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沈三送礼
一份巨额的财富突然间从天而降,一百人里有九十九个会被砸晕。不要小瞧金钱的力量,在金钱面前人的意志力是薄弱的,这也正是用金钱开道无往不利的原因所在。
周宁出身于官宦之家,从小就锦衣玉食对金钱没有太大的概念,但是他不傻,他也知道钱能做什么,他比没使过钱的人更知道钱的用处和好处。
从四岁启蒙开始就泡在圣贤书里整整十五年,周宁从骨子里往外渗着君子之风,是以他比别人的头脑更为清醒,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其实没有哪一个人是真的糊涂,哪个贪官在收取不应得的钱物时,心里真的不知道这种事不该做?
只不过是明知不该做还是抵制不了心底的贪欲,受不住外界的诱惑便明知不该做也还是去做了。
周宁面对那张礼单也不是一感觉没有,他当时受到的震撼一丝一毫都不比别人少,但是他知道不该做的事就不能做。
自由必须是建立在自律之上的,一个不自律的人早晚会失去自由。周宁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真正白来的钱。
沈国舅一掷千金说明他要的回报也大,你拿人家多少财物就要替人家做多大价值的事情。
礼单有多重,你背负的风险就有多大。哪儿有真正的便宜可占?送礼,表面上看人家是送给你千金万金,但事实上哪一个不是拿着芝麻勾西瓜?
就像眼前这份礼单虽好,拿着不觉得烫手吗?你今天收了沈国舅的奇珍异宝,明天你就得跟安国候变成死敌,你得替沈国舅报仇雪恨,但是你做过调查吗?谁是谁非难道凭礼单去定?
陆清回来的时候,周宁背负着双手站在窗前。
“公子,姓沈的走的时候脸色不大好。”陆清看到桌子上的礼单多少有点意外,公子真的收下了?
公子收下了,那个沈国舅怎么还拉个大长脸呢?陆清迷茫的拿起礼单,打开来看了看。
“喔唷,百年老参三十根?我以为就咱们家有呢。”陆清选择性失明啊,那么多好东西他都看不见,他就能看到药材。
周宁转过身一脸的疲惫,原以为做官只要秉着一颗正直之心就行了,他要求也不高,他不想名标青史万古流芳,也不想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他只想做个良心官。
做个良心官,就这么难吗?
周宁真的是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他以为他只要好好的查案审案,不冤枉好人,不放过坏人,就可以完美的交差了。
哪里想得到人家功夫都下到了案件以外?早上上朝的时候,安国候和沈国舅大闹金銮殿,周宁以为他们一定会来大理寺告状的。
没想到他们先后来了大理寺,结果没一个人提到官司这两个字的。周宁站在窗前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他总算是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
以往他们俩也是直接上堂告状,结果状纸往出一拿,该发头风的就发头风了,该犯羊角疯的就犯羊角疯了。
好好的京城一下子连个‘正常营业’的衙门都没了,别看他们表面上趾高气昂的,内心里他们也没底。
闹腾归闹腾的,什么事没有个底限?他们都影响到衙门的正常事务没法进行了,长此以往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肯定是没有的,但是坏处就多了。皇帝能忍他们一天两天,这都忍了快一个月了,还能继续忍他们多久?
放眼望去满朝堂里都是些个趋炎附势之流,个个见风使舵,有些个风吹草动先给自己寻后路。
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来个不怕死的,他们也不想一上堂就又犯病一位。他们怕周宁不敢接状,于是谁也没提打官司的事。
他们心里想的都一样,都希望周宁能为他们所用。安国候上来就想先镇住周宁,然后威逼着周宁让他乖乖的听话。
没想到小小的周宁生就一副铁脊梁,偏偏是个压不弯的主。他的威风在周宁面前愣是抖不起来,只好灰溜溜的回府去了。
沈国舅没有采用那么强硬的手段,他直接用真金白银来收买周宁。这世上哪有不爱钱财的人?
俗话说青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谁能禁得起钱财的诱惑?任谁看到这份礼单,也都只有乖乖就范。
想不到周宁虽然年轻却很是沉稳,天上突然掉下来个馅饼,他并不像别人一样急着去抢、去吃,而是远远的看着,就像跟自己没关系一样。
在金钱面前他依然可以保持着高度的自律,这是非常不容易的。周宁这个可贵的好品质可愁坏了沈国舅。
沈国舅可不觉得周宁这个品质有多可贵,他只觉得贪财才是最好的品质。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暗暗的骂周宁是个师心自用的死心眼。
一张礼单不能打动周宁,那是没看到实物。沈三就不信当奇珍异宝真金白银摆到周宁眼前的时候,他还能那么淡定自如。
送礼都送不出去还有什么用?沈三就不信天底下还真有不吃腥的猫。他一定要把东西送到大理寺后宅,他就不信他收买不了小周宁。
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毛头小子能见过多大的世面?现在他看到的只是白纸黑字,他根本也不知道六尺珊瑚树是什么概念,他根本就没见过八宝夜明珠是何等的煜煜发光……
车载人抬的柜子、箱子、盒子一样一样的都运送到了大理寺门口,一张拜贴呈上,等着看周宁的反应。
沈三下定了决心周宁要是不给开门,他就砸门,周宁要是拒收,他就把这些东西硬塞进去。
他收便送他,他不收便放在大理寺寄存,他敢不让寄存就到金殿上参他个不敬皇亲之罪。
沈三坐在马车上,昂首看着‘大理寺’三个字,心里暗暗背着刚想好的台词,先要怎么哄后要怎么吓唬,编一大套台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也算是用了心了。
大理寺的正门缓缓打开,陆清迈步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