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定国被打蒙了!
祝家军猛将如云,士卒悍勇,老大祝龙身先士卒,大杀四方,全军无不奋勇争先。
曾家兄弟和史文恭、苏定七名新降将,为了报仇,更为了在新主面前表现自己,个个如下山猛虎,勇不可当。
官军虽然人数相差不多,但实力悬殊,连敌军一个冲锋都没有抗住,就被打得七零八落,纷纷溃逃。
乱军之中,绝望的魏定国想要拔刀自刎,被部下拦住,拖着他仓皇而逃。
幸好单廷圭依靠地利,结阵而守,收拢溃兵,魏定国带着残兵败卒,暂时得以喘息。
“老魏,没有受伤吧?情况怎么样了?”火光下,单廷圭看着一身血污的魏定国,暗暗感叹大势已去。
魏定国也不说话,神情木然的抬手指着前方。
夜幕下,一群骑兵从黑暗里出现,缓缓逼近。
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散发着冰冷的杀气,仿佛来自地狱的骑士。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单廷圭感到无法呼吸。
火光下,他看到了祝龙,还看到了史文恭、曾弄、曾涂……然后他的心猛地往下沉,果然,曾头市跟祝龙勾结在一起!
“竖盾!”
“架矛!”
“张弓!”
单廷圭嘶声大声喊道,如果祝家军骑兵冲阵,他不确信部下是否能守住防线,但他别无选择。
官军迅速做出反应,这几项训练是宋军最熟悉的,几乎成了本能。
祝龙来到官军阵前一箭之地外,观察着官军战阵。
祝虎、秦明、呼延灼、史文恭、曾家五虎等一干猛将拥簇在他左右,即使隔着一百多步,他们散发的凶悍气势,依然令官军们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一名弓箭兵手一哆嗦,箭矢射出,划出一条抛物线,落在祝龙马前。
他的失误起到错误的示范作用,一些士兵紧张之下,下意识的跟着放箭,结果二三十枝箭插在祝龙面前的地上。
祝龙神色冷峻,摘下挂在马背上的铁胎强弓,从箭囊中取出一枝小拇指粗细的长箭,将六石硬弓拉得如满月一样,手指一松,长箭如流星般划过夜空,撞上官军的盾牌。
嘭的一声,盾牌爆裂开来,四分五裂,一名倒霉的盾牌兵被长箭贯穿身体,离地倒飞,撞倒后面的一片长枪兵。
两军将士倒吸一口凉气!官兵士气顿时跌入谷底,而祝家军骑兵大声喝彩,战意高昂。
史文恭震惊的看着祝龙,他自负一身武艺,可是这般神迹,他也做不到。他不禁对祝龙心生佩服,自傲之心尽去。
曾家父子更是目瞪口呆,曾弄在心里狂呼:老夫说的没错,这就是西楚霸王再世!但是——汉高祖在哪里?
幸好祝龙不知道曾弄的想法,否则当场会给他来一箭。
祝虎则暗暗撇嘴,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老哥的箭术奇臭,根本没有什么准头,只有一招——大力出奇迹!
但不管怎么样,祝龙的一箭之威,让官军士气大跌。
他有信心,只要自己发起进攻,凭借身后这一千骑兵,足以攻破官军防线。
但他不打算这么做。
骑兵都是他的宝贝疙瘩,不到万不得已,他舍不得用来干冲击步兵方阵这种粗活累活!
在他军事理论中,骑兵就是用来对骑兵的,要攻击步兵方阵的话,也只能从侧翼和后方发起进攻。
骑兵的优势在于机动性,不是攻击力。用骑兵正面冲击严阵以待的步兵方阵,那是败家子行径。
而且黑夜之中作战,指挥不灵,变数太多!他如今胜券在握,不愿冒没有意义的风险。早一天和晚一天胜利,又有什么区别呢?最重要的是笑到最后!
“撤!”他下令道,在官军目送中,骑士们的身影缓缓退进了黑暗之中。
单廷圭和魏定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夜风吹来,寒意刺骨,这才发现自己浑身被冷汗湿透了。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俩人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知道,是黑夜掩护了官军。
祝龙不会走远,等天色一亮就会卷土重来,那时官军绝对抵挡不住。
“出发!”两人商议一下,下令前行!
官军们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前行,哪怕没有参战的人,经过一番紧张的惊吓,也消耗了全身的精力。
官兵们心里埋怨两位团练使无能,指挥不力,还不如留在营寨中。很多人走着走着,就脱离队伍溜走了!
整整走了一夜,天色开始蒙蒙亮起来!延绵的青山,望不到边际的树林,如波浪般起伏的原野,收割后的光秃秃的田地……都出现在视线里。
单廷圭和魏定国眼前豁然开朗,心中欢喜,还来不及说话,突然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骚动起来!
“怎么不走了?等祝龙来砍你们的狗头吗?”魏定国喝骂道。
单廷圭阻止了他,两人拍马上前,突然瞳孔一缩——前面大路旁,有一座军营!
士兵们顶盔贯甲,手执兵器,鱼贯而出,列出步兵方阵,拦住官军撤退的路!还有两名将领带着五百骑兵在一侧虎视眈眈。
两名奇特武将走出阵前,一个是胖大和尚,扛着一条水磨禅杖;
另一个是头戴铁箍,长发两边垂下的头陀,腰间挂着一对戒刀。
单廷圭和魏定国看了,都暗暗吃惊,这两人体型格外雄壮,站在那里,犹如两尊护法金刚。
魏定国指着军营上空的军旗,上面绣着一只金色头玄武,惊骇道:“这、这是祝家庄的玄武军!他们不是在东平府吗?怎么抄到我们后面了?”
“看打扮,此二人应该是花和尚鲁智深,和那打虎武松!”单廷圭低声叹口气,无奈道:“老魏,看来我们为官家尽忠的时候到了!”
魏定国面色凝重,没有说话。
官军打了一仗,又赶了一夜路,人人精疲力尽,而对方以逸待劳,想要冲过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老单,你看手下儿郎们,根本打不动了!不如我上阵邀战贼军主将,若能临阵斩杀敌方大将,还能重振士气!”
单廷圭摇摇头,反对道:“老魏,这武松可是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猛士,我们怎是对手!”
“那就花和尚鲁智深吧!”
单廷圭犹豫了一下,无奈道:“好吧!我去邀战!”
“让我来!军队还需要你来统领!”
魏定国说完,轻拍坐下的胭脂马,提着一口熟铜刀,来到阵前,大喊一声:
“某乃凌州团练使魏定国,贼将鲁智深可敢与我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