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何处去寻
衙役们手里的水火棍再一次噼哩啪啦的乱戳地面,宋国兴吓得不敢说话了,他低下头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周宁开口说道:“不要乱吼堂威,他偌大年纪禁不起惊吓。”
等了半晌还是不见那老头开口,周宁说道:“你继续往下说吧。”
宋国兴哆哆嗦嗦的又抬起了头,迷茫的看着周宁:“你都问了些啥?我全忘光了。”
记性不好,忘性倒是不错,这么快就把周宁的问话全都忘光了。周宁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你家在什么地方住?你的马是怎么丢的?”
“我说大老爷,你年纪轻轻的这记性还不如我咧,我不是刚说过我家住在猫耳朵胡同吗?”
宋国兴这记性又好上了,别的没记住这条他记得挺扎实。周宁被他弄了个哭笑不得,这老头还真有点意思。
“你是说过你家在猫耳朵胡同,可是你没告诉我猫耳朵胡同在哪啊。你家住在哪州、哪府、哪郡、哪县、哪个村庄?”
陆清撇了撇嘴,这么有耐性的县官真是少见。这百姓都让周宁给惯坏了,不管大事小事都往衙门跑,跟县官说话也不分反正,张嘴就胡来。
宋国兴眨了眨一双昏花的老眼睛:“大老爷你可真有意思,我家就住在云江县呗,住别的地方咋能来你这儿告状咧?”
“大胆!”陆清指着老头一声怒喝,竟然在公堂之上对县太爷如此不敬,这还了得?
“休得放肆。”周宁狠狠的瞪了陆清一眼,一句话有什么大不什么的?年近七旬的老人了,他来告状也是被逼到无路可走了,不然他这么大年纪怎么会闯到这大堂上来呢?
陆清没犯什么错,他站在堂角就有权力维持大堂上的秩序。
周宁倒不在乎什么秩序不秩序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只要能把案子问清就知足了,不想摆架子也不想抖威风。
“老丈,你继续说,你的马到底是怎么丢的?”
这案子问了半天还没说到正题上,也真是够醉人的了。
“马是昨天晚上丢的,半夜我睡得正香咧,听到外面有一群马从胡同里走过,开头吧我还以为是做梦咧,后来声音特别大,我扒窗户往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也看不清啥,确实是一群马走过去了,我早上起来喂马才知道我的马丢咧。”
宋国兴也没看到什么,只看到一群马从他家门前的胡同走了过去,连人都没看着,这点线索能算是线索吗?
周宁的眉头深皱,这线索实在是太少了。“马群从你家门前路过,你都不出去看看么?”
“这几天总有马群路过啊。”宋国兴若是第一次在夜间发现有马群路过,他肯定会出去看看的。
人谁没有好奇心呢?但是最近这五六天经常有马群路过,有时白天有时半夜,大家都习惯了,谁还爬起来出去看?
“总有马群路过?怎么回事?”周宁继续问道。
“说是北方来了一伙马贩子。”
“可有人到你家买马?”周宁的眼睛里泛起了希望的光,如果有人去他家里买马,就说明有人相中他家的马了,这应该是一个非常有用的线索。
“没有。”宋国兴摇了摇头:“马贩子不到个人家来买马,他们直接去马市买。”
“哦。”周宁好生失望,他盼着的线索没有出现。“你家的马长什么样啊?”
“呃?”宋国兴非常纳闷的看着周宁:“马就长个马样呗,还能长啥样啊?”
周宁觉得自己的白话已经说得很好了,怎么沟通还是有障碍呢?他只好又重新问一遍:“你家的马有什么特征没有?就是跟别的马不一样的地方。”
想要找到马,起码也得知道他家的马是什么马啊,马身上有没有特殊的花纹,让人能认得出来的特征。
“我家的马是好马,四岁口,个头很大,后脊特别宽了,浑身都是红色的毛,火红火红的可亮了,四个蹄子是白的,头顶有一撮白毛,别的地方一点杂毛没有。”
马一般到六岁正式成年,四岁口已经快要成年了。个大脊宽说明是一匹雄壮的好马,浑身红色也许是匹枣红马,但红的发亮就很可能是匹名马了。
“你家的马是不是那种红棕色的?像大枣的皮一样的颜色?”周宁见这个老头很平常的样子,估计他家的马不会是名马良驹,也就是一般拉车的大枣红马。
宋国兴一提起他家的马,驼背的腰都向上直了直,浑身透着骄傲的神采:“我家的马红的像火炭似的,那毛又滑又亮。”
毛红似火的话那应该就是汗血宝马了,即使不是纯种的汗血宝马也是有着汗血宝马血统的。
普通的马毛有可能红,但不可能发出光亮来,光泽度越好马就越好。
“你家的马是从何而来的?”周宁没料到他家的马会是一匹好马,普通人家不应该有这种马。
“你说啥?”宋国兴根本就没听懂周宁的话,周宁一时激动忘了跟他说话得讲纯白话了。
周宁只好又问了一遍:“你家的马是半路来你家的还是从小在你家养大的?”
“哦”宋国兴这句话算是听懂了:“我家的马是我儿子从山上抓回来的,都养了三年多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周宁想想还是没什么头绪,他继续问道:“那马贩子有多少马?你见着过马贩子没有?”
“我咋能知道人家多少马咧?我没见过马贩子啊。”
“每天从你家门前过的马群大约有多少马?”
“那个不一定,有的时候五六匹,有的时候十多匹呢。都是马市的人赶着给马贩子送去,也有人问过往哪儿送,他们也不知道马贩子在哪儿,他们就把马赶到一个地方就行咧,每次马贩子定的地方都不一样。”
马贩子还挺谨慎的,他们连自己住的地方都不肯暴露,这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组织是最难找到人的。
周宁思索了片刻,‘啪’的一拍惊堂木,大声的宣判了今天堂审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