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萨尔美山脉特有的蓝头猎鹰振翅盘旋在萨尔美山脉的边缘,它的小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密林中一块被人为清理出的空地。蓝头猎鹰特有的视网膜能在数千米的高空上分辨出草地上的尿液,以及新鲜的血液,这些东西在它的眼里格外的醒目。蓝头猎鹰也凭借着这种特有的本事,在萨尔美山脉讨生活。
它发现这片空地上的尿液特别的多,新鲜的血液也很多,它不太确定该不该下去,因为还有很多让它讨厌的气息。或许是想到了悬崖峭壁上的子女还在嗷嗷待哺,它稍作犹豫,宽大的双翅用力一扇,收拢在体侧,略微仰头后猛地扎了下去。气流随着羽毛上的纹路不断被导流,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从苍穹上笔直射下来的标枪。
眼看着眼前的食物越来越近,它即将要再次张开双翅缓冲时,一直突如其来的箭矢咻的一声射穿了它的身体。它挣扎着,箭支贯穿了它一边的翅膀和身体,让它无法保持住平衡,唯一展开的翅膀也无法提供足够的上升动力。它悲鸣的惨叫着,不断回旋着坠落,转眼间嘭的一声一头栽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一名五级的游侠将复合弓背在了背上,走到挣扎不休的猎鹰前,一手抓住箭支,抬脚用力踩在猎鹰的脖子上,随后发力一碾。猎鹰不再动弹,这游侠笑眯眯的举起猎鹰向周围的人炫耀起来,“瞧,我说一次就能射中,你们总是不信,这会看见了吗?”
周围的一些游侠或是露出欣赏的目光,或是对此极为的不屑,这游侠哈哈大笑,取下了箭矢的箭头装进口袋里,掂了掂手中死去的猎鹰,“今天中午我可要加餐拉,萨尔美山脉的蓝头猎鹰味道据说好极了。不过这东西看上去很大,摸起来却没什么肉。”
在人工开拓出来的营地上,有一个巨大的栅栏,里面木桩林立,一个个委顿的黑蛮被铁链锁住手脚,缠绕在木桩上。这些黑蛮胯下大多是鲜血淋漓,他们被捕获之后立刻进行了阉割,以便在捕奴结束时伤口已经愈合,可以直接出售给买家。还有一些女性黑蛮,被扒掉了衣服,正在做着一些简单的工作,如收拾营地、打扫卫生之类的。
这里是一处捕奴队的营地,他们直接在萨尔美山脉边缘的密林里开拓出一片空地,所有抓到的黑蛮都被关押在这里。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已经捕获了超过四千黑蛮,其中有两千多已经成功的交付给买家,让这群人赚到了一大笔钱。
在这些捕奴者眼里,黑蛮和路边的一棵树、一块石头、一只小动物没什么区别。在大沙文主义的熏陶下,德西人都有着盲目的民族主义情怀,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德西人是人,其他人都只是长得像人的动物,可以是商品,可以是猎物,但唯独不能是人。这种民族主义很有市场,在德西人中广为流传,也有一些学者反思过民族主义带来的弊端,但很快他们就被狂热的德西人淹没在人民的海洋中。
眼看着太阳升到了天空的中央,营地中唯一一颗留存着树干,被砍去树枝树叶的大树屹立在阳光下,这根树干的影子指向正北偏西,女性黑蛮在捕奴者的皮鞭与喝斥声中开始做饭。一口口大铁锅被支起,一袋一袋的麦仁被倒入铁锅,加上削成碎屑肉丝,倒上水,不要二十分钟扑鼻的香味就在整个营地里弥漫开。
接近三百人的捕奴者从营地各处的帐篷与简易的木棚中走出来,此时密林中的气温十分宜人,不需要建立太过密封的居所。他们端着自己的木碗,扎堆的围绕着铁锅,喝着廉价的酒,唱着有趣的歌。
“我们都是伟大的捕奴者,让猎物闻风丧胆的捕奴者,每一次出动都有大收获,黑蛮见到我们腿就软。我们是密林间的好猎人,任何猎物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我们给黑蛮带去灾难,让它们记住我们的样子……”
歌曲的内容很简单,很通俗,也很恶劣。当然这群人自己是感觉不出来的,他们以此为荣,并没有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违背了自己的价值观,也没有违背道德与伦理。
人们唱着歌,在谈笑声中填饱肚子,还有一大批人在前几天就离开了营地,前往更远的地方捕奴。可能是有一些黑蛮逃出生天,把捕奴队的消息带给周围的部落,近来一段时间周围的黑蛮几乎都不见了踪影,他们都躲进了更深的山林中。也正是因为这样,捕奴的危险也在翻倍的增加。比起萨尔美山脉边缘的部落,山脉深处的部落黑蛮人数更多,武力更强,生性也更野蛮。
如果不是捕奴行动的泛滥,可能这些靠外界更近的黑蛮在数十年的演化之后,最终能走出密林,成为奥兰多帝国民族融合的一份子。即使是最受歧视的一份子,也好过被人当做动物一样买卖。
“他们差不多这几天就该回来了。”,说话的是留守营地的一名队长,三大奴隶商都在疯狂的捕奴,哈诺的实力最强,所以哈诺那支队伍单独行动,不愿意瓜分自己的胜利果实。而另外两支队伍实力相对较弱,联合在一起,争取从这单买卖中争取更大的份额。
一旁的助手撕咬着刚刚烤好,还带着血丝的兽肉,淡金色透明的油脂糊了一嘴。他抬起袖子用力一抹,嘿嘿的笑了起来,“我听说过前面发现了一个大部落,有三五千人的规模。这次要是成功了,我们就可以休息休息了。”
队长斜睨了他一眼,嗤笑道:“你这家伙一点上进心也没有,我们在和哈诺那边赛跑。我们休息了,他却没有休息,难道你想把钱都留给他?”
助手搁下手中的肉块,变得有些忧郁起来,眉宇间出现了少见的忧愁,“这次买家的身份很特殊,我觉得咱们干了一件蠢事。万一城主大人追究起来,我们怕是交代不过去。”
队长冷笑两声,摇了摇头,“你懂什么?这件事哈诺也有份,再说了,我们又没有出卖奥尔特伦堡的利益,我们所做的不正是我们应该做的吗?唯一可能做错的地方就是没有和城主报备而已。况且说,就算雷恩对我们不满意,他又能怎么样?我们加起来差不多三千武装力量,加上一批养熟了的黑蛮,少说四五千人马,他雷恩还敢对我们动手?”
队长拍了拍助手的肩膀,“你还年轻,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只要我们不反对、不反抗雷恩的统治,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他真要是想对付我们,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了不起杀进城主府去,直接掀翻了他。现在贝尔的世道都乱了起来,他要是聪明就装作不知道,他得了安稳,我们得了实惠,大家你好我也好。”
助手只能点头,他知道要是再说下去,队长必然会对他产生恶感。在捕奴队里,这些捕奴者也有三六九等之分,最上层的就像是队长这样的角色,他的权力极大,即使是大东家也要对他客客气气,以礼相待。接下来就是助手这个级别,属于捕奴队里的文职工作者,负责一应后勤,是个油水很足,也很享受的工作。
小队长之类的都不算快活了,因为他们都要带头去潮湿的密林里实施捕奴,密林里的环境有多糟且不说,光是带头冲杀就很危险。不要以为每次都能抓到许多黑蛮是因为黑蛮弱小,其实黑蛮并不算弱,无论是勇气还是战斗力,他们唯一比不上捕奴队的可能就是装备了。每一场流血的捕杀行动下来,总有一些人永远的留在这片山脉里。
至于最底层的捕奴者,工作相对而言最脏最累,得到的好处也是最少。
酒过三巡之后,营地里弥漫着的酒精味非常的浓郁。捕奴者并不担心那些被拴起来的黑蛮会造反,他们每隔一天才会给黑奴吃一点东西,别说造反了,连走几步的力气都没有。这种管理办法很好的限制了黑蛮的无力,加上刚刚被阉割过,这些黑蛮现在路都不一定能走好。
之前那名游侠美滋滋的吃着香喷喷的烤猎鹰,在人们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得意洋洋,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一口将木杯中劣质的酒水喝干,站了起来。他张大了嘴,迟钝的脑子思考着自己该说点什么好。也就在这一瞬间,一直箭矢瞬间穿透了他的后脑,三角箭刃从他张大的嘴巴里伸了出来。
他在人们的注视中笔直的倒下去,砸翻了铁锅,倒在滚烫的麦仁粥中。
片刻的死寂之后如雨点一般的箭矢疯狂的落入到人群中,捕奴者凄厉的惨叫着,躲避着。他们想要反击,但是这一轮箭雨来的太突然,太猛烈,以至于让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助手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在那游侠倒下去的瞬间,他就扑倒在铁锅后,他惊恐的眼睛望着箭雨射来的方向,只看见一队队手持长弓的黑甲士兵缓缓从林间走出来。
他的心脏差点就要从嘴巴里跳出来,张大的嘴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脑子里一片空白,唯有留下两个字——雷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