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的宗旨让神职人员对待任何信徒,都不能动怒,不能不耐烦,面对信徒的疑惑必须尽量的解答。总的来说,那就是要把信徒服侍好,让他们满意。数万年的积累让教会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没有信徒,宗教什么都不是,只有了群体庞大的信徒,宗教才是真的宗教。
面对热情拥挤过来希望近距离接触一下枢机主教的信徒,枢机主教和教堂的主教都很无奈。枢机主教解答了几名信徒的疑惑之后将年轻的主教推到了信徒的面前,告罪一声之后快速的走向忏悔室。就在他刚刚走出去几步之后,又有一名信徒拦住了他的去路,这让他多少有些恼火,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对不起,我现在还有一些要紧的事情,如果是关于圣经或是证道上的疑惑,您可以询问我们年轻的主教。”,说着话枢机主教就想要绕开这名信徒,可这名信徒却伸出左手,左手上挂着一根吊坠,枢机主教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吊坠,质地是纯银的,这种吊坠在帝国许多的饰品商店都随处可见,但是这枚吊坠也不普通。淡淡的圣洁气息从吊坠上似有似无的辐射出来,当枢机主教仔细的看过去时,才觉察到有一股圣力被封锁在吊坠之内。这是一枚受过祝福的吊坠,而且祝福这枚吊坠的人,就是他的同僚,也是一名枢机主教。
每个人所展现出来的圣力在外人看来可能都差不多,只有教会内部的高层人士,才能通过细微的差距,发现其中不一样的地方。这枚吊坠上的圣力辐射出来的波动每隔五六秒左右,会停顿两次,而且圣力的波动呈现出曲线一般的强弱力量,让他已经有了猜测。他眉头微微一拧,望向了眼前的信徒。
那信徒很普通,普通到丢进人群中一转眼就能把他忽略的地步,一张大众到找不出丝毫特点的脸上,浑浊的眼睛,睁不开的眼睑,实在是太普通了。
他抬起另外一手,手中放着一封信,没有泥封。
枢机主教犹豫了一下,接过信封拆开,里面有一张信纸,他随意的扫了开头和结尾,并没有任何关于这份信主人的信息或是名字。他耐着性子读了起来,很普通的信,就像是一种打招呼,聊着不着边际的东西,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
而另外一边,在离枢机主教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有一道帘幕遮挡着忏悔室,这也是为了保证忏悔者的隐私。在帘幕的外面站着三名六级的剑师,他们挎着长剑,如雄鹰一般敏锐尖利的目光不断扫视着想要靠近的信徒。他们是贞德大公的护卫,他们的职责是保护贞德大公安全的前提下,禁止不相干的人在这个时候接近忏悔室。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平民打扮的小姑娘抱着一只花猫走了过来,那花猫的皮毛上的花纹乱七八糟,一看就是血统不纯正的杂血田园猫。这种猫很普遍,价格便宜,对生活的环境和饲料没有任何的要求,便于养活,最关键的是只有这种猫会抓老鼠。很多平民家里都会养上一只,这种猫其实不仅仅只会抓老鼠,还会抓一些小虫子。
女孩年纪不大,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她抱着猫走的摇摇晃晃,任谁都会有些担心,害怕她看不见眼前的路,会摔上一跤。有时候有些事就是这么有趣,人们害怕她摔跤,她偏偏就摔了一跤。
不怎么老实,或者说因为小女孩无法将那只花猫整个抱起来,所以不舒服的花猫蹬了蹬腿,扭动起来。小姑娘一个吃不住力,一下子就向前倾倒,周围传呼了低声的惊呼,在众人的视线中,小姑娘摔在了地上。她怀里的猫也跳了出来,优雅的走到三名护卫的身后坐着,不时舔一舔自己的肉爪。
小女孩趴在地上,扬着头,眼眶已经发红,腮帮上的肌肉一抽一抽,不知何时就会哇的一声哭出来。
三名护卫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人挠着头走到小女孩身边,伸手拎着她的衣服将她提了起来。似乎是觉察到了来自外界的关怀力量,小女孩的本性顿时爆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仆人。若是主人蛮横无理,嚣张跋扈,不可一世,那么自然会有横行霸道的仆人。但如果主人家谦逊守礼,平易近人,那仆人也会学着主人的模样,不敢放肆。
且不论贞德大公一怒之下屠杀了一座城市对和不对,单说她在封国之内,那绝对称得上是贤明的统治者。她只要有时间就会接待从封国各地赶来拜访她的贵族,以及平民。听取这些人的意见,并且酌情的解决。她从来不会因为一个平民提出某个想法就觉得平民狂妄无知,也不会因为贵族给出的意见就觉得他们说的都对。
有了这样的榜样,她的直属下属,自然也恪守本分。
手忙脚乱的护卫看着抱住了自己大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女孩,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引得另外两名护卫低声笑了起来。
就在他们背后的忏悔室中,贞德大公已经感觉到了不对。
她的确被枢机主教的神术所影响了,但是这不意味着她就放弃了自己的人格,她还保留着自己独立的人格以及性格。她一直在说一些对帝国,对贵族,对自己都不算恭敬的话,可说着说着,她说不出来了。整个口腔包括了舌头都完全的麻痹了,这种麻痹快速的遍布全身,她现在连动一动手指都难以做到。
眼睛里透着一股焦虑,还有一丝骇人的精光,她知道,自己中招了。
就是那个苹果,从王庭出来之后,她唯一接触过并且塞进嘴里的东西,就只有那个苹果。
忏悔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她看见了两名身穿白色教士袍的男人将她搀扶了出来,装进一个箱子里,然后又将一个体型和她差不多的女人塞进了忏悔室中。整个过程只用了十几秒的时间,她就被装进了一个箱子里。她能感觉到箱子缓缓离开地面,被抬举了起来,随着轻微的起伏快速的移动着。
周围的环境从宁静,变得喧闹,再回归宁静,整个过程大约用了六七分钟。贞德大公虽然全身麻痹没有丝毫的力气,但是她的脑子没有任何的问题,根据她的计算,每一次起伏算做移动了一步左右的距离,加上时间的流逝,她现在应该还在托德底拉斯,而且还是城中心的位置。
又过了五分钟,箱子落在了地上,封闭的箱子被打开的一瞬间她微微眯着眼睛,强烈的光线让她有一瞬间的失明。略微等待了三四秒之后,眼睛才慢慢的适应了此时的光线,身边的两人将她搀扶起来,按在了椅子上,并且敲开她的嘴,将一股苦的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咬掉的东西灌进了她的嘴里。
说起来也奇怪,这股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滑落到胃囊中的那一刻,整个身体就像从解冻了一般,开始复苏。
她并没有立刻发作,对方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把她绑到这里来,她也很想知道对方是出于怎样的目的,以及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夸张的说,她的护卫虽然实力不是最强的,但是能在三名六级剑师的眼皮子底下将她绑架出来,绝非一般的普通势力可以做到。这里面必然牵扯到一系列的手段,非常严密的计划。
过了大约有三分钟左右,她已经完全的恢复了,用力攥了攥拳,发出咯咯的声音,她能感觉到在发力之下皮肤紧紧的包裹着绷紧膨胀的肌肉,以及肌肉中所带来的力量,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脚步声从里屋想起,她微微偏着头,盯着那道通往里屋的门,约莫也就十几秒的时间,一个年轻的人从里屋里走了出来。
“很抱歉,我不得不用这种方法把您请过来,这是我的失礼!”,那年轻人欠了欠身,坐在了首座上,两名沉默不语的年轻人端来了两杯白水,放在了两人身边的小桌上。那年轻人穿着并不华贵的衣服,身上没有什么名贵的饰品,但他的气质非常的特别,有一种令人想要低头的想法。
他一脸和煦的笑容,就像这早春的春风,抚平了心中的烦躁,“说起来,我和您还通过书信。”,贞德大公脑子瞬间转了起来,她的爵位已经到了最高,加上帕尔斯女皇对她并不喜欢,从帕尔斯女皇等级之后,她就很少和外界有联系。早些年可能书信的来往要多一点,但那些书信来往的对象,她都认识。
可她并不认识雷恩,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就在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眼前的年轻人是谁的时候,心中灵光一闪,她想起了曾经有一名黄金贵族曾经给她写过信,向她讨要她所修炼的战气——雷恩!
从贞德大公脸上逐渐柔和的肌肉与表情中,雷恩知道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他笑着点了点头,“是,我就是雷恩!”
贞德大公这时候才端起装着水的杯子,抿了一口,冲散了嘴里残留的苦涩的味道,她似笑非笑的笑了一声,“这样见面的方式可不算友好。”
“所以我请您原谅我的无礼,只是无奈之举。”,雷恩带着歉意笑着,“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您,想要单独和您聊一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这还关系到您的安全。或许您已经有所猜测了,我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单纯的要和您聊聊天,帕尔斯女皇已经给了我密令,要求我尽快的暗杀您。”
“你可以试一试。”,贞德大公显得非常有自信,不过她脸上的傲然突然一变,变得有些难看。如果雷恩真的要杀她,完全不需要给她什么解药,直接给她一刀什么事情都结束了,这让她有些羞愤,瞪了雷恩一眼。
她同时也意识到一件事,在很多小贵族眼里的魔鬼雷恩,并不和帕尔斯女皇站在一起。否则的话,他只需要执行好任务即可,没有必要和她坐下来聊什么天。
沉默了片刻后,贞德大公才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请您看一场戏!”
在不远处的大教堂里,小女孩被哄高兴了之后拿着一枚闪亮的银币连蹦带跳的离开了,一些人抱以善意的微笑。只是他们还没有注意到,小女孩的猫,依然在护卫身后蹲坐着。
枢机主教耐着性子将通篇废话的信看完之后,盯着眼前的信使,信使面无表情的收回了信纸,然后说道:“大人托我向您问好,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希望能和您,以及更多像您这样仁慈的使徒聊一聊。”,说着他弯下了腰,“我先告退了。”
枢机主教完全搞不清楚这样一出事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如果不是那个吊坠,他连停下的欲望都没有。目光从那人的背影上收回,他走到了忏悔室外,看了一眼三名守在忏悔室门口幕帘外的护卫,问道:“有别人进去吗?”
三人摇了摇头。
枢机主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问道:“谁在主持忏悔室?”
三人顿时一惊的同时,一只猫一跃而上,站在了其中一名护卫的肩膀上,它张开萌萌的嘴,朝着一旁的脖子就咬了下去。那护卫不以为意的抬手想要制止住那只猫的动作,然而下一刻,所有的意识和思想,都停留在这一秒。
那只看上去并不大的猫一瞬间变得有半人多高,突如其来的重量直接将那护卫压在了地上,还不等他以及他的同伴反应过来,就一口咬住护卫的脑袋,用力一撕!
一道血箭咝咝的喷了出去,左边的护卫抓住腰间的剑柄还没有来得及将长剑抽出来,一道肉鞭就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腰眼上,紧接着那只巨大的“猫”转过身望着他,张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