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睁开双眼,呈现在康士但丁眼前的是那冰冷的天花板,而自己的脸上也覆盖着同样冰冷的面具。
我真的不如以前了呢!竟然又一次失去了意识。康士但丁在内心自我嘲笑道。
刚刚苏醒,康士但丁就感觉到了彻骨的疼痛,神经犹如被火焰灼伤一般,昔日的骑士王却沦落如此,真是可悲啊!
“真是狼狈呢!查士丁。”正当康士但丁兀自出神的时候,一声突兀的叹息在耳边响起,又是那么熟悉。猛然间,康士但丁感受到了自己四肢原本捆缚的束缚带忽然同时松开。只见,那一抹绚丽的金色掠过康士但丁的眼前,而那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孔也再一次出现在了康士但丁的眼前。
四目相视,巴希尔斯站在康士但丁的头边,微笑道。
“巴希尔斯······”康士但丁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像是好久没有说过话一般,嘴巴里一股酸涩的感觉,只是他的语气里并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似乎对于眼前少年的出现在已经预料,没有丝毫惊讶。
“你一点也没有惊讶呢,查士丁!”巴希尔斯抿嘴忍笑道,这本是一个很女孩子气的动作,但是却在这个金发少年的身上没有丝毫的违和感,或许本来他的身上就有着一种阴柔的美丽。
巴希尔斯伸手摘下了康士但丁脸上的面具。
而康士但丁从机械台上坐了起来,扬起那张平凡的面孔平静地说道:“从时隔十年再一次看见你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又回到了原点。”
“也许其实你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也说不定。”巴希尔斯杂糅着嘲讽的嗤笑,说道。
“知道风暴眼么?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危机四伏,这十年里你一直都生活在风暴眼之中而已,但是风暴不可能永远停留在一处不动,当它再一次运转起来的时候,你伪造的虚假的平和就会不堪一击地被撕碎。”少年渐渐敛起了笑容,而他的声音也渐渐高昂,那张秀丽的小脸也变得狰狞,或许难以想象,那张女孩子气的脸上有着君王一般的威严。
巴希尔斯将他的视线转向了他身后的机甲,淡然道:“你不过是在做无谓的挣扎而已,终归逃不过命运的主宰,就像冈格尼尔掷出的那一刻一样,你触碰到它们的时候就已经彻底被钉在那刻骨的悲哀中。”
“或许吧!”康士但丁开口回答道。“但是这不代表我会接受,即便无法改变,但是也不代表我会接受。”
两人相互对视默不作声良久。
······
“我原本以为十年已经足够漫长了呢!”巴希尔斯忽然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以那冰冷的铁壁为背景,少年露出的笑容即便妖冶也令人不寒而栗。
望着虚空,巴希尔斯以冷漠的笑容继续说道:“但是你却令我失望至极,查士丁。足足十年,你还是像一个孩子一样懦弱愚蠢,你总以为可以改变而却不知道站在命运的车轮后看着它如何将你的敌人碾碎。你不应该把我将你看做你的敌人,因为这个世界能和你并肩作战的只有我——仅此我而已。”
“帮助我?帮助我将帝国覆灭,帮助我将我的朋友送入坟墓?”康士但丁冷冷道。
“可是你有真的将帝国看成你的国家,将那些人当做你的朋友吗?”回答他的只有巴希尔斯的嘲笑的质疑。
看着沉默的康士但丁,巴希尔斯继续着他的嘲笑,“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你自己而已,保护索菲亚也只是为了弥补你那心灵的缺失而已。而这世界上,也只有我是在无条件地帮助你,你想要自由,所以我帮助你消灭了帝国。而你却在责怪我,真是令我委屈啊!我可是把你一直当成兄长一般的存在,或者说甘愿成为你的影子呢!不被任何人所爱的你除了我之外,真的有其他人可以给予你温暖吗?是那个精神早已经失常的孩子,还是那些所谓希律的旧友呢!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人只是想要利用你,只有我是真的’爱‘着你!”
“每个人都只是想要利用我,那你的意图呢?你又想让我干什么呢?”康士但丁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年,从十年前到现在,他一直呈现着这样的形象,康士但丁不讨厌别人利用他,但是对于看不到透的他,康士但丁却有着深深的恐惧。
“到时候你应该会明白的,查士丁,那时我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当你渐渐深入这个崩坏的世界的深处,并还想贯彻你的理想的时候——”
少年忽然向后走去,侧着脑袋,微笑道。
“你就会明白,这世界很多东西都是虚假的伪物,无论是是你的希望,还是守护着你的人,和你守护的人。到时候,你可能会疯掉吧!”
留下这句话,巴希尔斯便向门口走去。
“等等——”康士但丁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可是在下一刻,一阵莫名的眩晕令他的小腿一软,半跪在地,而当他在回过神来,抬起头。却发现巴希尔斯早已经失去了踪影。
不知为什么,从那一天开始,康士但丁就已经发现,十年前,那些破碎流失的记忆开始复原连接,而且原本支离破碎、残缺不看的片段与画面也渐渐连接在了一起。
他和他,曾经许诺要将这个国家变得美好,改变那腐朽的帝制,可是一切都彻底化为乌有。
正是无比信任的那个人却将他和他的伙伴推向深渊,将这个国家推向了毁灭,的确是康士但丁毁灭了这个国家,因为他曾经无比信任那个人,而暴动的奴隶军团反噬和狄奥多西城墙的塌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剧痛突然涌现在脑海里,康士但丁不由捂住自己的头颅,就像短路了一般,想要继续搜索那段记忆却又再一次陷入了混乱。血与火焰交织的真红在黑夜肆虐,微弱的哭泣不绝如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