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霖打听到范休的消息后,不敢耽搁,立即前来告知祝龙,不料闹出一场误会,双方都虚惊一场。
他打量着祝龙手下几个虎熊之将,暗暗吃惊,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能连败朝廷官军。
“铁兄,这大半夜你怎么来了,莫非有了消息?”祝龙满心期待问道。
铁霖点点头,道:“在下不负所托,打听出了一点消息!”
“哦,快快进屋说!”
几个人进了大殿,没有坐下,围在火堆旁站着。
铁霖对祝龙道:“祝大官人,昨天半夜,镇上有一位个小乞丐看见了官军告示上的年轻人,他并没有在庙前镇逗留,而是继续往前了!”
“不在庙前镇?”祝龙一愣,心想,为何来时的路上没有遇见他。
铁霖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又道:“官府已经沿途设立关卡,到处搜捕那位兄弟,你们几位也要小心。”
“多谢铁兄关心!但是我们来的路上并未遇见他,不知这附近可有其他小路?”
铁霖想了想,道:“确实有一条小路,可以避开官府追捕,也许范休兄弟是走了这条路,我带你们走一遭!”
祝龙大喜道:“如此太好了,辛苦铁兄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稍等,我回去牵一匹马来!”铁霖返回小镇取马了。
祝龙几人在大殿里等着,他在大殿中来回踱步,过了片刻停下脚步,对吕方和焦挺道:“你们两人连夜赶回祝家庄,提醒祝虎和军师加强戒备!沿途要避开官府。”
“是!”
两人二话不说,骑上马就走了。
没过一会儿,铁霖牵着一匹枣红马来了,还带着一根火把。
祝龙迎上去,道:“有劳铁兄了,那我们出发吧!”
铁霖走在最前面,牵着马,没有骑。
绕过荒庙,在一片幽深的树林中前行。
铁霖在前面带路,遇到岔路口时,总要停下来辨别方向。祝龙紧随其后,鲁智深、史文恭、卞祥依次跟在后面。
寒冷的夜风吹过枯枝突兀的树林,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如鬼哭,如婴啼,如山精狂笑,如妇人呜咽,饶是这几厮杀汉胆大包天,也不禁握紧了手里的家伙,东张西望,生怕某个黑暗的路边突然窜出个怪物。
走了许久,忽然迎面的风更大了,声音也不一样了,祝龙抬头一看,原来已经走出了树林,面前是一片黑暗的原野。
“可以骑马了!”铁霖回头道,翻身上马。
“好,大家上马!”祝龙跳上马鞍,身体向前匍匐在马背上,躲在马脖子后面避风。
骑上了马,虽然无法跑起来,但速度快了不少。
行了半个时辰,黑暗深得连火把都无法驱散,祝龙知道这是黎明前的黑暗了,对铁霖道:“铁兄,我们停歇一会吧,天色太黑,伤了马就麻烦了!”
铁霖点头道:“好,反正马上就要天亮了,不急于这一时!现在看不清周围,跟白天完全不一样,容易错了方向。”
将马栓在树上,找了一个避风的洼地,躲了进去,静静等候天明。
黎明前的黑暗终究要过去,很快夜幕淡了许多,天光中透着微弱的白,可以看清楚远近树林、村庄的轮廓了。
在黑夜中摸索前行许久,现在突然能看到远方,就像突然从黑屋子放出来一样,感觉心情舒爽,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大家继续骑马前行,速度加快了许多,也不用时不时的停下来辨别路线和方向。
行了二十多里,大家都有些饿了,马也疲乏了,铁霖回头道:“前面有个庄子,叫曹家庄,庄主曹广是我的朋友,我们可以进去吃饱喝足,给马喂一些草料!”
祝龙笑道:“如此甚好!”
果然四五里路之后,道旁一条土路通向一座庄子,他们来到庄子门口,大门紧关着。铁霖用力拍了拍门。
没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三个庄客在门后,一见铁霖,便露出笑容道:“铁老板,这个天气,您都不忘来看我们家庄主,真是够义气啊!”
“嘿嘿,我就是来蹭饭的!”
“您这哪里话,庙前镇还少了您的吃喝!”
一个矮壮的黑汉从一间草堂里出来,豪爽大笑道:“老铁,你来了!我还以为明年才能看见你呢!”
他边说边走上前来,给铁霖一个熊抱。
铁霖也不见外,直接道:“曹老哥,赶紧让人给兄弟做饭去,还有这些马,都用精料喂饱,马上要赶路。”
曹广看着庄客们,没好气道:“没听到吗?快去准备酒肉饭菜,马牵到后面去,用好料子喂饱。”
说完他看着祝龙等人,狐疑道:“这几位兄弟很面生啊,是你新交的朋友?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他见这几人体格雄壮,目光中不经意间流露出冰冷的杀气,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
铁霖笑道:“哈哈,这几位可了不得!不过外面太冷,进去说话吧!”
“好,快快请进!”曹广也是有眼力见的人,将几人请入堂屋里。
铁霖脸上有几分得意,道:“曹老哥可知道这位官人是谁吗?”
“兄弟你这话可奇怪,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哈哈,他可是我们经常提起的,也是你最敬佩的人……”
曹广惊喜道:“圣公将军方腊……”
噗嗤——
铁霖一口热茶喷出,十分尴尬,道:“我们山东自己的好汉!方腊儿子都长大了,哪会这么年轻!”
“莫非是祝龙祝大官人当面?”
“正是!”铁霖舒了一口气。
祝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寒暄了几句,又介绍了鲁智深等人,虽然他们是祝龙的手下,但在江湖上的名气和地位都远在铁霖和曹广之上,平日里见到一个都要热情招待,今天一下子见了四个,曹广很激动,命令厨房管事烹羊宰牛,被祝龙阻止了。
他看了铁霖一眼,后者会意,从怀里掏出一份官府公告,这是他让徒弟偷偷从墙壁上撕下来的。
铁霖将告示抖开,呈现在曹广面前,曹广看了之后,面色一变,道:“你们找这人干什么?”
祝龙立即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思,连忙问道:“曹庄主见过此人?”
曹广点点头道:“见过!”
祝龙大喜,道:“现在哪里?”
“被雷家庄抓去了。”
“雷家庄?这是什么地方”祝龙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铁霖和曹广。
铁霖解释道:“雷家庄是庙前镇一霸,庄主雷济勾结官府,欺压良善,我们看他不顺眼,平日里都不跟他往来。”
“雷家庄为何抓他?”祝龙问曹广道。
“因为这后生骑马踩踏了雷家庄的麦苗,雷家庄要他用马做抵赔,那人当然不从,双方争执起来,雷家庄仗着人多势众,便将那后生抓了,据说还要安上盗窃的罪名,将他送官呢,不知道送了没有!”
鲁智深暴跳如雷,大骂道:“欺人太甚,这些鸟人,竟敢欺负到我祝家庄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去灭了他们!”
铁霖连忙拉住他,劝道:“大师父不要性急,雷家庄养了三四百庄客,都是穷凶极恶的厮杀汉,庄主雷济善使一杆长枪,武功精熟,曾经当过劫道剪径的强人,要从长计议啊!”
祝龙沉默不语,心中默默计较。
不多时,酒肉上桌了,几个人饱食一餐,胡乱喝了几碗酒,就向曹广道谢告辞。
曹广知道雷济抓的是祝家庄的人后,表示要帮忙,但祝龙婉拒了。
在铁霖的带路下,他们来到雷家庄外面。其他人都牵着马躲在一片树林里,唯有鲁智深在外面的麦地里骑马践踏,吸引雷家庄的人注意。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发现了,出来就要打,被鲁智深一顿暴揍。
那人回去后,召集了四五十人出来,手里拿着木棍,冲向鲁智深。鲁智深哈哈大笑,不退反进,夺过一根棍棒,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横扫狂舞,如虎入羊群。他皮粗肉糙,棍棒落在他身上,就像挠痒痒一样。
不多时,这些人又被他打翻了,满地哀嚎。
门口看的庄客们大惊,回去禀告庄主。
没过一会儿,庄门大开,一个大官人气派的中年男人骑马出来了,只见他身穿鳞甲,手握长枪,中等身高,体态微胖,满脸横肉,眯着两只细眼睛,透露着凶狠的杀气,让人害怕。
不过鲁智深可不会害怕,取下马背上的禅杖,走上前骂道:“你这鸟人,洒家的坐骑吃你家几棵麦子,是看得起你们!不请你爷爷进去喝酒吃肉,还敢动手打人,自己找打,怨不得洒家!洒家走了,不必相送!”
“放肆,哪来的秃驴,竟敢在我雷家庄捣乱,活得不耐烦了,我雷济就送你去见佛祖,让他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来人,给我将这秃驴绑起来!”
雷家庄庄主雷济大怒,手下庄客们一拥而上,鲁智深见不是头,转身骑上马就跑,雷济怒气不减,带着两百多名庄客紧追不舍。
看着雷济带着庄客追远了,祝龙带着史文恭、卞祥三人从树林里出来,他怕铁霖被人认出来,就让他在树林里看管马匹。
三人装作慌慌张张的样子,从外面跑向雷家庄,在门口时被几个庄客拦下,不等他们开口询问,祝龙就给了他们一鞭子,喝骂道:“滚开,庄主从马上掉下来受伤了,老子是回来找大夫的,耽误老子的时间,砍了你们的脑袋!”
庄客们被他的气势镇住了,放任他们进去,等他们走后,被鞭打了的庄客愤愤不平问道:“这家伙是谁啊,这么威风!”
大家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人知道,不过也没有人生出疑心,毕竟雷家庄那么大。四五百号庄客,经常有新加入的,也有退出的,互相不认识也很正常。
祝龙三人进了庄子后,直奔柴房。
祝龙自己家也是山庄的,也去过别人家的山庄,对布局还是很了解的,顺利找到了柴房,一刀劈开锁,但是里面没有人!
一个仆人从旁边经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的看过了,卞祥过去将他拉过来,问道:“昨天抓的那个小子呢?”
“哪、哪个小子?”
“还‘哪个’?哼,难道你们昨天不只抓了一个人啊?”
“当然不只,我们抓四五个人啊!”
……祝龙被怼得哑口无言,从怀里掏出官府告示,抖开给那仆人看。
“你、你们是官府的啊?”那仆人惊讶道,有些局促不安。
祝龙严肃的问道:“不错,我们就是来抓这个人的,他现在被关在哪里?”
“在地牢里,我带你们去!”仆人自告奋勇,祝龙乐得有人带路,不一会儿到了地牢,几个狱卒过来盘问,被官威十足的祝龙一顿喝骂,加上有仆人在一旁主动解释说这是官府的人,狱卒们将信将疑,祝龙又将告示拿出来,抖给他们看,他们对祝龙三人的身份深信不疑,连忙带路,来到一间牢房前。
地牢里阴森森的,只见三五个囚犯在牢房里无所事事的发呆,唯有一个囚犯焦虑不安的在走来走去,一脸懊恼的表情,嘴里喃喃道:“我傻,我真傻,单知道不能走官道,却不知道小路也有危险……”
“开门!我们要带走!”祝龙对狱卒喝令道。
“这个……要等庄主回来才能决定,我们不能擅自放走他!”狱卒头目为难道。
祝龙严厉道:“我们官府抓人,还需要你们庄主同意?马上打开!”
范休听到争吵,回头一看,竟然是祝龙,顿时脸色狂喜,连忙捂住嘴,装作不认识。
“少废话,跟我们走!”祝龙推攘着范休,将他带出地牢,去马厩牵了范休的马,然后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出去了。
出了雷家庄,来到树林里跟铁霖回合,范休突然着急道:“主公,朝廷派大军进攻祝家庄,大军已经在路上了!”
祝龙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东京调集几万军队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范休摇摇头,道:“不是京畿地区的军队,而是抽调了在江南围剿方腊的军队,借口回京修整,大张旗鼓的撤回来,却偷偷进入山东境内,准备突然袭击,一举消灭祝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