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芦席之疑
林捕头跟在他的身后,尾随着他又走了回来。
陈福禄也是有些个呆气,天都黑了他跑过来送芦席,真以为大牢是二十四小时为他服务的吗?
“站住!”他提着灯笼还没有靠近,就被守门的差役给喝住了。“监牢重地不得擅闯!”
陈福禄停住脚步,鞠躬作揖的对差役说道:“两位大爷行个方便吧。”
“滚滚滚,天都黑了还想探监?”差役没好气的拿着火尖枪朝他一比划,赶他走。
陈福禄从袖筒里摸出两吊钱来,陪着笑脸的往前凑了一步:“两位大爷方便一二吧,我不进去,只求把这卷芦席给我家娘子拿进去就好。”
芦席?说实话趁着天黑没人悄悄放他进去还真做得到,往里送芦席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这是铁规定,没人敢犯这个错。因为一吊钱两吊钱轻则丢饭碗重则掉脑袋的事,谁干?
“真他娘的见了鬼了,什么疯话都敢说,赶紧滚,滚慢了大爷扎你个透亮的窟窿。”
“嗯哼。”林捕头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从陈福禄身后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啊?”
“林大人。”两个差役规规矩矩的向林捕头敬礼:“这个人要往牢里送芦席,小的没让进。”
“嗯,不让进是对的,但是你骂人是对的吗?”林捕头声色俱厉吓得两个差役深深的低头,连大气都不敢乱喘。
陈福禄此时也看清了林捕头,赶紧凑上前去:“这么巧啊,我来给罗氏送个芦席,也是我粗心早没想起来,那里面多少有些阴冷,她本来就有体寒之症,我怕”
他啰哩啰嗦的话还真多,林捕头实在没有耐性听下去了,索性打断了他:“你放心吧,这点小事交给我了。”
说着林捕头就伸手‘接’过了芦席,那架式基本就是从陈福禄那儿硬抢来的。陈福禄千恩万谢的冲着林捕头鞠躬作揖:“谢谢您了,真是遇上贵人了。”
“没事没事,你先回去吧,我保证亲自送进去。”林捕头看陈福禄还有点不放心的样子,迟迟不肯挪动脚步。
于是林捕头就转身走向牢门,对那两个差役喝道:“开门!”
差役只负责守门,不负责检查谁带什么物什了,他们哪里敢拦林捕头?乖乖的打开了牢门,林捕头抱着芦席,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陈福禄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林捕头进去就没再出来,他才不会真的把芦席给罗氏送去。因为他根本没那个能力,往里进要经过层层盘查,严苛得很呢。
林捕头是直接从后门走的,穿过女牢的后门,再绕两条街就到县衙了,他刚好走个近道。
周宁正在处理公务,陆清在旁边磨墨,丫环悄悄的走进来冲着陆清丢眼色,陆清点点头,丫环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陆清磨好了墨,对周宁说道:“林捕头回来了,我出去看看。”
“不就一卷芦席吗?你非让他跑这个腿干嘛?家里没人使了?”周宁知道林捕头一天的工作量不少,这点小事没必要非安排给他。
“这又不是咱们的私事。”陆清说完才发觉自己的抱怨显得有些小气,赶紧补充道:“其实主要是我买不到,不知哪来个大客商把云江县所有的芦席都买走了,说是往北方卖。”
“哦?”周宁停下了手,轻轻的把笔放到笔架上,问道:“可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手笔?”
陆清摇了摇头,他只是听卖芦席的随便说那么一嘴,哪里打听过详细?只听说有这么一桩事,还不知是真是假。
“你去吧,叫林捕头进来一下。”周宁眉头微皱,也不知又有什么心事漫上了心头。
“是。”陆清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林捕头早在外面候着了,见陆清出来急忙迎上前去,怀里抱着一大卷芦席往前一递:“芦席买到了。”
“哟嗬。”陆清很意外他真的能买到芦席,今天陆清不是没出去买,而是跑了小半个下午都没买到,不是一家芦席铺子货卖光了,而是整个云江县都买不到一张芦席了。
陆清刚要表扬他一下,忽然发现这张芦席有一块边缘处还用布缝了个包边,缝的粗针大码的,属实是难看得很,明显不是巧娘的手艺。
“你在哪儿给我弄了这么一张二手的芦席啊?”陆清抬手捏住包边处的布头,抻出来一块让林捕头看:“这是谁家拙老婆缝的?还没我缝的好呢。”
陆清出身于贵族之家,虽然是做下人的,但也是描龙绣凤样样不会。虽然女红的手艺没有,但一点都不妨碍陆清吹牛皮。
也不怪陆清敢夸大口,这针码粗细不匀还有松有紧,勉强算是缝上了,别说好不好看,连不露边都没做到,有的地方还露着芦苇刺呢。
陈福禄也没做过针线活,他哪里会女红?这都是赶鸭子上架,硬逼出来的,自己不缝找谁给缝?
林捕头‘嘿嘿’的憨笑着:“这可不是二手货,只不过天太晚了没买到好的芦席,就这么一张有点毛边的,你要是嫌弃我明天再给你买卷好的。”
“我要那么多芦席卷你呀?”陆清说着从他的手中抢过芦席,丢下一句:“老爷让你进去呢。”就抱着芦席走开了。
林捕头管不着陆清去哪,他迈步走进书房,见周宁正在写着什么,他就站在下首静静的等着。
周宁写的字不多,很快就放下笔,抬头看着林捕头问道:“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人大量收购芦席?”
林捕头光顾着买芦席也没闲心瞎打听,再说卖芦席的也就是一手钱一手货的事,也未必知道买主太详细的信息。
“不知道。”林捕头只好如实回答。
“速去查清此事。”
“查什么?”林捕头愕然,买芦席犯什么王法?为什么要查人家?查什么呢?查给没给钱?还是查人家倒卖芦席有多大的利润?
“查买芦席人的身份,查他们要到哪里去卖,卖给什么人,到底做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