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苏帝国都城苏京位于亚苏帝国东部,距离东部海岸将近六百里,距离南部泰荆山脉四千里。
苏京是亚苏帝国第一巨城,整座城市四通八达,亚苏帝国有名的嫩江从遥远的西北山脉群贯穿而至,沿途形成枝条状的大小支流。在下游又再次汇聚成嫩江,整个嫩江将近五千里。
苏京四周被一条巨大的城墙包围起来,南北延伸,西北纵横一眼望不到边,巨大的都城四周水路贸易极其繁华,平原水乡,往来贸易络绎不绝,城墙之中,密密麻麻的房屋群规整排列,大的巷道将近有二十米宽,小的巷道仅能容得下两人并排而走。
天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撑一把油纸伞,一抹穿着水绿衣衫的女子,青色的瓦上细密落上滴滴答答,汇聚而下,落在伞上,清脆,伞中女子抬首微看,俏丽的脸庞,微微蹙起,这条巷道隔着一幢木制房屋前方的小街上,人群依旧络绎不绝,小贩的叫卖声,典雅的古董店,卖衣服的丝绸铺琳琅满目的呈现着自己的商品,一派繁花似锦的景象。
这条长街尽头是一座高约二十米的巨大城墙,同样厚度的墙面,在风雨的侵蚀中巍然屹立,整座城市在此无边的襁褓中,固若金汤。
城门外一匹高头大马奔驰而来,马上御者一人,一身灰色紧身衣,手上的长鞭一鞭一鞭不停的鞭打着马身,马儿的速度更快了。这名灰色紧身男子的背上插着一杆绣有黄色山河纹的小旗,雨水淋湿之中,马速飞快,小旗淡淡张开,雨水通过湿透了的裤腿留下,依旧寒冬的季节,倒是全身不停的摆动保持了身形最基础的体温,或许到达目的地之时,也是这名男子生命结束的时刻。
城门洞中,两个钉满荆棘的木桩对着城外,十名一身黑色铠甲的男子略带些随意的站立其中,二十米的上方,城墙楼阁中,雨水顺着屋檐流下,屋檐之中,每隔五米的距离就有一名手持红樱长矛的士兵遥遥站立,正中则有一名红色铠甲的将军手握腰中大刀刀柄遥遥看向远方,似是注意到了什么,眼神之中惊异的看向护城河前方那个裸露几千米的平地之上的奔马之人。
阁楼之上,一阵独特旋律的鼓声响起,城门洞中的士兵听闻,立即上前将倒刺木桩移开。不时那匹高头大马已经冲到了城门之前。
两边的士兵惊奇的看着这名灰衣男子,这儿的年轻士兵中有的甚至至今才真正见到过一次黄色山河旗路过此城门。
灰衣男子路过城门,马速没有任何缓动的迹象,直接冲过城门,下一刻,已经踏在了依旧繁花似锦的街面之上。
马蹄踏上青石的地板发出清脆的踏石声,两旁的行人急忙让开道路,有的躲闪不及,手中拿着的重物一抛急急跃起让道,人实在是太多了。
巨大的红色禁城城门前,十几名全身包裹在褐色盔甲的士兵,不同于苏京城门前所在,这些盔甲顶端,一顶尖锐的黑色箭羽直指向天,冷峻的脸庞、锐利的眼神盯着门外的一切风吹草动。灰衣男子身后的黄色山河旗随身四处摇摆。
位于禁城正中金銮殿中,一身黄色山河袍的中年正坐在大殿正中的金椅上。硕大的大殿中,分成两排站立着四十名官袍在身的男子,这些人中年轻者二十岁刚刚出头,年纪老者已经将近七十岁高龄,这名站在左侧最前方的老者,便是亚苏帝国宰相张兼之,从上代皇帝苏圣时便担任高位,如今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右侧者则是一名不到四十岁的男子,亚苏帝国靖王苏靖,一双眼神带着意味的看向前方稳坐金殿上的苏凌。
后方官员紧紧的斜光盯着遥遥高处那名手中拿着黄色虎皮奏折的中年男子,亚苏国皇帝苏凌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欺人太甚!”
‘砰’的一声巨响,虎皮奏折重重的砸落在金色大殿前方玉石地面上。下方的众多官员脸色变色,头颅垂的更低,生怕这名皇帝的眼神扫在自己脸庞,或许不久后便大祸临头“皇上为何发怒?”张兼之带着苍老般的语气开口问道。
“你自己看。”苏凌的脸上丝毫怒气不减。
张兼之年迈的身体缓缓拾起地面上的奏折,边关万里加急文书,这名阅历极为丰富的老者是认识的。
“中平国简直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苏凌怒不可遏。
看完奏章的张兼之脸上也泛起了波澜。左侧相距两米的苏靖迈开步迈从老者手中接过奏折。倒是隐隐知道些什么,但看到奏折心中明显一惊。
金色的殿堂之中,众人的衣靴上还带着雨水,寒风吹进大殿之中,位于殿堂后方的官员身上瑟瑟发抖。但更多的却不是环境所带来,那一抹罕见的黄色虎皮奏章被身后的官员翻阅,每过一人,那人脸上变色。
‘中平百万军队来犯,莱州已被攻破,数十万平民屠城而死,南州被围,不日即被攻破,东南危矣,亚苏危矣。’黄色虎皮奏章之上简简单单的几字,亚苏重城、东南道都护府南州恐怕已经落入中平。
“这周易真以为我亚苏无人不成,大将军关飞何在?”苏凌凌厉喝道。
“末将在。”靖王身后三人之后,一身铠甲在身,刀剑却不见踪迹的高大男子铠甲铿锵响动,从人群中迈出。
“命你为东南道大将军兼黜置使,统帅东南道所有军士,阻挡来犯之敌。”
“大将军王孝杰何在?”
“末将在。”茫茫官员之中,又是一人走出,一身褐色战袍,黑色披风带着飒爽英姿,单膝跪地,双手在胸紧握。
“命你为东北道大将军兼黜置使,统帅东北道所有军士,南下和关飞会师,务必收复失地,一切中平俘虏尽杀之。”苏凌脸上厉色闪过。
“末将领命。”
……….
西北天空,飞雪似是不愿停了,越下越大,一匹高头大马行走在雪地之中,两旁的空间,高山环绕,马身所在也绝不是简简高耸,马身半个小腿深深陷入其中,马上似是一人,臃肿无比,和周围的雪景俨然一体。只是一直不快不慢的移动着,倒是显出那一番活态。
马上之人抖了抖身形,露出了黑发,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显青春,只是脸色煞白,右手在前方摸落雪片,女孩的螓首从厚厚的棉衣中探出,看着青年,没有丝毫的话语,眼神之中的忧色更加的浓郁。
身后两百米左右的距离,马声嘶嘶,寻找到了猎物,马速更加的紧凑。
前方的马身似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颓然瘫在雪地之上。在瘫下的一刻,马上的青年紧紧搂住怀中的女子,一个纵跃,落在了马身前方两米的雪地中,刚一落下,身形不由得一抖,似是再也站不稳了,女孩掩映在白色衣衫中的身姿扶着青年,依旧一步一步间向着前方行走。身后的马声越来越响,那越发接近的蹄声显得沉浑。
“好一个英雄人物,临死都要带着一位女子。”身后十米的距离,马身之上,龚兆讥讽道。
“你为何要追杀于我。”前方,已经呈现四十五度的斜坡,一眼望不到底。脚下的雪地已经深深及腰,青年的口中吐气成冰,紧紧搂住怀中的女子,护在身后,侧过身来,决然的脸上看着身后的蓑衣人影。
弓弩已经张开,风花雪天之中,三百多道身影,闪着白亮的寒光,呈现半圆形,指着这对单薄的青年男女,没有一丝多语,冷淡的眼神就如这风,这雪,这空间所吹动所飘落的一切。
“嗖嗖”的响动似也是在此环境中不愿多停一刻,单薄的身影,诀别般的身姿,投进了斜坡之内,耳旁两侧,风在嘶吼,雪在喷涌,那道身影并不孤单,紧紧的拥抱着怀中的那名女子。
雪天之中,倒是显得静谧,本是尖锐的破空声,破碎虚空般,高耸的雪山,惊天动地的轰响,顶处崩落,那不见底的斜坡上,那道滚动的身影越发急速。斜坡上,一道蓑衣淡淡扫了一眼下方,那似无尽的白色深渊,更远处,已经不及的幽暗。
幽暗的尽头,垂直的崖体,不知的深度,滚落了多少距离,在那断崖处身形一轻,周身缠绕的雪不见了,脆弱的一切,干裂的嘴唇,苍白的脸色勉强还保持着最后的清醒,青年的脸上笑了,就如那已经冻僵的手臂依旧环绕着她,她依旧还好,他看到了她眼中一丝晶莹闪过。
似一道身影向着下方的寒风紧紧的吹去,他的背影顶着寒风,冷的彻心,浑身已经抖动不起来了,等待着自己的又是什么,耳中已经失去了一切,无尽的安静,就像这雪天幽崖,仿若整个世界已经静止,只是眼前的那个绝美的脸上,凄凉般的动了。
僵硬的手臂动了,只是双臂搂着的女孩,他仿佛看到了巨崖之底,深深地雪色迎面重重砸来,碎裂的声音,女孩的心中一阵空落。青年的脸在笑,他的右手,向着撞来的崖底,重重的一掌,剧烈的爆裂声深深响起,白色的底部,雪片飞溅,一道雄浑的力道已经反弹而来,他的脸上已经没有血了。他的最后一丝力道,翻转了一点斜度,后背紧紧的迎上了那道力量。他的后背已经没有痛了,脸色已经微笑的看着女孩。
女孩的眼中,那一抹晶莹带着浑热滚落,青年的嘴角上,仿佛是最后的感觉,很温馨,带着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