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锋怵然一惊。
杀师之仇，不共戴天。
更何况苏梦枕与自己父亲吴君豪还是双生灵体，便如同半个父亲。
虽然已经知道苏梦枕是龙傲天派出碧玉夫人以慢性毒药害死，但碧玉夫人能够成为苏梦枕的侍妾，若非在神堂内部有位高权重的内应，无法办到。
之前，吴锋曾调查过林秀贞、卓盛重等一干老臣，都未曾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卓盛重如今已经为神堂壮烈战死，当然可以排除嫌疑。至于林秀贞之流，也许只是隐藏得太好，但的确找不到丁点与神霄道交结的痕迹。
“内奸究竟是何人？”
云水依平静道：“一个不在乎神堂存亡的人。”
“林秀贞等人哪怕对主公有不满，但他们身处神堂中枢，若神堂被荆州军所灭，敌人并不能保证他们家族的利益。”
听到这里，吴锋才意识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是自己想岔了。
“如此说来，内奸当是一个游离于神堂中枢之外，又有不小权势的人物……”
这样的人在神堂里并没有几个。
豪族头领们往往地盘人马有限，也并不被苏梦枕信任。
“难道是山教继父子？他们身受师尊重恩，却在师傅过世后立刻扯旗造反，叛投神霄……”
现在山教继、山陆陵这对父子都被龙傲天杀死，如果内奸就是他们的话，可以说死无对证。
“不，属下以为，谋害先堂主，应当能给那内奸以马上的利益。因为神霄道的承诺未必可靠。”
云水依性子淡薄清冷，分析事情有时比起吴锋更加冷静。
吴锋一震。
他是极聪明的人，怎可能到这时还不明白云水依所指的是谁。
然而那人从他初入神堂起，就向他示好，全力支持，令他心怀感激。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一己之私么？
甚至为此，那人还忘恩负义地勾结龙傲天，谋害苏梦枕？
“渑池城主，时信清。”
吴锋冷冷地吐出了这个人的身份名字。
“可有证据？”
“有。”云水依递上数封书信：“怀疑上此人之后，属下便潜入渑池城的秘库，找到了时信清与龙傲天交通的记录，这是属下制造的拓本。”
吴锋接过看完，只见时信清如何利用自己身为前任副堂主苏牧的养子及渑池城城主之身份，勾结龙傲天，将身怀毒性的碧玉夫人献给苏梦枕的全盘计划，都在信中说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此人。
时信清参与杀害苏梦枕，吴锋新继位孤立无援，正需要他的支持，他便可趁机扩大势力。
只要事情不暴露，如果神堂被神霄灭亡，他可以以内应的身份保留领地，成为龙傲天麾下重臣。若神堂在吴锋手下发展壮大，时信清亦可利用吴锋的信任，继续牟取利益。
此人的狠毒隐忍，实在让吴锋心中生寒。
“立刻传令下去，让河千影率母衣队潜入渑池城，将时信清拿下！”
云水依待要领命，吴锋怀中的云海岚却是开声轻叹。
“小锋……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吴锋惊异地看向她。
这种事，她怎么会知道？
“你回来前半日，负责情报的风姑娘送回来一封急信。我便代你收了。听她所说，似乎是渑池城那边的情况。”
云海岚对外的身份云裳，是吴锋府上的管家，亦算神堂的重要人物。吴锋不在，现在薛洗颜也正在闭关静修，她便有收取书信的权力。
吴锋取过云海岚从抽屉里取出的信笺，拆开读完。
“渑池时信清谋叛，奇袭攻取岩仓城，岩仓士卒皆被所虏！”
竟会如此之快。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云水依已经打草惊蛇了。
“水依，你从渑池回来后，是不是来去了荆州搜集情报，核实此事？”
云水依点点头。
吴锋自己去海边和洛丝嘉一起待了接近半月，这时间够办事一向迅捷的云水依往返于南北之间了。
本以为龙傲天被斩，荆州军败退，硝烟落尽，暂时不会有事，没想到奇变骤生。
“这些时间完全够时信清筹备谋叛了。”吴锋冷冷道：“水依，你恐怕是又没做好首尾，留下了蛛丝马迹吧？”
云水依顿时呆住了，清丽的脸容上露出惶惑的表情。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这回答让吴锋很是恼火。
云水依办事固然得力，可关键时刻掉链子也不止一两次了。
这次她竟然连自己有没有留下破绽都不记得！
恼怒之下，他不顾云海岚在场，将云水依一把搂了过来，按在大腿上，在她屁股上头啪啪啪地猛打起来。
噼里啪啦的肉响连绵不绝，云水依紧身夜行衣下的翘臀被抽出一条条红印。
这一向镇静清冷的少女，被吴锋当着她的姑姑如此轻薄凌虐，不由也俏脸彤红，紧抿小嘴，可怜地哼哼道：“不要……”
“不要？”吴锋恨恨道：“你犯下这么大错事。若不是看在云姨份上，本座现在就……”
“小锋！”
云海岚呼道，拉住吴锋的手。
“不准欺负水依。”
她直接地命令道，充满熟妇气息的话语，令吴锋感到无法抗拒。
“她是我的亲侄女，你再恣肆无忌，也别打她的念头！”
吴锋愣住。
“云姨，我只是一时失态，抱歉。”
他停了拍击云水依的屁股，向云海岚传音道。
云水依满脸通红，整了整衣衫，跪在地上：“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公处置。”
“先削去你的全部食邑，待日后立功再归还。”
吴锋淡淡道。
云海岚没有说话。
云水依找出谋害苏梦枕的真凶，当然是奇功一件。然而如今神堂激战之余，精兵损耗严重，未战死者，也大多身受伤创。
而时信清留守渑池，麾下的士卒正是兵强马壮。
偏偏在这时候，云水依行事不严，反而将时信清逼反。
不用想，薛定锷与邶具教这两个吴锋的老对头，又会往里边掺沙子。不求时信清能够消灭吴锋，只要时信清成功扯旗独立，挡住吴锋的攻击，神堂便会蒙受无法接受的损失，吴锋的威望也将跌到谷底。
犯错就该受罚，云水依被削去食邑，也是理所应当。
“那么，该出征了。”
吴锋冷笑道：“兵少不利于攻城，干脆直取天子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