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刑部大牢
本来郑长青已经被周宁给说得无言以对了,这卷宗的确是漏洞百出,他自己没有编造好,让周宁一眼就给看穿了。
他正羞赧难耐的时候,不料周宁竟然大胆的说他什么‘为了交差而胡乱冤屈百姓,于心何安?’,这分明就是以大压小式的教训!
这口吻俨然就是老子在教训儿子,这让郑长青如何能忍?他‘啪’的一下摔了卷宗,指着周宁破口大骂起来。
“你个胆大的畜生!竟然敢如此这般对老夫讲话,我看你真真不知天高地厚!”
郑长青被气得面皮都涨成了猪肝色,论年纪他比周宁的父亲还要年长几岁,论地位他是一品大员,而周宁才是个区区四品正卿而已。
于公于私似乎都只有他去教训周宁的份,万万想不到周宁竟然敢这么对他说话。
一下子被周宁给气得头晕目炫,手指尖颤颤的点着周宁就开骂。周宁只淡淡的勾了一下唇角。
“你敢再骂我一声,厉大勇就是你的榜样。”周宁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没有多严肃却让郑长青的怒骂声戛然而止了。
厉大勇是个小人物,在郑长青眼里小到不值一提。但厉大勇背后站着的是安国候,那可是个郑长青无论如何都惹不起的大人物。
周宁打厉大勇的时候毫不犹豫,虽然只是五板,但是哪怕是一板除了周宁又有谁敢?何况周宁打的是五重板,伤势真的是不轻。
敢打厉大勇就等于敢打郑长青吗?不一定,真的是不一定。如果是在别人面前,郑长青绝对会放声大笑,笑得鼻涕眼泪都流出来。
拿堂堂吏部天官跟一个小小校尉做对比?他厉大勇算个什么东西?但是在周宁面前,郑长青笑不出来,甚至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周宁打了厉大勇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令郑长青心惊恐惧的是周宁打了厉大勇之后的事。
安国候并没有忍气吞声,而是带上了人马兵围大理寺。所有人都替周宁捏着一把冷汗,周宁却谈笑风声的跟安国候针锋相对。
后果并不像大家想像的那样,周宁没有向安国候服软,反倒是安国候向周宁低了头,令人眼珠子直往地下掉的是安国候居然赤身上演了‘负荆请罪’。
想想周宁在相府的那段日子,上至天子、太子、王爷、国舅,下至文武百官哪个没去相府看望过?
满朝上下人尽皆知周宁现在是林府的准女婿,林相的两个亲生儿子都在外地为官,一个是五品武将,一个四品文官,全都是熬了许多年才熬到这个地步的。
周宁却只是个才刚刚中榜半年多一点的人,这升官的速度令人发指。桩桩件件的连到一起想一遍,郑长青哪里还有半点底气?
他咬牙切齿的表情配上那张张开了却没敢发出声音的嘴,整个画面看起来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郑长青到底不敢冒着风险跟周宁硬碰硬的死磕到底,他气恨恨的用力一甩袖子,便脸红脖子粗的转身走出了大理寺的正堂。
周宁也无意留他,就任由他扬长而去了。连声‘退堂’也懒得喊,他摆了摆手,衙役们便悄悄的散去了。
陆清走过去拾起地上的卷宗,掸净了上面的灰尘,见周宁目光涣散无力的靠着椅背,他走过去轻轻的把卷宗放到桌子上。
周宁看起来很疲惫,好累的样子,陆清眉头微皱,每次看到周宁被工作弄得又是愁烦又是劳苦,他就会很心疼。
“公子”陆清刚要劝他到后面好好休息一下,他突然站了起来。
陆清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周宁要做什么,周宁站起来并没有向后衙走,而是直接朝大堂外面走去。
陆清急忙跟上:“公子,你要去哪儿啊?”
“刑部大牢。”
周宁不想再拖延下去了,他是主审官,按理只需要坐在大堂上等着,等着他们把案子查清之后将卷宗交上来供他审查。
若不是看到了两份让他这么大开眼界的卷宗,他真的就老老实实的等着了。
一来谁都知道等着不累,二来他主动去查访显得别人都没用似的,三来圣旨上写的明白他周宁只是主审官。
每个人都要做到各司其职,你是主审官就不应该把手伸太长,你都亲历亲为的去查访了,让别人做什么?
然而现在无论如何周宁都坐不住了,好不容易盼来一份卷宗却是造假的结果,好不容易盼来第二份卷宗竟然又是造假的结果,他哪里还有信心继续等下去?
等什么?等郑长青给他造一份更加逼真的卷宗?还是等御史台出手再造一份假卷宗上来?
周宁没有那么多的闲心陪他们玩分辨真假卷宗的游戏,一桩已经拖延得太久的案子,周宁不想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这桩案子最大的难点并不是不好查,而是没人敢查,都不愿意得罪人导致没有人接手,所以本来未必很难的案子变成了天字号的难案。
周宁是个只识理不识人的愣头青,他不怕得罪任何人,只要是为了维护律法的公正,哪怕是搭上身上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正是他的不害怕让许多人都对他产生了恐惧感,他泰然自若的镇静令人意外之余又倍加揣测。
小小的周宁敢这么‘嚣张’,足以证明他的背后有着不可想像的后台,单纯的相婿都不能满足人们的好奇心了,甚至有人猜测周宁会不会是皇帝的私生子,不得不承认人的想像力是无穷无尽的浩瀚。
陆清是一百一千个不愿意让周宁去刑部大牢,但是他也只是默默的咽了口口水,没有开口劝说周宁一个字。
因为他知道涉及到审案的事,就算他把嘴说破了也阻挡不了周宁,索性就不去触这个霉头了。
陆清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吩咐人备轿,生怕路上有危险还特意多叫了些人手。
周宁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就去了刑部大牢。守牢门的衙役十分意外,第一次有陌生的官员直接过来,他们不敢放行也不敢阻挡,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