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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破墙锤

    褒富闻言不禁一愣。啊?用手搅拌自己尿过的干草?褒富好歹也是贵族出身,这么恶心的事一时间还真的有些不适应。

    赵亮冲过来一脚把他踹开,亲自出手把淋过的湿草与干草混在一起,对褒富吼道:“去把柱子上的油灯摘下来!”

    褒富赶紧慌里慌张的摘下油灯,小心翼翼的递给赵亮。赵亮拿起一把草枝,凑在豆丁火苗上引燃,接着又放在草堆上,冲褒富问道:“还有尿吗?”

    “没,没了。”褒富的大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

    “没用的家伙!”赵亮骂了一句,然后从衣襟上扯下两块布条,塞到自己裤裆里。旁边的褒富直接看傻眼了,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赵亮就把布条又掏了出来,湿哒哒的拍在褒富脸上:“赶快捂住口鼻!”另外一条则留作自用。

    此时火苗逐渐引燃了地上的草堆,但是因为部分干草已经被尿水淋湿,所以并未能形成剧烈的火焰,反而是闷出大量浓烟,弥漫在整个柴房之中。

    赵亮一手堵着口鼻,一手抄起大把冒着烟的干草束,径直丢往门口。一时间,正在激烈拼斗的四个人也同样被烟雾笼罩,边打边剧烈的咳嗽。

    趁着视线受阻的机会,赵亮猫着腰,半爬半跪的移动到暌离与申屠隐木附近,瞅准申屠准备格挡暌离奋力一击的空当,猛地窜起,一掌拍向对方。

    申屠隐木不愧是绿林顶尖高手,即便是受到烟雾影响,而且还在全力应对暌离,可他仍然及时察觉到来自后方的偷袭。申屠隐木不慌不忙的撩起右腿,朝着身后一脚撑过去,正蹬在赵亮的肚子上。赵亮惨叫一声,凌空飞起,原本打算轰在对方后背的掌击,也立时变成扫到人家腿上。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赵亮的手掌下意识的碰着申屠隐木小腿的时候,一股难以名状的力量瞬间涌入申屠隐木的体内,震的他五脏六腑一阵剧烈翻腾,四肢也不由自主的颤动起来。幸好赵亮被他一脚踢飞,手掌触碰的时间极短,不然那种痛楚的感觉绝对会更加强烈。

    可是即便如此,江湖硬汉申屠隐木也已经吃不消了。他不受控制的痛吼一声,浑身抖了两抖便瘫软在地,搞得暌离都有些莫名其妙。因为听见赵亮刚才的叫声,暌离暂时放过倒地的申屠隐木,一个纵身扑往赵亮的方向。

    另外一边正跟申长烈激战的申左兰此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听到郑妮和师兄几乎同时惨叫,立即感到情况不妙。显然,对方是利用烟雾偷袭了申屠隐木。以师兄的功夫都能着了道儿,那么自己接下来恐怕会更加危险。想到这里,申左兰虚劈一掌逼退申长烈,接着迅速从门口飞身退出。

    申左兰抽身而走,申长烈却并不追击,因为他同样也担心郑妮的情况,所以赶忙收起拳脚,转身去寻找大将军。这个时候,整座柴房之中完全是烟雾缭绕,而且已经有明火开始燃烧起来。申长烈眼睛被熏的刺痛,呼吸也愈发难受,他一边不住的咳嗽,一边四下摸索。忽然之间,一只娇嫩的小手拉住了申长烈的手腕,硬生生扯得他蹲了下来,紧接着,一块湿漉漉还带着点sao味的布头糊在了他的脸上。只听赵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爬着走,跟我来!”

    尽管申长烈感到有些糊里糊涂,但是他知道此时大家都命悬一线,不能无谓的耽搁时间,于是也二话不说,手脚并用的紧跟在赵亮后面。

    向前移动大概十几步的距离后,申长烈随赵亮来到柴房的一角,褒富正在此处等候他们。功夫不大,暌离也摸索着爬了过来,对赵亮说道:“妮妹……咳咳,照……照你的吩咐,我把冒烟的干草都抛出……咳咳……抛出门外了。”

    赵亮像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一块湿布,递给暌离,同时说道:“干得好,只要外面浓烟一起,咱们就有机会溜之大吉啦。”

    暌离把布头捂在嘴上,感觉稍微好受了些,道:“我们何必要逃?妮妹神勇,一招便将申屠隐木击倒。此时对方再无顶尖高手,我们就此杀出去,没准儿还能擒住申左兰。”

    赵亮最怕的就是出去硬拼,一来自己的功夫恐怕连一般高手都算不上,跟人交手颇有性命之忧;二来倘若自己不小心失手伤了别人性命,那么回去也免不了被局里追责。所以对于暌离的提议,他立马否定:“万万不可!今晚申左兰摆明是要杀死所有活口,倘若他们用弓箭和暗器对付咱们,咱仨还好说,老褒肯定会完蛋。长烈公子同样也绝对不容有失,否则就会让申左兰阴谋得逞。为今之计,只有先逃出险地再做打算。”

    褒富在一旁不停的点头,表示坚决拥护赵亮的这个决定。暌离仔细想想,也觉得赵亮言之有理,如果这里只有他一人,那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他没办法确保在重兵围困下申长烈和褒富的周全,故而硬拼的确不行。

    申长烈问道:“就算是要暂避敌人锋芒,可究竟该怎么逃呢?”

    赵亮一指褒富,道:“老褒,这回就要靠你了,在这土坯墙上撞开一个窟窿。”褒富听得当场懵逼,正欲开口推脱,赵亮接着又说一句:“不然咱们就从正门杀出去!”

    这下褒富不再犹豫,嗷的喊了一嗓子,朝着土墙腾身而去。咣当一下,褒富被墙无情的弹了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暌离凑近墙壁查看一番,喜道:“哎呦,还真行啊,墙裂了。”

    赵亮一瞧有希望,赶紧鼓励褒富:“好样的!老褒,再来这么一下就OK啦!”

    褒富也没听懂“OK”是啥意思,但他知道,能不能活过今晚,就看接下来搞不搞的定眼前这面土墙了。他奋起余勇,摇摇晃晃的站直身子,在原地运了运气后,又大叫一声向前猛冲。

    轰——,半尺厚的土坯墙,被硬生生的撞塌半边,褒富连同墙灰瓦块一起飞了出去。赵亮兴奋的喊道:“暌离在前开道,公子扶住老褒,咱们抢马逃命!”

    嫪桀的这处小院临近驿馆马厩,本来就是为了调动人手方便。没想到,这同样也便宜了赵亮他们。

    众人今晚运气极好,柴房的后墙正挨着马棚,而申左兰事先完全没能料到,这几个人在不借助任何工具的情况下,居然可以破墙而出,所以他在此处只安排了两个门客死士象征性的看守。土墙一塌,那两个人首先被吓了一跳,紧接着暌离如同魔王降世般冲到面前,干净利索的结果了他们。

    等赵亮和申长烈架着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褒富赶到时,暌离已经准备好了四匹战马。此时身后已然响起申左兰呵斥指挥的喊声,周遭也传来杂乱的脚步动静,还有人不停的呼喝“弓箭手弓箭手!”赵亮他们不敢耽搁,慌忙爬上马背,一溜烟的冲出马厩。

    马厩大门是通常都是朝着驿馆外面开的,所以四人一出来便是荒郊野地。转眼功夫,三道火把长龙从他们左右后三个方向快速合拢过来,逼得赵亮等人只能朝漆黑的夜色中跑去,离驿馆越来越远。

    “侯爷,左兰办事不利,请您责罚。”申左兰跪在卧榻旁边,满脸懊丧的说道。

    申侯此时披着大氅,盘坐在榻上,还未从方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兀自愣怔道:“你,你刚才说什么?长烈被御使掳走了?”

    申左兰点点头,拱手道:“是的,侯爷。左兰也是才理清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嫪桀将军受公子的指派,暗中劫持了褒富,并把他藏在自己院落的柴房之中。后来不知郑妮等人怎么探听到了这个消息,便连夜突袭那里。卑职手下的护卫们巡逻时,听见嫪将军的住处传来激烈打斗的声音,便跑过去查看,这才发觉郑妮和暌离杀死了嫪桀,并把公子强行抓走。”

    “嫪桀也被杀了?!”申侯大吃一惊,难以置信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何会闹到这般田地!”

    申左兰道:“刀剑无眼,对方又存着报复之心,自然难免会伤及性命。侯爷,我已经派人去追捕凶手,务必平安抢回公子。但咱们还是得早做打算才行啊。”

    申侯苦恼的皱皱眉头,半晌才问道:“做什么打算?”

    申左兰答道:“当然是保全申氏一族的打算。御使狂妄行凶,杀害我申国大将,还劫走申国公子,想必一定会为了脱罪而恶人先告状,在周天子那里构陷侯爷和申国。到那时,王室兴兵问罪,我们如之奈何?”

    申侯心中最担忧的便是与周王室的关系,听申左兰这么说,赶紧说道:“切不可轻举妄动!老夫问你,郑妮他们营救褒富,得手后为何不来找老夫呢?即便是失手伤人,但毕竟是因为长烈和嫪桀绑架御使,我方有错在先,他们完全可以不用承担任何罪责啊。”

    “这还不好理解吗?”左兰淡淡道:“郑妮不相信侯爷。倘若她断定此次事件有侯爷在背后主持,那么当然就不会跑来自投罗网了。只看她连随行的御林军都丢下不管,足见其心中惊惧忧虑之深。此番逃回去面见姬宫湦,会如何添油加醋、夸大其词,不用想也知道了。”

    申侯被左兰这一番分析说辞弄得沉默不语,剑眉紧锁兀自出神。申左兰继续补刀:“侯爷,即使咱们什么都不考虑,也不能不考虑长烈公子的安危呀。郑妮等人将他劫回镐京,能有好果子吃吗?”

    “那你说该如何是好?”申侯终于忍不住发问。

    申左兰心中暗道:就等你这个老家伙开口呢。他不慌不忙的说道:“为今之计,当然是先要争取把公子追回来。可是不管怎么样,朝廷这回一定不肯善罢甘休。那些一直对咱们心怀叵测的王室大臣绝对会借机生事,怂恿天子发兵来犯。如果我们不做相应准备,就只能坐以待毙了。而左兰以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申侯犹豫片刻,蹭的一下从榻上站起,命令道:“左兰,你带着我的兵符速回苍岩城调兵,将附近的御林军和山贼全部缴械看管起来。同时把黑羽信兵都叫来,老夫有些密函需要他们尽快送出。另外准备车马,我要即刻启程。”

    “侯爷要去哪里?”

    “鄫国!”

    左兰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卑职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