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人类挖掘了魔鬼的墓穴,不听从神的劝诫,试图依靠恶魔的陪葬品,去对抗神而背叛了昔日的契约。而审判之日终将来临,巴比伦的城墙必将塌陷。”在驾驶舱内,诺埃尔轻声低呼。这并不是他过去曾经的感悟,而是他自己得到的告诫,而告诉他这个道理的其实正是都铎大公埃瑟。
新罗马帝国的毁灭并不是完全没有的理由的,当初在内忧外患之下,那个强大的国家最后崩坏毁灭何其悲哀都是有其道理的。对外,穷兵黩武,对内,铁血镇压,官员贵族贪婪而腐败,却丝毫不顾及国家的安危,而他便是一个牺牲品,政治上的牺牲品,倘若不是当时的安洛丝特的话,他的人生或许就是那么悲惨可笑的。
作为一个希律人,他深深憎恶这那个帝国。
可是现在新布拉德王国却似乎重蹈这覆辙,将安洛丝特想守护的国度毁坏。
在过去的那十几年里,新布拉德王国都背着圣教会在新罗马昔日的土地上选召着优秀的孩子,把他们带回君士坦丁堡,反复地试验,令他们强忍痛苦和机甲共鸣,希望能够完全掌握这种被诅咒的机械,却从未彻底成功过。多数人都被机甲彻底吞噬变成了机动傀儡,他们还有呼吸和心跳,却已经死了,但他们仍然被塞进了机甲,当作工具来使用。这些人便是埃瑟的天选卫队的由来。诺埃尔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谓伙伴。
他亲眼看着这些和他同龄的孩子,他们被许诺着得到自由得到幸福,欢乐地接受那些机械,可是渐渐地不受控制最终被吞噬了灵魂成为了行尸走肉。除了作战的时候,永远沉睡在冰冷的机甲驾驶舱里。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他升入天国,而他的朋友们坠入地狱。一切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但是更多的人在天地之间连立锥之地都无法谋求。
这一路上唯一能让他心安的人就是安洛丝特,温柔的天性令她始终保持着最初的心性,她像天使一样不被邪恶沾染,正因如此他才可以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存活下来。
诺埃尔无声地苦笑。尽管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到了尽头,但是回忆起这些却让他感到一种幸福的感觉。也许自己的生命最后一刻这样终结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这一切都已经即将成为了过去。
……
而此时此刻,距离特拉比松千里之外的地方,一场争吵正在进行,而他们讨论的便是这次十字军对特拉比松的军事行动。
已经好几个月了,对塞尔柱帝国的进军停滞了太长时间,很多的人都急躁不堪,尤其是教廷抽掉了那么多人却要进攻特拉比松那个弹丸之地。
“这一次你处心积虑地促成这一次十字军圣战,你究竟究竟有什么目的?”质问着,这个男人看着埃瑟眼睛里充斥着冷意。
但是埃瑟面对这样的喝问却丝毫没有任何的触动,反而是轻声地反问道:“我非常奇怪,您这么说究竟有什么根据?亚格斯提诺卿,我如果没有说错的话,这次的行动可是得到了教廷的批准的。”
“批准,但是圣教会可是从来不会做什么没有理由的事情。如果真的如同你所说的那么问心无愧的话,那么都铎大公你究竟出于什么原因不告诉我们呢?”亚格斯提诺的口气咄咄逼人,他身为热诺亚这次军队的指挥者当然有这样的底气,虽说这次大战的主力是新布拉德王国,但是跨越海峡必须依靠热诺亚和威尼斯两国强大的海军,这一点是没有丝毫的疑问的。就算埃瑟这个男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也绝对不可能失去最基本的理智,倘若没有了制海权,这场圣战的结局可想而知。
现在亚格斯提诺并不是在对教廷的命令有疑问,而是在怀疑埃瑟会不会有所隐瞒。
这场大战的理由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自从新罗马帝国覆灭之后,教廷虽然完全有力量将特拉比松、尼西亚还有伊庇鲁斯毁灭,让希律人再也没有复国的希望,但是最终他却没有。比仅仅是当时十字军和圣教会本身的矛盾,还因为那些王国在客观上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避免了西方和东方的冲突。但是这一次,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为了解决耶路撒冷的困境,他们仅仅是牵制住塞尔柱而已。但是不久前莫名其妙的命令却使得本来已经节节胜利的十字军放弃了塞尔柱帝国的继续围攻反而是将矛头转向了特拉比松,这是亚格斯提诺不能够理解的。
特拉比松的地理位置谈不上特别重要,那里是安纳托利亚的北部地区,即便是新罗马当时对此也是无所谓的态度,当地的贵族仿佛无常,主要的原因便是控制住那里丝毫无法左右局势只会徒然分散兵力。
那么教廷仍然还执意要发起进攻的理由便只有一个——新罗马昔日的财产了。除了这些,很难想象胃口奇大的圣教会会被什么其他的东西吸引。这并不奇怪,当时进攻君士坦丁堡,亚格斯提诺也曾经有幸参加,攻破了那座辉煌的城市之后,那位教宗据说因为一无所得没能够抓住自焚的皇帝竟然计划将君士坦丁堡彻底夷平,当然最后拍板的是枢机会当然不可能被容许。不过可想而知,整个教廷对新罗马帝国遗产的渴望。这还真是一件非常令人觉得神奇的事情,但最诡异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在于他居然对这次军事行动的任何官方解释一无所知。
这按理说是根本不可能的才对!
亚格斯提诺无法理解,哪怕是真的特拉比松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按照圣教会的作风不至于这么小心翼翼才对,竟然敢作为热诺亚的大贵族的他竟然还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被蒙在鼓里。
太反常了,现在他只能怀疑,究竟是不是埃瑟他刻意隐瞒了什么。
而看着气势汹汹的威尼斯人和热诺亚人,埃瑟却面不改色,反而是微微地冷笑了起来。
“诸君这次兴师动众仅仅是为了这些,未免让人觉得太可笑了吧?没想到你们对圣教会的事情也有过这么关心操劳的地步,倘若枢机会的那些大人们知道了的话,一定会奖赏你们的。”
“话说不要那么难听,我也仅仅是履行自己的义务而已,难道说都铎大公殿下连这种气量都不存在吗?”亚格斯提诺对埃瑟的嘲讽反唇相讥,而此刻双方身后的侍卫们都显得剑拔弩张,就差拔刀相向了。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下达的命令是教廷下达的原文,难道还要我再来重复一遍吗?亚格斯提诺君还有问题吗?”埃瑟看着对方高声反问,这时二人的话音也越来越高。看这个模样,亚格斯提诺不愿意相信埃瑟,而埃瑟也懒得去浪费口舌去解释。
而在这时,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想了起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声音仿佛是君王一般,回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久久不散更重要的是还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泛起了极大的波澜。这并非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气势,也绝非是普通上位者可以给予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就像是已经杀了许多人的刽子手才拥有的,不是几十个人,而是成百上千的鲜血站在他的手中,如此浸淫下去而培养出来的气势自然浑然天成使得每个人都发自呢内心地打了个寒颤。
这是——
连埃瑟也收敛起了那副傲慢的面孔,虽说他本身也是桀骜不驯的存在,可是这不代表他便是一个不懂得轻重的傻瓜,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真实新布拉德王国另一位拥有着兵权的大公——雅典大公阿尔方索。和埃瑟不同。埃瑟是因为他是鲍德温国王的侄子,当初十字军英雄皮尔斯伯爵的唯一的儿子,他可以称霸一方极大的依靠便是当初皮尔斯伯爵的旧部,也就是军事贵族,而阿尔方索则是完全靠着着自己的力量硬生生地打败了当初驻守在伯罗奔尼撒的希律人从而得到了那一片无比富庶的封地的,所谓服从新布拉德王国也会徒有其名,他本身就是一个真正的国王。
埃瑟虽然傲慢,但是他知道自己仅仅是作为一名骑士才可以有资格和阿尔方索并驾齐驱,但是他的军事才能却是自己望尘莫及的,身为一名向着王的地位进发的人,他自然是要有野心勃勃的一面,他的敌人不仅仅是那一个小小的骑士王,而是整个世界足以和自己相抗衡的存在了。
总有一天,他也要成为一个真正可以在世界舞台上呼风唤雨的存在!
只是现在,他必须低头,因为他的力量暂时还远远不够。
只见——
戴着面具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这阴森的气息走了过来,早年的一次大战之中阿尔方索被火焰毁掉了自己的面容,一只眼睛也因此失明。但是这个男人却并没有向命运屈服,反而是越战越勇,在十字军东征之前,他白手起家作为那不勒斯王国的雇佣军立下了赫赫战功甚至快过大海和北阿非利加的新月海盗厮杀,他的彪悍可想而知。
“你们到底还在吵什么,现在我想根本不是关心这些事情的时候吧?为什么还要去浪费时间?”不怒自威,那张面具之下,埃瑟和亚格斯提诺哪怕是看不见那张狰狞无比的面孔也忍不住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这便是那个时代强者的骑士吗?忍不住在内心说道,他们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的声威,一般的人是很难给他们这样的的压力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亚格斯提诺和埃瑟一下子变成了温顺的小白兔,他们随即收敛了一下波动的情绪,变得平静了下来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
“没有什么事情,尊敬的元帅阁下,我只是对于埃瑟殿下下达的命令有些疑惑而已。”
“疑惑?你究竟有什么疑惑呢?”阿尔方索用冷硬的声音问道,他不怒自威,用那一只眼睛冷冷地瞟了亚格斯提诺一眼。而其他感受到这个男人余光的威尼斯还有热诺亚侍卫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种可怕的声势让他们不得不觉得毛骨悚然,原来这就是强大的人所拥有的力量吗?
“没错,是关于教廷的事情,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原本我们是解救耶路撒冷的十字军,不是吗?”亚格斯提诺依然不惧地问道,似乎没有被对方可怕的眼神感染到。
“是的。”阿尔方索的话语里面没有丝毫的情感,但是他没有否认对方的话,很大方地便承认了,干净利落的让亚格斯提诺都有些意外。
顿了顿,亚格斯提诺随即说道:“那么很好,希望元帅大人可以给我们一个明确的解释。”这次十字军东征,名义上阿尔方索是绝对的领导层因此最基本的尊敬还是要给予的,对此,亚格斯提诺心中一清二楚就算是他压根没有将新布拉德王国放在眼里。
“为什么关于教廷这次出兵的理由没有一个明确的解释?就算是动用大规模的军队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让我们心悦诚服也是很难的,还希望,元帅可以给予我们合理的解释!要不然,我当然会提出我们的异议了。”
“异议?!”看着亚格斯提诺,阿尔方索也冷哼了一声,“但是教廷的命令就是这样难道说你要为篡改不成?”
啧——也是这样吗?
不死心的亚格斯提诺目光一沉,显然不愿意被说服。可是既然连阿尔方索也信誓旦旦,他现在也反而不好多说什么了。
“那么既然这样,我只好告辞了。”亚格斯提诺凛然道,随即便带着自己的人转身离开,只留下了阿尔方索和埃瑟两个人,可是显然余波仍然在继续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