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只想告诉你,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结束。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即便是你,骑士王,犯过的罪孽也是要偿还的。你休想让我做出任何的让步。现在的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去赎罪为我们而战。你可以选择拒绝,但是贝尔希斯和薇薇安他们将会死。想象一下他们现在正在西部战区,只需要我给那里的军队一个命令,他们便可能战死沙场。甚至不必让我们的人的刀粘上鲜血。”安多普利斯低声说道,如同魔鬼在耳边低语,让康士但丁忍不住带去了寒战。
康士但丁猛地抬起头,脖根处的青筋暴起。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方是在威胁着自己,而且是用这样露骨的手段。
“懦夫!”
那一刻他恨不得再一次扑上去狠狠揍了一顿这个男人,可这次束缚野兽的铁链猛地绷紧,康士但丁狂怒的模样无比狰狞,长老院中回荡着他的吼声:“你想做什么?”
“这还需要我重复吗?”安多普利斯冷笑。
那双总是眼帘低垂的眼睛中,爆出了慑人的凶光。湖蓝色的瞳孔中仿佛有着漩涡要见人吸进去绞得粉碎。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无济于事,哪怕是骑士王,不是坐在机甲中他便一无是处。
安格罗斯只能这样看着康士但丁,他还是太低估自己的敌人了,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使用这种非常手段。不过更重要的是,康士但丁的表现也同样令人感到失望。
“你这个懦夫!”康士但丁看着安多普利斯怒吼道,如果不是身旁的侍卫死死地摁住的话,康士但丁已经扑了上去。
但是安多普利斯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说道:“所谓的上位者便是要求宠辱不惊,如果骑士王殿下认为这样就可以激怒我的话,未免也太天真了一些。还有,如果你不听话的话,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和你一起的所有人都将陪葬。殿下,现在我再问你第二遍,你是否愿意效忠王国击退塞尔柱人的入侵来救赎你的罪孽呢?”男人浅浅的笑容让康士但丁不寒而栗,他明白这种人做什么都是不择手段的,为了达成目的哪怕是把手弄得再肮脏也是在所不惜的。这种人往往被看成是卑鄙的小人,但是在乱世之中也可以被称之为枭雄。也往往是这样的人才可以左右世界的局势。
现在不仅仅是薇薇安和贝尔希斯他们的安危,而是所有和自己踏上东方土地的那些人的安危都在康士但丁的一念之间左右。
康士但丁曾经承诺过不在彷徨,但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再一次回到了原点了。
悲愤如同潮水一般要淹没自己,可是他依然还是无法挣脱……
查士丁这就是你的命运,认命吧!
耳边也再一次回想起了那个声音,而此时的他根本心中掀不起任何的波兰,康士但丁只感觉更加身心俱疲。
……
而与此同时的特拉比松城外。
夕阳向着巍峨的山崖坠落,俯瞰着海浪奔流,海面跳动着鱼鳞般的金光。这里便是这座城市最险要的地方了,但是正因为地势太过于险峻的原因,以至于那些希律的能工巧匠也无法利用它们,所以塞尔柱人才可以登上山顶,只是山上的羊肠小道也只能容得下少部分的侍卫队。倘若不是精锐的卫队的话,他们坐下的骏马也根本踏足不了这片土地。
山路到这里就断绝了,骑兵们集体下马,牵着他们的马走完剩下的路。虽然已经是新时代了,但是塞尔柱人马背上的文化还没有完全消亡,再加上安纳托利亚地形复杂,骑兵冲锋仍然有着极大的作用,因此相比起西方突厥人的骑兵部队仍然保留着不小的规模。在在平原上冲锋的时候骑兵无疑是战场上的一阵旋风,但是走这样的山路却令骑兵的坐骑痛苦不堪。但是走在最前面是他们的帕夏塞蕾娜王妃,这个女人牵着她的战马走在最前面,所以任何人都不敢表露出抱怨的意思。
虽说突厥人的战马善于在山地中跋涉,但是这样的地形还是未免有些勉强了。此时此刻他们只能无奈地继续随着阿门的帕夏登上山崖的最顶峰。
其实一开始,突厥人的目标就是特拉比松城,虽然不知道素丹的目的,但是早在一个月前他们便已经开始准备了,而塞蕾娜也很早得到了自己丈夫的授权。
可是她却一直在准备着,而这已准备就是整整一个月。
一路上她经过了帝国的各个属国和行省。塞尔柱帝国幅员辽阔,对于这个国家的起源,连他们自己都已经忘记了,他们从东方而来席卷了整个新月沃土,连哈里发也不得不向他们屈服。塞尔柱人建立的疆域远不是西方国家能比的,不仅仅有着各个边疆区和行省还有着大量的藩属国,尤其是在遥远的东方的呼罗珊地区,那里的总督已然是真正的君王了。而历代的素丹除了要求其名义上的臣服外也没有更多的要求了。毕竟有些属国地处偏远,连维系起两地之间的交流联系都显得成本太高,有时候哪怕是当地的长官死了,更多的时候并不是由帝国的素丹来任命而是当地的教长和贵族们推选,对于这种情况,帝国也只能默认了。
可是这种情况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接受的,所谓的平衡只不过是双方实力胶着下的一种妥协罢了,迟早有一天会有一方最终不满而使得这块跷跷板断裂。
而打破平衡的这个人便是如今的素丹。
由于他的年轻,那位素丹并没有像萨拉丁那样令整个西方震撼,但是西方的君主们还有教廷的那些大人物可不会这么想。
数年间,那个男人将塞尔柱的军队打造成了可以与西方一较高低的存在,而他也在一步步将原本一盘散沙的塞尔柱汗国重新攥紧在自己的手里。
而帮素丹完成这一切的无疑便是塞蕾娜了,在之前的一个月,这个女人并没有动身到大战在即的安纳托利亚,而是巡视着东方的行省。
对于空前绝后的女帕夏的来访,属国君主和行省总督莫不战战兢兢。对于这位迅猛崛起的女帕夏,汗国内部也是在议论纷纷,有的人说这个女人是素丹的左膀右臂,但也有人对女子干政十分不满。但是共同的是,没有人对其不感到敬畏。更重要的是,当初素丹的位置空悬,诸位王子彼此角逐,各方诸侯也在观望,有的人伺机独立,有的人则扶植自己看好的王子,可是最尴尬的却是他们支持的人都没有登上素丹的位置,反而是原本平平无奇的那个男人成为了帝国的主宰。
这自然让那些诸侯们胆战心惊,生怕素丹会来清算。
对此不是没有人不试图去拼死一搏……
数年之前镇守在大马士革的阿塔博克就曾经兴兵翻盘,那无疑是塞尔柱历史上贵族们最大的一次赌博。他们利用素丹刚刚登基朝局不稳,那场奇袭调用了汗国南部镇守最精锐的戍卫军团,他们原本是来对付咄咄逼人的十字军的,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可是却成为叛军手中的利刃。而那时的新任素丹除了皇室直辖的中央军外,再也没有可以调动的军队,而其他的贵族都在冷眼旁观,准备接受帝国改弦更张。但是一切都出乎人的预料。
汗国的大军和叛军在摩苏尔城外展开决战。
所有人看着他们的素丹与死人无异了。如果不是宫廷卫队还保持着忠诚的话,政变或许已经要了那位素丹的命。劣势是很明显的,尽管他们是主场作战,拥有着摩苏尔坚固的城墙,但想要撼动钢铁武装起来的南部兵团还是太难太难,在和拉斯汀人之前的战争中,这些骄兵悍将已经拥有了强大作战经验,他们的装备也是西式的,所谓的高大城墙在大炮面前不过如此。当初之前那几次十字军东征如果不是新罗马意识到了教廷是在借此削弱自身力量而采取干涉的话,塞尔柱早已经成为了历史,西方展现的力量早已经杀寒了他们胆。
那一刻所有人都认为改朝换代将成为定居。
看起来那个骄傲不逊的新素丹必死无疑,死在他的刚愎自用上。原本就该这样嘛,既然他想要打破原本好好的平衡就要付出代价。
而那一天,素丹并没有像人们看来的那样坚守城池,反而是率领着禁卫军主动出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认为那个男人远离这里去送死至少不会殃及池鱼。
可谁曾料想战场上居然出现异变,贵族们本以为真神已经抛弃了他们的素丹却竟然扭转了局面。
在那一天,那个女人率领着一支大军突然出现,那是一支全新的军队,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军队。不只是汗国的禁卫军连那些南部军区的兵团在其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战斗在半天之内便结束了,那简直是一场屠杀,没有人可以抵挡得住那只军队,全新的机甲军团如同匕首一边直接贯穿了叛军的心脏,使其土崩瓦解。等到回过神的时候,人们才看见了那些恐怖的军队的真面目,全新的西式武器以及强大的机甲,这些都是过去塞尔柱人根本没有的,而正是因为这些他们才会被西方人打的节节败退。一时间所有人都欢呼雀跃,禁卫军们高呼着万岁,而叛军也纷纷放弃反抗俯首帖耳。
一场叛乱就这样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镇压了。
但是那些赌素丹死的大臣们惶恐不安,而那些冷眼旁观属国君主和行省总督也惶恐不安,犹豫着接下来该怎么站队,最终他们只能选择让新素丹成功坐稳了位置。
这样的局面一直延续了很久,在素丹在位的几年来,诸侯和大臣们都如履薄冰,排除异己是每一任素丹会做的事情。可是在过去的几年中那个男人却并没有大动作,以至于贵族们居然忍不住遗忘而自顾自地懈怠。
结果,当他们意识到了清算的时刻到了的时候,只能手足无措。
在东方巡视的塞蕾娜带着的是一支庞大的军队。
所有的君主和总督都在片刻的犹豫后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他们亲自带领仪仗队,迎接这位远道而来的王妃,他们并非是真的爱戴这个女人,而是害怕其强大的力量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而事实上,那个女人也的确这么做了,在东方,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无数怀揣着不臣之心的诸侯被送上了断头台。
而反对作为保守派的重臣们也无话可说了,他们本来还准备在素丹坐视女子干政上做文章,但是一个个曾经不服从中央的地方割据重新归顺的消息却通过电报不断地传回摩苏尔,这种感觉是确实是整个汗国再一次凝聚到了一起,万千百姓为素丹的丰功业绩而奔走相告。看起来“指责”是没用了,因为这一切的功劳都是一个女人做到的。
那些大臣们有的穷极一生都完成不了的大业最终却是一个女人办到的,真是奇耻大辱。
甚至没人知道塞蕾娜的预定路线,她率领着塞尔柱精锐的新军四处飘荡,而每一个地方的诸侯长官都心惊胆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灾祸当头。
尽管恐怖弥漫了整个帝国的东方,但是却无疑是成功的。
彻底控制了东部疆域的塞尔柱人终于可以集中力量去应对西方十字军的入侵了。
但是在此之前,新罗马帝国的那些残余分支也是时候让它们退出舞台了。
终于,这支骑兵队终于到达了山顶,塞尔柱人在制高点上可以俯瞰到那座城市远处的模样。
“也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素丹,我答应你的事情也终于已经完成了一大半,这最后的事业无疑是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塞蕾娜一个人喃喃自语地说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