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将士们还是宁愿用水煮着吃。
呼延灼深深看了闻达一眼,心里明白他的打算,无非就是故意拖延时间,不让自己抓到高俅。
他自认为能猜测闻达的心思,毕竟他俩都是副校尉,鲁智深不在的时候,你白虎营的副校尉凭什么来领导玄武军,这让玄武军副校尉的面子往哪搁?
呼延灼心里十分恼火,但面上还不能发作,因为他还需要闻达的配合。
“闻将军!”他走到闻达、鲍旭、施恩面前,他们三人正端着一碗干热腾腾的粥糊,呼哧呼哧的吞咽着。
不等呼延灼继续说话,鲍旭挥挥手,一名将士端来一大海碗粥糊给呼延灼。
“呼延将军,快喝口热乎的吧,忙活了一夜,解解乏!”
呼延灼接过碗,耐着性子道:“闻将军所言不虚,高俅应该没有回济州城,我们应该马上去追!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大家打了一夜,又追了一夜,又累又饿又冷,就是人扛得住,马也受不了啊!呼延将军,让大家歇一会儿吧!”鲍旭山贼出身,散漫惯了,昨晚吃了这样的苦,有些受不了。
呼延灼皱着眉头,觉得这是闻达安排的说辞,不料闻达起身道:“已经歇了一阵子,可以继续追了!只是呼延灼将军,我们应该往哪条路上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