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青年所在楼船最高处的了望台上,一位红袍九尺壮汉手中紧握一柄弩箭图案的大旗,他身旁一位身穿青装的青年正一刻不眨的看着前方海面上的人影,手指不时的摆动成各种奇怪的形状。
“时机已到。”
似是发现了什么,青装男子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对着红装壮汉说道。
下一刻,红装壮汉两只手臂猛然一挥,大旗便在剧烈的海风迅速摆动起来。三艘楼船正前方,三名灰装男子表情严肃的将目光死死的停留在中间楼船的大旗上。
片刻,当大旗陡然挥动时,三名灰装男子便立即转过身去,对着正处于百余名弓弩手中间的一名红黑相间上衣的壮汉一个手势。
“放!”
伴随着三艘楼船上三名壮汉一声洪亮的口号后,三艘楼船前方,数百弩箭便带着尖锐刺耳的嗖嗖声向着前方射去。
耀眼的阳光、碧蓝的天空中,铁黑的箭弩将小半个天空完全遮住,弩箭前方一朵朵深红的火焰带着极强的灼热向着远处海面压抑而去。
“该来的还是来了。”
望着后方的漫天的黑光,林靖海表情有些凝重,他的身后三丈处赫然飘着数十块尺许到半丈来长的焦黑木块,木块上空百丈处,多缕黑色烟雾不尽消散。
“叶儿,叔父的话你一定要谨记。”
林靖海前方十丈处,翠衫女孩艰难的向着岸边涉水而去,齐腰的海水将女孩完全浸湿,翠衫整个的紧贴着女孩的身体,眉头点点露珠从发丝间落下。
此时女孩机械般的转过头去对着叔父僵硬的点着头,两只手掌紧握铁笼两边,艰难的向着前方十几丈开外的沙滩行去。
而此时后方的林靖海,在将背上的蓝衣青年向前方虚空一抛的瞬间,就立即鱼跃般一跳而起,下一刻林靖海所在海水上空两丈处黑亮‘圆盾’再次出现,紧接着数十支强劲黑影便硬生生被改变了航程向着下方的水面无力的落下。
饶是三艘楼船上的箭支在红装男子的大旗下全部同步的射出,但弓弩箭仍然有所先后的射向林靖海所在的方向。
此时就算林靖海的圆盾坚不可摧,但也不能将射向自己侄女的弓箭全部阻挡住。
而正在林靖海将身前的数十支弓弩箭阻挡住的同时,林靖海的身体也经不住要往下方的海面掉去。
当就在慢些到达的几十支弓箭到达之际,林靖海猛然一咬牙,脸色瞬间变得血红,手上黑剑也在一瞬间变的停滞起来。
就在停滞的片刻,两支羽箭一支从左肩贯入、另一支则牢牢的扎在左腿的髋关节处,随即一道血柱便从两处伤口处疯狂喷涌而出。
而羽箭前的点点火光则立即在林靖海的劲装上灼灼燃烧,大有将林靖海完全焚化的可能。
此时,林靖海正前方数十支羽箭夹杂着一支弩箭向着林靖海卷来,大有将林靖海彻底杀灭的可能。
而林靖海却此时已经从刚刚的瞬时停滞中恢复了过来,同一时刻,林靖海的身体各处突然有雄厚的能量波动,几乎瞬间林靖海身上的火光便完全消失不见。
同时,林靖海的左手中指和食指紧紧的并在一起笔直的伸向前方,而大拇指则紧压在无名指上。
下一刻,左手弯曲先后在左肩和髋关节处一点,两道透明的波纹瞬间注入进了两处伤口处,两处伤口处的血液便立即停止喷涌。
就在林靖海把最后一道极亮白色气雾注进髋关节的同时,林靖海嘴角上便抑制不住的溢出点点血迹,脸色也瞬间变的煞白无比。
显然林靖海做完这一切极其艰难,但这却让林靖海的身体硬生生的在最高点停滞了片刻,虽然时间只是一刹那,这却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将正在飞向这个方向的绝大多数弓弩箭阻挡住。
当下一刻发现天空中只是有那么几支稀疏剑影飞向海面其他方向后,林靖海迅速将黑剑收回腰间剑鞘的同时,两只脚轻踏两支正从身下极速飞过的弓箭,一个跳跃间便移动了有三丈多远,下一刻便略带摇晃的将跳跃前抛向天空的蓝衣青年一把抱住,并借着来时的冲击力向前方俯冲而去。
当林靖海下一刻再次到达海面中时,就将抱着的蓝衣青年往水里一淹,顿时蓝衣青年身上的火光就消失不见。
此时的林靖海已经距离原先跳跃的海面有七丈之远,在林靖海刚刚到达海面的瞬间,一大口鲜血便抑制不住的从口中倾吐而出。
立时,他便感到大脑一阵眩晕,在猛的一摇脑袋之后,林靖海勉强保持清醒,迅速抱着蓝衣青年脚步猛淌着脚下的水面。
而此时的翠衫女孩已经身体摇摇晃晃的抱着装着噬银金鳞鱼的铁笼踏上了海岸,下一刻便向着前方怪石林立的沙滩跑去。
此次出岛六百多名岛兵总共就带了一千多支弓箭和三十几支弩箭,平均每位弩箭手只分到三支弩箭,而弓箭手,最多的分到十几支,而少的刚刚第一轮射击就已经弓尽。
这不是他们不想带更多的弓箭,而是建造优质羽箭被官府垄断,他们手中的弓箭并不多。
楼船甲板前方笔直站立的数十位灰装劲汉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的骇然之色。
而当白衣青年发现刚刚因为偏离航道射向翠衫女孩的数十支弓弩箭全部被林靖海花费极大精力刻意阻挡住后,他就明白把箭头全部向着翠衫女孩射去,或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毕竟除了弓弩箭数量上不够外,由于此时越来越靠近海岸,楼船就必须减速在距离海岸二十丈左右处就必须停下,否则就有搁浅的可能。
而就在翠衫女孩踏上岸上的片刻时间里,第二批弓弩箭便又带着猛烈的破空声向着林靖海所在的方向射来,只不过这一次大部分是向着翠衫女孩这边飞来。
林靖海猛的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天空,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脚步立即停止移动,表情也瞬间变得有些呆滞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艰难抉择。
天空的羽箭却没有丝毫停留的向着前方飞去,片刻之间就接近林靖海所在的海面上空。
而在羽箭接近自己正急速向着翠衫女孩飞去的同时,林靖海似是有所决定。
左手将蓝衣青年猛的一放入水中的同时,林靖海两只手臂在胸前处猛然一提至肩部,下一刻,两只手掌五指一并在胸前出缓缓的下降而去。
“姓林的,当日你对我所做一切,今日你全部还回来。”
看着前方的林靖海直接停在原地,黝黑壮汉大为狰狞的低声说道。
而黝黑壮汉身旁的白衣青年虽然脸上亦有笑意,但嘴角却低不可闻的惋惜声。
“碎!”
几乎就在林靖海将两只手掌下降到丹田处的瞬间,其周边原本还算平稳的海面立即沸腾起来,一道以林靖海为中心的涟漪在刚一脱离林靖海周身的刹那便以异常恐怖的速度向着四周蔓延着。
“轰轰”
林靖海身后十丈处赫然飘着数十块尺许到半丈来长的焦黑木块,在这道涟漪刚一接触到木块边缘时,木块便好像受到一股极强巨力般似粉末般爆炸开来。
而木块上空十丈处,多缕黑色烟雾也在这一阵波动中加速消散。
同样的一幕,当这道涟漪刚一接触到十几丈外海岸的瞬间,海岸上黑色的碎石便如秋风扫落叶般向岸上卷去。
正在黑色块状碎石上拼命奔跑的女孩衣衫上几块巨大的黑色斑点很是醒目,饶是她身上遭到数块黑石的猛击,也不敢回头停顿片刻的向前方跑着。
“吱吱”
林靖海身后三十多丈处,三艘楼船忽然间剧烈摇摆起来。
三艘楼船正中间,一面印有三座巍峨绿岛的巨旗迎风嘶嘶的飘动着,巨旗下,百余名手握弓弩的灰装壮汉在这一震动中向着楼船各处跌去,而位于弓弩手身后手持火把的壮汉由于一直处于站立状态,几乎是向着楼船后方飞跌而去。
“怎么回事?”
一位身穿红色长袍、肩披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用剑鞘使劲顶着后方的土黄色仓板,身形在剧烈摇晃的楼船上逐渐稳固下来,对着楼船最高处的了望台上身穿青装的青年大声问道。
“大统领,这波动好像是林靖海所在方向传来的。”
“林靖海,怎么可能。”
“都快点给我站起来,快点给我灭火。。”
红袍男子脸上诧异万分,但一想到楼船一层的两位当家,立即不再犹豫,对着东倒西歪的众人大声呵斥道。
饶是红袍男子大声训斥着,但这一跌何等严重。
数十名灰装男子身上被几束火把击中,身上的灰装剧烈的燃烧着。距离甲板一丈开外的窗户风卷残云的燃烧着,已逐渐成不可阻挡之势。
一道道急促的身影在二层楼船上飞快移动着,弓弩手在将手中的弓箭和弩箭放到楼船前方没有火光的甲板后,立即极快的跑到储藏室拿着各式注水工具,数十名火把仍然在手中紧握的青年手上一用力,将火把猛的一扔投进楼船两侧的碧蓝海面中,下一刻便急忙加入灭火的行列中。
距离中央楼船两侧的楼船,几声训斥传来,明显出现了和中央楼船同样的情形。
位于中央楼船一层甲板正中处,黝黑壮汉和白衣青年仍然凭栏望着前方百米外的场景,只是两只抓住前方栏杆的手掌在微微的抖动着,而两位当家身旁本来笔直站立,腰佩黑色长剑的灰装男子却已向着后方的仓房处跌去。
虽然此时楼船上的一切都显得混乱一场,但这两位当家此时几乎眼神不眨的看着前方。
而这一切对于楼船前方三十丈外的林靖海没有任何感觉。
在林靖海将两只手掌下降到丹田处的刹那,右手便向上抬去,整个过程好像缓慢之极,但一道道右手虚影却从丹田处延伸到大脑中央。
下一刻,林靖海右手食指和中指猛然一点大脑,隐约间竟有丝丝白色光点从大脑中被强行摄取出来。
几乎就在白色光点被摄出的瞬间,中指、食指猛然一并便向着身前正漂浮的蓝衣青年大脑中央一点,点点白色光点竟倾泻般瞬间注入蓝衣青年脑中。
“身临死境,却给了你莫大的机缘。”
一阵苍老的声音从这位中年男子身上传出。
就在这一声悲怆传出的片刻间,中年男子左手猛然一抱身前的蓝衣青年,丹田处一阵能量波动迅速向下倾泻而去,几乎瞬间一道极其强烈的能量波动在其脚下形成。
而这一刻,林靖海的身形便如同蛮荒猛兽般向着前方的海岸飞驰,一道道极其明显的残影煞是恐怖的从距海岸十几丈出的海面中向着岸上延伸而去。
此刻位于林靖海后方百米内,中间楼船上,唯一注视前方场景的白衣青年和黝黑壮汉,两只眼神近乎呆滞般。
“嗖嗖嗖嗖…”
正当数百支弓弩箭带着吱吱的破空声到达女孩身后半丈处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