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尽在咫尺,已经能看见对方前锋模糊相貌的蒙特尔开心的笑了起来,对方已经进套。他坐在指挥车上,抬手指了指眼前三个方阵,发令兵挥舞着手中的旗帜,三个方阵缓缓向前推动。如果仅仅只是粗略的看一眼,谁都不会看得出,这三个方阵的人数实际上是不足的。千人方阵只有八百人,五个方阵节省出了一千人。
这一千人埋伏在左近的丘陵后,只要时机一到,就能从侧翼直接杀向对方的中军,斩将夺旗。蒙特尔也不知道靠着这群步兵就能做到什么,他的目的是让雷恩胆寒,一旦雷恩胆寒开始退缩,甚至打算逃跑,藏在另外一边,三公里外的骑兵就会开始发动冲锋。一方士气旺盛,一方士气低落,加上骑士机动能力在平原上的优势,极为容易的就能冲散雷恩后撤的中军。
面对两面夹击,雷恩的旌旗一倒,无论他是不是还活着,这场战争都将落下帷幕。
这样的安排也是经过他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他自从知道了奥尔特伦堡的势力要加入这场战争之后,他就让人找来了雷恩在巴拉坦镇压叛乱的详细过程。在这些情报中,蒙特尔发现黑甲军是很难缠的一支军队。黑甲军拥有精良的装备,强大的自信,以及相当可怕的奉献精神。要正面对抗这样的军队,如果无法以数倍的兵力压上去增加黑甲军的压力,很难在同一数量的前提下,正面击破这样一支有韧性的军队。
那么只能从战术层面寻找办法,伏兵之计就是蒙特尔交出的答卷。其实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在这一望无际的平原和起伏程度不高的平原上,想要安排其他战术难上加难,一眼望过去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就算是安排了两支伏兵,他也是用了三天时间才找到合适的地形。
他捏了捏拳头,自信心前所未有的强盛起来。
就让奥尔特伦堡的战败以及贝尔的战火,来点燃消灭阶级存在的火焰吧!
三个方阵中有近半的战士持着塔盾或是鸢盾,蒙特尔交代给他们的任务很简单,不追求更大的有效杀伤,而是彻底缠住对方的步兵。对方猛攻,执盾顶上去全面收缩战线,变成乌龟壳。对方若是想要后撤,方阵后排的枪手和刀斧手就冲上前去,狠狠的咬住对方的屁股不松口,拼了命也要将对方拖住,拖在战场中间,不给对方离开的机会。
骑兵在一旁伺机而动,目的同样是缠住对方的骑士,只要对方的骑士进入战场,就不给他们脱离战场的机会。
真正分出胜负的地方不在战场上,而是在雷恩的中军,他本尊所在的地方。
三大方阵缓缓向前推动,在索尔的指挥下,两千黑甲军也开始迈步向前,当双方进入足以冲锋的距离时,方阵开始加速。蒙特尔看着己方的方阵开始有些散乱的时候,眉头狠狠的跳了跳。如果没有对方的比较,他或许会觉得能在奔跑冲锋中保持这样的阵型已经算得上是精锐了。可比起只有一丁点变形的黑甲军,叛军的变形实在是太丑陋了。
双方的方阵狠狠的冲撞在一起,一瞬间人仰马翻,最前面的士兵几乎都被撞飞出去。战线如锯齿一般死死的互相咬合在一起,喊杀声震耳欲聋,武器碰撞的声音杂乱无章,却又有着一种莫名的韵律。不断有人倒下,后面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前仆后继,鲜血纷飞,残肢断臂一地都是。鲜红的鲜血染红了嫩绿色的草原,整个战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不断将双方的兵力绞的粉碎。
不接触,没有对比,永远不知道对方有多强。黑甲军的气势从一开始就完全压制住了叛军,他们的训练,他们的装备,以及他们为了信仰而战的信念,都足以让他们在战场上,在雷恩的注视下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战斗力。叛军们很快变阵,一面面盾牌顶了上去,整个局势陷入了胶着当中。
当一方完全放弃了攻击转为防守,反而拉不开阵势继续厮杀。不管怎么砍,怎么捅,面对的都是一堵堵盾墙。
索尔一挥手,仅剩的督察队也加入战场。督察队此时已经不完全都是督察队的人,也有黑甲军,索尔改编了这支队伍,他挑选了极为强壮的士兵统合在一起,分配给他们双手重型武器,像是双手斧,双手锤,这些兵器专门克制对方的盾牌。特别是自从有了封号熔金的炼金术士加入之后,奥尔特伦堡自产的兵器愈发优秀。
新的配方让这些兵器的坚硬程度打着滚翻倍增长,不需要再考虑一斧子下去劈开了对方的盾牌,同时也折损刃口这样的事情发生。当督察队加入战场之后,快速的形成有效的破盾能力,蒙特尔再次感受到了战争似乎正在朝着他不愿意看见的方向前进。他立刻让另外两个方阵顶上去,从人数压垮对方。
四千多号人被两千多号人围攻,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黑甲军强大的战斗力逼迫着蒙特尔认清现实,他立刻做出了相应的对策,开始追求更加有效的杀伤,而不是缠住对方。第五方阵五百名弓箭手举弓抛射,箭雨落在了双方交锋的战线上。有奥尔特伦堡人倒下,但也有叛军被误中。在战争中每一支箭都能射准敌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己方的阵型不受控制的被撕出数道口子,蒙特尔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一旦让对方的士气再度提升,胜利的天平就会彻底倒向雷恩。
在他的许可下,近千名骑士绕开了正面的战场,准备从黑甲军左侧直接冲杀进去。圣殿骑士团也纷纷策马扬鞭,整齐如一只箭头一般狠狠的凿向对方的骑兵集群。
一直哨箭射向空中,难听的哨音随着风传到了很远的地方,在三公里外一处丘陵后,面色肃杀的骑士们翻身上马。他们检查过自己的武器以及着装,开始缓慢的朝着战场前进。而在战场的近处,一直近千人的队伍突然从出现在草丛中,顺着略微有些起伏的地面,从高处冲杀向雷恩的中军。
此时雷恩的中军只有三百人拱卫,可这些人并没有露出震惊,或是惊恐的表情。他们面朝扑来的敌军,牢牢的钉在了原地,放低腰身,手中的长枪持平,一声整齐而爆响的“杀”声直冲云霄!
索尔看向雷恩,笑说道:“对方的将领安排的十分合理,如果没有侦测邪恶,或许我们真的会被这伏兵所击溃。”,他的脸色又苍白了三分,大规模的侦测邪恶一直消耗着他的圣力和精神力,每一分每一秒,他的脑袋都仿佛被针刺一般。但是他忍住了,这些疼痛并不被他放在眼里。“城主大人,您害怕吗?”
雷恩从容淡定的笑了起来,“如果我说我不怕,你信吗?”
索尔直视着雷恩的眼睛,迎着他的目光好一会,才缓缓点头,“如果是其他人,我可能不信,但是我从您的眼睛里没有看见任何一丁点的惊慌和恐惧。能告诉我,为什么您不害怕吗?这可是关系到您的生命的大事,即使我们早就知道有这样一支伏兵在。”
雷恩看向身边的士兵,反问道:“我始终相信我的子民,他们可以为我豁出性命,我什么要害怕?”
他的话,就像一阵旋风一样吹响所有的黑甲军,就因为这句话,因为雷恩的信任,每个士兵都感觉到血脉贲张,脸面发烫,心情激荡。站在最前线的马文抽出长刀面色狰狞的一步踏出去,“杀!”
一刀劈出,一名叛军眼神灰败的看向自己胸口,他胸前的皮甲被撕裂,露出了皮肤。胸口上有一道白印,这白印在身后同伴的推撞下瞬间翻开,粉色的肌肉纤维因被切断而微微颤抖着,鲜血一瞬间布满了整个伤口,快速的流淌出来。他倒在了地上,身体不时抽搐,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他还没有立刻死去,生命似乎依旧留恋着这具身体。
一只脚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快速的落下,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都被踩烂了,视线变得漆黑一片,意识缓缓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面对两倍甚至三倍于自己的敌人,这些拱卫在雷恩身边的黑甲士兵没有丝毫的胆怯,反而迸发出强烈的战斗欲望。他们如同机械一般,按照马文交给他们的战斗方法,精密的运作着。前面一人武器捅出去,后面一人手中的长剑、长枪立刻补位,这五百人如同一个高效的杀伤机械,冷静而残酷的收割着生命。
这三百人,是黑甲军中精锐的精锐,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他们此时大脑中没有丝毫杂念,唯一的想法就是向前,向前,向前!
索尔拉下遮面,笑着说:“我也该出一点力了。”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的利箭一般插入对方的心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