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伯格望着窗外的风景一时间怔怔的出神,他觉得自己自从来到了这座城市成为了贝尔行省的总督之后,自己的未来一片荒芜。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呢?虽然曾经在帝都只是一个不起眼,依靠着祖先在第二次内乱中立下功劳顺位继承的小贵族,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交游广阔,不敢说未来一片星光,至少有一个奔头。
帝都那么多部门,总有一个适合他,在那些部门中工作虽然辛苦,但是提拔是看的见的。只要做得好,吃苦耐劳,总有机会一步步升迁。
似乎这一切都是从认识的康德皇子之后变了,人们往往都说人越老越顽固,奥兰多六世一生帝王之路走下来,风雨不倒,已经没有人能够动摇他的意志。他喜欢康德这个最小的儿子,都说大儿子,小孙子,老奶奶的命根子。但这小儿子,未尝就不是奥兰多六世的“命根子”,他对康德的宠爱无以复加,如果不是奥兰多家族奇葩的继承人选择方式,说不定康德就能成为这个国家的接班人。
见到康德皇子的时候,还是在约伯格刚刚从他祖父的手中继承了爵位之后。第一次见面,约伯格就想着要抱上这位皇子的大腿,他也成功了,成为了康德皇子的舅头子,好运和官运也随之而来。在康德皇子的操作下,他成为了贝尔行省的总督,总理一方军政事务,可谓是十足十的土皇帝。
顺风顺水的潇洒了两年多,当雷恩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
一直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连城市都不敢出,连一个能使唤的贵族都没有,往日里那些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城主早就缩在自己的地盘不敢出来,生怕一不小心死在半路上。好不容易混了一个“战略物资委员会”的委员,结果肖恩一把火点燃了整个贝尔的动乱。他很委屈,连康德皇子都被帕尔斯撵出了帝都,说好的亲王没了,说好的大公没了,只有一个伯爵的爵位。
他只想着能安安稳稳的混到这一届总督轮选结束,去帝都当一个安稳的富家翁。
但是天不遂人愿,他或许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手中的信纸从指间滑落,安静的躺在三峰骆驼的驼绒地毯上,上面写着不多的文字,内容很简单,叛军集结了三万兵力,正在赶往米林的路上,写信的人希望约伯格做好防御的准备,以应对接下来的战争。
战争啊!
他狂躁的揪住自己精心打理的头发,血丝爬上了眼白,脑袋一下一下的撞击着水晶的窗户。
作为贝尔行省的首都所在,米林城拥有带甲之士六千人,骑兵两千。在和平时期,这绝对是一股足以撼动任何势力的强大力量,可现在,他要面对的是城外即将到来的三万叛军的围困和进攻。一旦发生大规模的攻城战斗,他这些人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米林城太大了!城墙的长度也太长了,平均接近两米才能分到一名士兵驻守。
一旦对方选择多个点进行攻城,完全防不住!
这个时候他才开始羡慕那些小城市的贵族们,不管选择几个攻城点,总能快速的移动驻守兵力,正面的全力防御对方的进攻。
“给帝都方面的消息发过去了吗?”,他问道。
身后的管家脸上也失去了往日身为总督管家时应有的高傲和笑容,“是,已经通知了帝都方面。”
“援军呢?”,约伯格回过头,“援军什么时候到,有多少援军?”
管家喉咙里发干,他很没有风度的晃了晃脑袋,让自己的脖子不被领口紧紧扎住,“帕尔斯女皇陛下亲自回的信息,陛下要我们坚持最少十日以上,陛下调集了第一皇家近卫军火速前来救援,并且陛下表示,她会要求雷恩驰援米林,确保米林城的安全。”
约伯格嗤笑了起来,“说到底,还是要我们自己救自己?”,在巨大的压力前,约伯格的情绪开始逐渐的失控,他来回走着,低着头,絮絮叨叨,“十天,不要十天,甚至只要两三天米林就会失陷,十天后他们来给我们收尸吗?还有,雷恩离这里也有不近的一段路,他手里最缺的就是骑兵,那一千多骑兵根本不管用。如果黑甲军来我还能放心,但是等他们赶到这里,我还不如等帝都方面的人。”
步兵行军的速度比骑兵要慢几倍,一天拼命行军也就三十多公里就已经算是精锐兵种,加上辎重和农夫,从奥尔特伦堡到米林城最少也需要七八天的功夫。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让所有幕僚和家将来来见我!”,约伯格歇斯底里的喊着。
在接近崩溃的约伯格和幕僚们商讨如何抵御叛军的攻城时,雷恩也收到了来自帕尔斯的通信。
“你必须驰援米林城,米林城一旦丢失,贝尔行省将彻底乱起来,会连带着整个东南都变得混乱,很有可能掀开第三次内战的序幕。”,传声筒里帕尔斯的声音失真的响起,平铺直叙,没有丝毫感情的色彩,连声音都不像是一个女人。“而且你要背负起身为黄金贵族的责任,帝国给予你最大的支持和信任,你也应该回报帝国的支持和信任,这是每一个黄金贵族的义务,你也必须做到。”
“我做不到!”,雷恩没有动摇,“三万兵力不是开玩笑,你应该明白,我手里的这些人一旦在战争中被消耗,就无法坚守奥尔特伦堡和魏玛走廊,一旦拜伦帝国方面和贵族勾结内外夹攻,很有可能我会丢掉关隘,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灾难。现在哪怕他们闹的再大,只要我这里没有事情,这场风波永远都是关起门来的内乱,不会涉及到外国势力的插手。”
虽然看不见帕尔斯,也听不出声音中的情绪波动,但是雷恩相信此时的帕尔斯在讽刺他,“我不想听这些,我知道奥尔特伦堡的战争潜力,我比你更早的关注到那块地方。现在帝国的局势很微妙,萨尔科莫起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头,商人们心思浮动,有情报反映现在很多地方的商人都联合了起来,打算响应萨尔科莫工联党的党章。满月边境已经起了摩擦,一旦帝国内部乱了起来,他们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宣战。”
“格里恩肯定会被拖在西线,而且更多的军队都要调往西线应对来自满月的压力和攻势。”
“雷恩,我们现在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米林城守住了,贝尔就不会无药可救,帝国的东南局势也会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是我想说的是,比起整个帝国的安危,以一些平民的死伤作为代价,是可以接受的。他们享受着身为奥兰多帝国子民的各项政策,在必要的时候,也有为帝国牺牲的义务。”
生命的是宝贵的,但是在政治和大趋势的面前,生命就像讨价还价的商人口袋里的钱币,永远只是一个数字,连象征意义都谈不上。
帕尔斯说的的确非常正确,也很有道理,一个地区的主权是绝对不能有丝毫动摇,为此付出哪怕再多的伤亡也是可以接受的。别说几千几万人,就算是几十万人的死伤,也只不过是史书上的几个数字。这背后流露出的冷漠,充斥着赤果果的残忍,统治阶级对平民阶级的残忍。
雷恩考虑了很久,才答道:“我会在必要的时候前往米林稳定局势,但是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是人力不可为的。而且我也需要你一个承诺。”
传声筒里沉默了片刻,“什么承诺?”
“当我完成了你给我布置的不可能的任务之后,我才会告诉你。”
帕尔斯非常坚决的拒绝了雷恩的要求,“不可能,我必须先知道,你想要我承诺什么,我不可能什么事都毫无选择余地的承诺给你,但是只要不动摇黄金贵族的统治地位,其余的事情都好商量。”
雷恩略微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好吧,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艾格就在城主府等待雷恩的召唤,他也清楚最近的情况有点不太对,贝尔行省乱成了一团麻,他不明白雷恩这个时候把他叫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只希望不要是什么坏事。
到了上午约莫有九点多的时候,雷恩召见了艾格,见面的第一句话,就让艾格的脑筋有点转不过来弯。
“我想和教宗单独聊一聊,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
好半天,艾格才回过神来,他不太确定的问道:“您是说,您想和教宗交流一下?”
奥兰多帝国对光明神教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尽可能的打压,甚至为此立法作为牢笼,限制住了教会的发展。经过数代人的努力,现在的局面终于好转了一些,但依然不够。
现在,雷恩居然主动要求他帮忙联络教宗?
到底发生了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