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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激烈

    朱慕云与六师的关系不错,这一点毋庸置疑。甚至,朱慕云还主动说起,是半个六师的人。但是,并不表示,朱慕云就会真心替六师着想。毕竟,他只是半个六师的人。不像时栋梁,完全是六师的人。

    “是的,二十根大黄鱼。再加上昨天晚上我们故意输给他的,此次他来古昌,收获颇丰。”时栋梁说话的时候,都有些羡慕了。

    昨天晚上,朱慕云一到古昌,就提出要打牌。这种业务牌,是最没意思的。不但不能尽兴,还要故意输钱。幸好,朱慕云只玩到天亮,要不然,他一天都会郁闷。

    虽然时栋梁郁闷,但朱慕云赢足了钱啊。近万的中储券,也能换好几根大黄鱼的呢。朱慕云就算贪心,这个时候也应该满足了吧。

    “这样,下午再给朱慕云送十根大黄鱼。”汪清海沉吟着说,昨天晚上在牌桌上,他几次试探朱慕云,但朱慕云都没有透露口风。

    这说明什么?朱慕云对六师的表现,还不是很满意。朱慕云与时栋梁私底下的沟通,也只是传达了日本人的想法。可是,要如何应,甚至是破解这个局面,朱慕云还没有给出答案。

    “师座的意思,朱慕云还没把真正的底牌亮出来?”时栋梁说,十根大黄鱼,想想都令人心疼。

    “朱慕云在古星,整天与日本人打交道。他更清楚如何才能让我们过关,不要以为十根大黄鱼很多,只要朱慕云收了,我们一定可以得到更多。”汪清海笃定的说,送的越多,收获也会越大。

    虽然时栋梁不乐意,但他还是遵照汪清海的指示,下午去了趟宪兵队,见到了朱慕云。他到宪兵队的时候,朱慕云还在睡觉,时栋梁没有打扰,一直等到朱慕云上睡醒,他才去见他。

    “时兄,你直接进来就是嘛。”朱慕云得知时栋梁等了一个多小时,很是歉意的说。

    “昨天晚上你辛苦了,当然要休息好。”时栋梁笑着说,他今天为了不显得突兀,没有再带盒子,而是提着一个公文包。

    “怎么样,材料准备好了么?”朱慕云问。其实,从刚才看到时栋梁时,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公文包。

    朱慕云与各色人等都打过交道,这双眼睛早就练出来了。这个公文包里有什么东西,他看一眼,就能看出几成。时栋梁以前见自己,从来不带公文包,今天特意带着这个包,朱慕云只扫了一眼,就觉得沉甸甸的。

    从公文包的外型,以及鼓起的程度,他甚至都能判断出,里面装了多少东西。是钱,还是金条,或者是银元,对公文包造成的外观变化是不一样的。

    “你看看,这是当时的战斗经过,可惜,那些部队基本打残了,只找到了几个人。”时栋梁叹息着说。

    “没关系,这些材料拿给那些文人,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人感觉六师是经过浴血奋战,才击毙新四军这两名高级干部的。”朱慕云看了看材料,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但他还是看清了,新四军两位高级干部之死,都是因为六师。

    虽然朱慕云之前也作出了同样的判断,但有了时栋梁这份材料,他就能断定,肖钢确实是死在六师手里。至于死在下面的哪个团、哪个营,对朱慕云来说没有意思,因为,他已经把账,记在了六师头上。

    朱慕云将材料郑重其事的收起来,这是最直接的证据。以后,这些材料他会转给组织,到时候再与六师算总账的。

    朱慕云与时栋梁并没有私人恩怨,与汪清海也无深仇大恨。可是,他与六师有了血海深仇。原本,他就接到了任务。现在,更得让六师付出代价。

    “你认识的人多,此事就拜托了。慕云,这是师座特意让我带给你的。”时栋梁提起自己带来的牛皮公文包,里面的金条,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清脆悦耳,让人陶醉。虽然这是要送人的,可他脸上依然洋溢着享受的神情。

    “时兄,我是个讲规矩的人,既然收了钱,自然会办好事。只要你们的行为,让日本人满意,自然对汪师长的行为会既往不咎。”朱慕云将公文包,费力的推开。

    这个动作,对朱慕云来说,很是艰难。时栋梁故意提了提公文包,他马上就知道,里面有多少钱。然而,收钱也是讲规矩的。他不能违背这个规矩,否则以后没办法做人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个讲规矩的人,但这是师座的一点心意。这也怪我考虑不周,忘记了你不是个吃独食的人。”时栋梁说,朱慕云善于分享,因此才在政保局吃得开。

    昨天送给他的那二十根大黄鱼,朱慕云肯定不会独吞。以朱慕云的性格,能给自己留两根,就很不错了。

    “既然是师座的心意,我就只好却之不恭了。”朱慕云听到时栋梁这么说,马上接过公文包,笑吟吟的说。

    六师的东西,他拿得一点负罪感都没有。肖钢死在六师手里,就算为姐姐,他也得让六师付出代价。

    “今天上午,新四军主动向我方阵地发起进攻,形势逼人啊。如果援军再不来,我们真坚持不住了。”时栋梁见朱慕云收下了公文包,马上唉声叹气的说。

    “我知道,宪兵队都没几个人了,可见形势之危急。”朱慕云说,宪兵队抓到杜矶,却不马上送回古星,也是为了节约兵力。

    早上来的时候,他还没怎么注意。刚才出去,整个宪兵队,他见到的宪兵,只有十几人。不出意料的话,其他人都去了前线。

    “是啊,宪兵队的皇军,上次也吃了新四军的大亏。”时栋梁说。不可不论,日军的战斗力很强。但他们再强,也不可能以一当百吧?

    “为了让皇军相信,你们必须与新四军来一场硬仗。这是不可避免的,而且要抓紧,越快越好,规模越大越好。”朱慕云说。他相信,三天,不,现在应该是两天之内,新四军就会对六师发动一次规模很大的进攻。搞不好,古昌都会被攻破。

    “这可是几百条人命,你也知道,一条枪要多少钱,一颗子弹得多少钱。武器没了,以后还可以找日本人要。但如果没有了人,还如何立足?”时栋梁急道。他知道朱慕云的意思,拼着死伤几百兄弟,让日本人看到六师的决心。

    然而,这支部队,是汪清海好不容易才拉起来的。如果手底下没兵了,以后还如何立足?这年头,带兵打仗的资本,就是看你手底下有多少人和枪。

    “未必就一定要有死伤啊。”朱慕云似笑非笑的说。

    他的任务是拖住援军三天以上,并非一定要让六师这枚鸡蛋,去碰新四军的那块石头。收拾六师,自有新四军。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

    “此话从何说起?”时栋梁惊讶的说,打仗哪会没死伤?

    “只要把动静搞出来,让别人知道你们在打仗,最多,也就是浪费点弹药,不就可以了么?”朱慕云意味深长的说,这就像演习,不知情的人,也以为在大打呢。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呢。”时栋梁一拍大腿,朱慕云的办法肯定行得通。况且,那些伤兵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哪怕就是日本人亲自去看,也看不出端倪。

    当天晚上,在靠近侏儒岭的西流河一带,六师对新四军,发起了“猛烈”的反攻。战斗很激烈,六师为了表决心,汪清海、林君阳亲自到了前线。甚至,汪清海还身先士卒,带着部队向新四军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几个小时后,古昌宪兵队草岛信夫,亲自率领一个不满员的小队赶来支援。然而,天太黑,根本看不清对方有多少人。但是从枪声判断,对方不少于一个团。

    战斗持续到半夜,枪声才渐渐平息。六师伤亡“惨重”,那些被送进医院的伤兵,晚上都被借了出来,在西流河转了一圈。为的,就是让日本人看到,六师作战英勇顽强。

    晚上,朱慕云无事可干,去审了杜矶。古昌宪兵队内,有几间牢房,杜矶就被关在里面。朱慕云原本想把人提出来,给杜矶制造逃跑的机会。然而,宪兵队看守不足,日本人不敢让杜矶出来,只让朱慕云隔着牢门审讯。

    “杜矶,皇军待我们不薄,为何你还要走回头路呢?”朱慕云看着牢房内的杜矶,虽然杜矶没有受刑,但看上去也很疲惫。

    “日本人杀了我们多少同胞?有多少人因为他们而流离失所?算了,这些跟你说了也没用,你是既得利益者。”杜矶冷冷的说。

    “你知道自己的下场么?”朱慕云问,他掏出烟,自己抽出一根,把剩下的大半包丢给了杜矶。这包烟,还是杜矶在古星帮他买的呢。

    “不就是一个死么?”杜矶一扬脖子,身份暴露后,他就作好了死的准备。

    “不错,死了后,一了百了。可是,罗泽谦却活了下来。你觉得,替这样的人卖命,值么?”朱慕云问,又掏出一盒火柴,丢给了杜矶。

    “与其苟且偷生,不如轰轰烈烈的死。”杜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