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红颜多薄命”亚历山大看着熊彼特抱着超杀女的开始冰冷的身体缓缓离去,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不论他以前多么恨这个女刺客,双方的恩怨终究随着她的离去烟消云散。
他的心情非常的复杂,有些遗憾和惋惜,有些怜悯和同情,大仇得报后的喜悦感反而一点也没有。此刻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种种往事入走马灯一般在脑袋中旋转浮起,随着他一声长叹,终究化为了泡影。
“刚泽,你为什么不救她?”就在大厅中沉寂下来之际,房间一角中泛起一道若隐若现的影子,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在空气中泛起点点涟漪,悄悄划过来在刚泽大法师的耳边轻轻问道。
“安东尼奥大人,此时没有外人,还是收了你的神通吧?”刚泽法师摇头苦笑道:“如果你总是这般神出鬼没的话,我纵然没毛病都会吓成心脏病了。”
“就你啰嗦!”话音落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从空中渐渐拖了出来,隐约可见的残影犹如实质一般在空中凝固,安东尼奥颀长消瘦的身躯渐渐浮现出来,此时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怒容,头上的褐发还没有完全发白,看上去要比亚历山大和刚泽都要年轻的多,只有深知他底细的人才知道这个老家伙已经超过了千岁,和他同辈的英雄早已作古,连残渣都找不到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何你不救她?”安东尼奥的脸上写着不爽,眼睛里有隐约的泪光闪动,有些埋怨地说道:“你身为法系和牧师系兼职的顶级宗师,神术又以医疗辅助见长,为何不向这小丫头伸出援助之手,以你的修为应该轻而易举才对。”
“这老爷子还真是性情中人!”何金水看着他红红的眼睛和眼眶中的泪水,顿时哑然失笑,因为超杀女的死去变得有些沉重的心情渐渐好转起来,他朝着安东尼奥拱拱手,笑吟吟地说道:“见过老前辈!”
“安啦,你小子还算不错!”安东尼奥摆摆手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转过身依然看着刚泽法师,一幅他说不出一二三就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
“前辈误会了!”刚泽虽然年龄大、资历老,还是皇帝陛下的救命恩人,但是这足以歧视群雄的资本在刺客之王的面前还是不够看的。此刻他像个小学生一般站得规规矩矩,手中连连摇摆道:“我绝非不肯救治,而是这丫头身上带着黑色的气息,明显被魔族控制过身体,如果刚才强行施展神术救人的话,不仅救不了她,反而会加快她的死亡。”
说道这里,刚泽也有些惋惜地说道:“其实这丫头的内脏器官已经衰竭,早就灯枯油干,如果不是她意志坚定,仗着精灵之体强自支撑的话,她根本就不可能活着来到这里。哎,真是可惜了!”
“黑色气体,魔族气息?”安东尼奥怔了一下,皱着眉头紧咬嘴唇,抬起头一脸坚定地说道:“也许我还能想些办法让她活过来,却不知陛下您意下如何,毕竟她是您的杀子仇人!”
“国师多虑了!”亚历山大深吸一口气挥手说道:“我刚才就已经表示愿意同她一笑泯恩仇,所有的恩过是非都随着她的死去烟消云散。如果您有法子的话尽请尝试,我无可无不可!”
“好吧,让我试试!”安东尼奥低下脑袋看着脚趾,自言自语道:“我就是这个法子救回来的,却不知这个丫头的命格是否够硬!”说道这里,他的身影渐渐黯淡下来消失不见,接着一道如流水般晃动的影子泛开来,朝着门外飘去。
“好吧,臭小子,现在该说说你的事儿了!”亚历山大转过身,朝着何金水吹胡子瞪眼道:“我知道你闲云野鹤惯了,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在却不辞辛苦从无冬城长途跋涉而来,必有所求!”
“老爷子果然目光如炬,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小人怕怕啊!”何金水高举双手求饶,乐得老爷子直不起身,好一阵喘息才颤巍巍地说道:“你这小子简直就是个活宝,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难道就一点不怕我吗,我可是一国之君哦,跺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如果发起火来你罩得住吗?”
“我当然罩不住,可我为什么要怕呢!”何金水故意拍老头子马屁说道:“您的眼睛那么毒辣,小人对你又没有半点隐瞒,何必紧张害怕呢,再说我这忙里忙外的,还不是为了您的铁桶江山吗!”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接着说道:“最近我刚刚从东伯利亚回来,看到了传说中的叹息壁垒。”
“哦,说来听听,那边的情况是怎样的?”老头子眉头一挑,一下子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
“非常不妙,形势不容乐观啊!”何金水摊开手掌,摇头苦笑道。
……
熊彼特抱着渐渐冰冷的超杀女走出了皇宫,孤零零地站在宫外的石头台阶上,仰望着天空感受道暖冬太阳的光芒,虽然身上暖洋洋地,但是心里却拔凉拔凉。
“超杀女死了,她竟然死了!”熊彼特到现在还无法接受这一事实,眼睛红红地站在那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不由自主地散发出来,周围的人群对着他戳戳点点,却没有一人上前关切询问。先前带他出宫的侍卫强忍住内心的不安,将其带出来后赶紧如蒙大赦离开了。
“条顿佣兵团该何去何从,我该何去何总?”熊彼特心潮澎湃,方寸大乱,一时之间只觉得这天大地大竟然没有自己的去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以前见到超杀女时的场景。
那是他还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孩子,仗着自己有一半德鲁伊的变身血统,便和几个小伙伴们在镇上胡作非为,自诩为青春少年游侠儿。后来他和家人闹僵后负气离开,便经不起伙伴们的怂恿成立了一个小小佣兵团,仗剑天下行走四方,想要靠自己的力量自食其力甚至扬名立万。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一无资历二无钱财的他们很快就遭到了现实的沉重一击,理想几乎破灭。这些个一脸青涩的毛头小子成立的佣兵团根本就无人赏识,小事儿赚不到钱、大事儿人家瞧不上,好不容易接到的差事由于缺乏经验不悉人性,很快也黄了。当青春的梦想破灭后,不少的伙伴认清了现实,不得不向命运低头选择了离开,而倔强的熊彼特依然在苦苦支撑着。
他披上虚伪的面具,好勇斗狠,同狡诈的家伙虚与委蛇,同狠毒的同道称兄道弟,在不停算计他人的同时也遭到了他人的算计,最后一败涂地流落街头,差点变成了乞丐王中王。
当时超杀女正被帝都的皇家高手追杀,仓皇逃窜间东躲西藏却无计可施,为了摆脱追兵隐匿行踪,超杀女没费什么力气就加入了这个失魂落魄的F级小佣兵团,成为了隐藏在团长熊彼特后的谋士。
超杀女根本就没想呆多长时间,准备摆脱追兵后就离开,在这期间她见识了熊彼特的呆板与木纳,也知道这是一个面相凶狠内息却非常柔弱的人,而他身上一半的德鲁伊血统更是让她觉得非常熟悉大起同病相伶之意,所以时不时帮他出谋划策,亲手指点他的武技,希望能够帮到对方。
没想到这不经意的指点,却让熊彼特的事业结出了丰硕的成果,佣兵团靠拳头赢得了尊重,渐渐打出了名气;熊彼特本人的实力更是突飞猛进,在无冬城佣兵团长的较量中连续制霸,曾获得过连胜十八场的最佳成绩。
随着事业的进步,熊彼特的心态也在发生变化,对着亦师亦友,面容清秀却年长他不知何许的超杀女竟然产生了复杂的情感,心里渐渐有了对方的影子。然而超杀女始终沉浸于回忆之中,对他的屡次暗示充耳不闻亦或者是故意装作不知。
这些年惊险刺激的佣兵生涯过去了,超杀女的内心却逐渐平息下来,虽然她对皇帝亚历山大还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然而诛杀其子嗣、祸害宫中大臣的行径萌生悔意,这种情绪像毒蛇一般缠绕着她,让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终于选择了忏悔。
也许是感受到熊彼特的悲哀,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竟然乌云密布,转眼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行人四散奔走躲避着雨点,而熊彼特却像个傻瓜一样始终站在雨里,全身上下以及他怀中的超杀女都已经湿透了。
“哎,走吧!”默然良久,熊彼特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沿着台阶走去。他准备先找个地方将超杀女火化了,然后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去往晨曦森林将其安葬,之后他将致力于同魔族对抗,将来找机会亲手宰掉亚山为超杀女报仇!
“亚山,我不会放过你的!”熊彼特哀伤的脸上,闪烁着着愤怒和不屈的火焰,目光逐渐变得坚毅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颀长面容清秀的老头子拦住了他的去路,脸上挂着吟吟笑容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熊彼特和他怀中已经冰冷超杀女,嘴里啧啧称奇。
“接过接过,不要挡路。”熊彼特情绪不高,换了个姿势抱着超杀女准备侧身闪过去。然而他朝左对方跟着往左,他朝右对方跟着往右,熊彼特接连移动了好几下都没闪开空当,反复被对方给挡了下来。
“原来是个练家子,你是来找茬的吧!”熊彼特本来就情绪不高,如今在对方的反复挑衅之下如同一个包着人形的炮仗一点就着。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老头子轻描淡写地抬起头,一脸活腻了的嚣张模样。
“可恶的老头子,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最后警告一次,你究竟是让还是不让?”熊彼特出离愤怒了,瞪着铜陵大小的牛样眼睛怒视着对方,脸上的疤痕因为抽搐而显得越发的狰狞。
“嗯,你猜呢?”老头子的眼睛一个劲儿地瞅着天上,仿佛在数着天上飞行的小鸟,亦或者是估摸着什么时候雨才会停歇,根本都没有瞄上对方一眼。
“不让是吧,好!”熊彼特左右瞅瞅,找到一处遮雨的屋檐下,将超杀女的身体紧紧倚靠在台柱子上,任闭着眼睛垂下脑袋,远远望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老头子,既然你如此嚣张可恶,老子也不顾的尊老爱幼了!”熊彼特拉扯着袖子,亮出砂锅般大小的拳头气鼓鼓地说道:“今天就给你点颜色看看,好教你重新做人!”
不知是脖子僵住了,还是眼睛长得真有问题,总之那老头子的眼睛始终看着天,仿佛将熊彼特当成了空气,只是伸出手朝着他勾了勾,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当真反了你,臭老头,看招!”熊彼特抖了抖满脸的横肉发出一声大吼,啊的一声发了五成力气,右拳击出朝着老头子的肩头砸了过去。
虽然尚在愤怒之下,但是熊彼特还是手下留情,他攻击对方的肩头部位就是为了让他受点皮外伤,吃点苦头让开就好了,可真没有想过要杀死他。以这老头子干巴无肉的身体来看,如果力气太大或者伤到了要害部位,怕是连他一招都撑不住就会嗝屁,到时候惹上人命官司可就不好了。
老头子的鼻子始终朝着天,上半身动也不动,身体如同不倒翁般稍稍倾斜一下,熊彼特的铁拳就几乎擦着老头子的衣襟划了过去,连根毛都没有碰到。
“吼得凶,一根葱!”老头子眼睛里闪现出失望的神采,望着天上摇头说道:“速度太慢,简直不够看!”
“老头子忒可恶!”熊彼特抓狂了,愤怒地捶打着胸口吼叫道:“老子这叫先礼后兵打个招呼好不好,你瞅好了,现在就要你好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