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随着黝黑男子如爆竹般洪亮的命令下达,顿时,三艘楼船上便分别有数只带着极浓火光的黑色火箭飞向林靖海所在的小船,尚未真的落到小船上,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觉便袭上女孩的心头,她的眼神也不经意间呆滞起来,腿脚有点不受不受控制的僵硬了。
“丫头,快躲起来。”
林靖海对着丫头吼叫道,立即从小船中央铁杆旁的一个漆黑剑鞘中抽出一把通体黑亮亮的长剑,一个跳跃跃过两米多高的铁杆到了船尾的位置,而此时天空中尖锐的火箭带着猛烈的哨音夹杂着噼里啪啦的灼烧声传来,下一刻,便已接近达小船所在的位置。
面对这一场景,林靖海脸色不变,一踏船尾,手中长剑猛挥,只见此时的剑影在舞动中竟似是形成了一个四米直径的黑亮‘圆盾’,远处三波火箭、每波六只迅速袭来,当第一波火箭急速飞到时,竟毫无保留的全部落在‘圆盾’之上,而刚一落到‘圆盾之上’,锐利无比火箭箭尖竟仿佛遇到了莫大阻力般。
‘嗤嗤’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箭尖划过之处竟是一道道白痕,仔细看去才能发现这是精铁摩擦所产生的电光,圆盾身后那道身影也不禁脚步虚浮,向后方连连退去。
但饶是碰撞再如此的激烈,也最终在那道身影后退半米左右的距离后戛然而止,尽数被抵挡下来落入了苍茫的大海中。
而下一刻,当第二波第三波火箭几乎一起到达的时候,林靖海眼神也渐渐的露出了凝重之色,此时的火箭竟不是呈现第一波时的集中之态,而是相对较为分散,在原地迎接已经完全行不通。
林靖海大吼一声,宛如一声惊雷,下一刻一跃而起,直接迎上了飞来的火箭,右臂一挥,顿时四只在一条直线上的火箭被黑剑一砍偏离了航道射入水中。
‘嗤嗤’此起彼伏的在船尾的海面上响起,一大片白色水泡也从火箭刚落下的地方狂涌而出。
在黑剑将火箭打偏的同时,林靖海脸庞左侧,两道火箭几乎紧擦着脸庞飞过,正要落到小船船头女孩所在处。
下一刻,火箭后面没有火焰燃烧的尾部,被一只粗壮的左手紧紧握住,刚一握住火箭,林靖海手上就传来一阵灼烧之痛,显然就算火箭后部没有火焰,但铁做的材料,足以将前部的高温迅速传到后部。
但那火箭此时被男子的左手稳稳的抓住,无法撼动分毫。紧接着,中年男子左手一摆,两只燃烧正旺的火箭便向船尾后方不同的方向飞去,下一刻,两只火箭箭尖竟笔直的遇上那来势汹汹的另一波箭支的箭尖。
‘咔嚓’那来势极猛的两只火箭竟被甩出的火箭从中央部位完全撇开,再也不能前进分毫,反而向着来路又倒飞了几丈距离。
此时,林靖海身体处于下降之势,眼看着其他箭支就要从头顶飞到小船布帆所在处,如若真落到此处,势必照成小船起火,到时就算敌方不来找自己,自己也将葬生海鲨之口,在此危急关头,林靖海突然一个空翻,身形借着这一升势向后上冲去,左右两脚分别踩住了两只较低处的火箭,而双手也已分别握着一把火箭。
饶是其裤脚已经开始被火焰点着,双手被火箭上的高温烫的鲜红无比,但他依然脸色镇定,反而带着一丝战斗一场的畅快之意。
下一刻,当林靖海的四肢都已稳稳的掌握一支火箭之时,他的两腿突然间分叉成九十度,同时他的两只脚腕向外猛踏、双手则向外用力一掷,顿时那四支火箭则脱离了林靖海的控制,分别向着帆船两边的海面急速射去。
作为此时的主人,林靖海则笔直的掉入船尾后的大海中。这一过程看似经历了很长时间,但实际上从那第一波火箭射来到三波火箭全部被打入水中也紧紧过了三个弹指的功夫。
“叔父!”
船尾中部那两米多高的铁杆旁,一位身穿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的高挑女孩此时正紧抱着一位比他高一个头左右的青年,青年身穿淡蓝色羽绒服、着一件深青色牛仔裤,衣服已经完全湿透,紧紧的贴在青年的身上,使那蓝衣青年看起来瘦弱无比。
只见此时青年脸上一片苍白,四肢则完全呈现无力之态。
而此时的女孩则在不住的颤抖,她的两只手正交叉在一起紧紧的抱住了眼前的高个青年,而青年的脑袋则直接无力的垂下,明显已经陷入昏迷之中。
女孩脸现愠怒,但想想眼前的青年完全处在昏迷状态也就无所谓的撇了撇了撇嘴,螓首向后微伸,竟仔细打量起眼前的青年来了。
对于此时的女孩来说,有的是一番诧异,因为她没想到那海中蓝影竟然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而其着装以前倒是从未见过。青年绝不是他们这片大陆上的人,而且相距还相当的远。
她深感此时度日如年亦不为过,她现在躲在一个高度两米的坚硬铁杆下,那铁杆的作用首先是放在船体中央有稳定整个船的作用,毕竟这一带海域海鲨时时出没,保不准会被顶翻,再者海盗盛行,所以也起到瞭望台的作用,按理说这个铁杆应该相当的坚固,只要小船整体不出什么事应该相当安全,但为了保证小船的空间所以铁杆也只有一尺来宽。这就使女孩必须抱紧青年,否则极容易被火箭射到。
虽然她听父亲谈起,叔父武功相当的厉害,但没有亲自见识过,她不相信自己的叔父能够抵挡那么多急速飞来的火箭。
但她没想到的是该青年大夏天的还穿着一身厚厚的衣服,湿透的衣服让青年整个人此时显得沉重无比,她一个弱女子要稳住这样一个身体那是把自己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此时已经感觉到自己快要随着青年的身体向前方倒去。
女孩这样想着,却被一道剧烈的落水声惊醒,在发现周围的箭矢破空声全部消失不见后,她才微微的将头偏过铁杆,向船尾望去,当发现船尾一个人影都没有,她有些苍白的小脸上大惊失色。
如果此时叔父被箭射死,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当女孩已经明显感觉到此时的天空再无一支箭矢飞过来后,就立即将蓝衣青年靠在铁杆,立即跑到船尾,如果叔父被箭矢射中掉入水中,那势必在水面上会有迹象。但她刚刚踏出铁杆所在船心半步,就感觉到船尾一阵抖动非常剧烈。
‘爽快!’
伴随着一阵中年男子低沉的吼声,船尾后方一丈水面上一位身穿淡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的人影直接跃出水面,下一刻就重重的落在船尾甲板上。
中年男子此时心中舒坦万分,自从十年前自己不再闯荡江湖,偶然间来到好望镇,虽然这几年,经常会有不同派系的海盗来到这儿骚扰,但外海的争斗相对亚苏西北倒是显得温和宁静了许多。
而今天毕竟是不忍心看着侄女的一番孝心,就陪着她来这而抓‘噬银金麟鱼’,以期以噬银金麟鱼的强劲内力来治愈自己大哥的内伤。
这噬银金麟鱼异常难抓,心里着实不爽,又出现了海盗;如果只是百以内的数量抑或是在陆地上,那自己一人完全能够直接迎上去,笑话,他林靖海当年闯荡江湖这样的场景遇的多了,被他杀的人数不胜数。
记得最近一次遭遇海盗还是他们主动攻打好望镇,那次将近有两百多人的海盗队伍,而自己那次看到他们也完全没当回事,只是在战争前期一个诱敌深入,最后一个瓮中捉鳖,直接将他们困在了一处被两座高山夹住的小路上,虽然计谋很成功,怎奈好望镇上的武力实在是少的可怜,只有不到百人,一不小心竟然被对方反扑了,后来自己实在不忍就略微暴露了一下自己的武功,就将那群海盗中的老大给困住了,要不是那所谓的二当家和三当家拼死保住了老大,那他最终还是要留下来。
今天情况却是不同,以他的眼力可以看到正向自己急速驶来的是三艘楼船,船上的总人数至少有五百多人,这样规模的海盗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但是以他多年那从死亡中打拼的经验,看到船上海盗的阵式,完全可以得出这群海盗手中绝对有精良的武器,到时如果数百只箭支一起飞来,绝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抵挡。
当女孩看到自己的叔父依然精神振硕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苍白的脸色缓解了不少。
“叔父,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丫头,你看叔父像是那么不经摔的小伙子吗。”
中年男子心中一阵好笑,自己在侄女的印象中竟是如此的不争。
“不是,我只是担心你嘛!”
其实翠衫女孩早已经对自己的叔父惊愕万分,叔父能够将船划得如此之快已经让她佩服至极,但一发现自己的叔父能够坚持如此长的时间,女孩心中那就是不能用言语形容的震惊了,这根本就远远超过人所能承受的极限,而女孩之所以那么焦急,也只是因为天空来的弩箭实在是不能想象的恐怖。
“丫头,这是绳子,快点绑好!一切由叔父来应对。”
中年男子指着那两米多高的铁杆以及躺在旁边的蓝衣青年对着女孩不急不缓的说道。
林靖海知道,弩箭必不会只有这一点,只要自己处于它的射击范围,那最终只会源源不断的发射过来,饶是自己的耐力再好,也扛不住。如果让他们进一步靠近,达到普通弓箭的射程,那到时就不再只是几只弩箭的事了。
不能再停在原地以便更好的等待几个弹指时间就会达到的弩箭,他自己必须得走,只有那样才有一线生机。
那样小船势必会遭到火箭的疯狂攻击,以致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最终沉入大海还真说不定,但有生机,自己就要用力的抓住,想起数十年前的自己一次次遇到死亡的威胁不都是靠这个,最终还是活下来了。
想到这里,林靖海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帆船上最易着火的船帆和渔网,凳子等全部扔掉,最后整个船上只剩下一些不易着火的铁质物品后立即跑到船尾。
而不远处的翠衫女孩似是明白自己叔父现在要一心划船,没时间来帮自己挡箭,所以在不忘将装着‘噬银金麟鱼’搬到自己近旁安全的地方后,女孩立即用绳子费力的在铁杆、自己、以及蓝衣青年之间缠绕起来。
“三弟,你认为这次能把林靖海射死吗?”
看着眼前简直专为收割性命而出生的火弩箭,白衣青年越发觉得自己大哥的不简单,首先是一身武功骇人之极;后来,在自己恳求大哥和自己一起去攻打好望镇,虽然大哥没有答应,但后几批陆续来到岛上的陌生青衣人带了数量不少的弩箭。
。。。。。。。
火弩箭便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接近了帆船,但却没有出现白衣青年想象中的情景,因为他惊愕的发现林靖海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座四米直径的黑亮‘圆盾’,伴随着海浪拍打船只声传来的是一阵阵‘嗤嗤’声,不到一弹指的功夫,自己船上射出的火弩箭竟全部被那黑亮‘圆盾’硬挡着全部落入了水中。
片刻,自己身旁的两艘楼船上发射的火弩箭便紧接着到达了木船尾部。
由于此时楼船和帆船相距还有一里左右,所以楼船上的人依旧只能大致的看到小船上发生的情况,原本无论是黝黑壮汉还是白衣青年都只是认为是林靖海手中出现的黑亮‘圆盾’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但当他们看到林靖海将火弩箭打入水中后手中消失的‘圆盾’以及出现的黑剑,个个脸上都难掩惊意,能随手将剑挥成盾牌,有这样能力的他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或许也只有他们高深莫测的大哥才能办到.而下一刻,尤其是看到空中的林靖海在空中那一番辗转腾罗后,白衣青年心中的震惊再也不能隐藏于心。
自己以前在一次大陆漫游时,不经意间曾听过这样一类人,在丹田中凝聚‘真力’,在与人争斗时除了可以利用自身的力量外,还可以借助‘真力’。
但是,因为他自认为以前从未见到过这种人,所以他也仅仅知道怎么多,今天看到林靖海之后他心中便逐渐的将这样一类人铭记在心中,甚至自认为这样的人在大陆上应该很多才是,否则只是亚苏王朝西南边疆偏僻的不能在偏僻的好望镇怎么就出现了这样一个人。
但他不晓得的是这种人何止是难得,数百万人中能够出现一位都是相当不容易的。
虽然他不知道这种人到底战力怎样,但他现在似乎从林靖海刚刚一连串的动作中看到了自己大哥的影子。
当初自己的大哥来到他的冲岩岛那一瞬间消失,他越想越觉得这不是普通人能够到达的能力,但是当他回忆起自己大哥到岛上以后的一切,他似乎又对捉住林靖海有了很深的希望。
当初自己的大哥来到他们冲岩岛,第二日征服海昆岛,第三日直接血洗虎鲨岛,这样的大事就连相距他们三岛八十公里的地岩礁都知道,从此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大哥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却少有人知道这里面真正的实情。
当初在结拜后,他自己曾经派亲信到虎鲨岛上调查,他不相信自己的大哥已经厉害到能够以一人之力将虎鲨岛六百余众全部诛杀的可能。
这孙开的三百余岛兵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实际上个个都曾经到陆地上活动过,几乎都参与过攻打一两座村镇,所以个个实战经验都很丰富,如果大哥一人就能把他们全干了,那大哥岂不是反了天了。
这一调查果然让他发现,苏槐当时同样将虎鲨岛岛主孙开轻易的制服住了,但孙开却不像自己和三弟海波这样识时务,孙开仰仗自己有三百忠心于自己的手下,对苏槐的威胁毫不示弱,依然义正言辞的拒绝苏槐要把自己纳为四弟的想法。
孙开对虎鲨岛用尽心血,同样他也非常善于收买人心,每次上岸抢劫得来的一切总是和那帮兄弟们回来按功劳分配。
每次上岸攻打村镇难免会有伤亡,这些失去战力抑或直接战死的人难免会拖累自己,但孙开却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带出来的虎鲨岛上的兄弟,总是会不顾一切想法让他们回到虎鲨岛,因而他岛上的手下俨然已经把他当作大哥来看待,对他忠心不二,愿意为他舍弃生命。
发展到如今的虎鲨岛俨然已经成为这三座相距不过数里大岛中最强的,而这时的孙开也正打算出动岛上全部兄弟强行征服冲岩岛和海昆岛。
他误认为苏槐在双拳难敌众手的情况下对自己绝不敢动分毫,却没意料到在将自己强行胁迫到虎鲨岛海岸边的苏槐竟然直接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至此自己戎马倥偬,为了虎鲨岛壮大而殚精竭虑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而就在苏槐将虎鲨岛岛主孙开胁迫之后,虎鲨岛的二当家也就是孙开的亲弟弟孙获便立即派人通知了岛上所有的兄弟,想借此震慑苏槐,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时孙获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灰装岛兵簇拥着,眼神却个个犀利的看着前方的苏槐,岛上除了一部分人出海有事不在场之外,其它在岛上的所有兄弟全部来了,几乎苏槐向岸边移动一步,那将近三百人的岛兵便带着极端凶悍的表情,他们大半手拿砍头大刀,小半手握弓箭,而剑心早已准准的瞄向了苏槐,这些手握弓箭的人早就决定,只要苏槐一放开岛主,就立即让他上西天。
孙获本以为那苏槐向岸边移动的目的是方便逃走,却没想到,那苏槐到了岸边以后却没有立即就走,而是眼神向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着逃生的路途,但他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孙获这样想着,心中有些怀疑,但一想到这里是自己在熟悉不过的地盘,自己怎会被设计,所以继续率领岛众跟着苏槐来到岸边的一块开阔地旁。
他本就是一介莽夫,而自己的大哥何尝不是一个粗人,虎鲨岛之所以发展的这么好,虽然和他大哥孙开领导有方有关,但实际上给他大哥出计谋的人却因为正在谋划强行征服海昆岛和冲岩岛,此刻并不在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