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拜占庭的士兵们,已经陷入了绝望,但从东方传来的消息,令他们再次激起了战意和信心。
鲍嘉德当然对于自己的战果有所夸大。
他还没将叙利亚完全切断,也谈不上攻打耶路撒冷。默啜和凯末尔虽然战败,但两人都是智勇双全的良将,又有桂元澄等人协助,再与鲍嘉德周旋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然而斯库里是绝不会容许鲍嘉德将叙利亚地区攻陷的,所以他回师应付鲍嘉德,也就是一两个月之内的事情了。
得到消息之后,观望已久的勤王军也开始派出骚扰部队,试探塞尔柱军。
然而军神的威严不容挑衅,当几支骚扰部队都被打得匹马不还之后,勤王军众诸侯们意识到,只有确定斯库里真的撤兵,才能趁机发动进攻。
吴锋回到公馆,疲倦地将身躯摔在柔软的大床上。
因为不得不退兵,所以塞尔柱人的攻势反而变得极为猛烈——如果能在一个月之内攻下君士坦丁堡,消灭拜占庭,那么再退兵也完全值得了。
但清楚敌人退兵在即,拜占庭守城军的抵抗也显得异常激烈,城墙之上,成为漫长的血腥绞肉场,双方的死伤都非常惨重。
这些天的战斗中,以吴锋的真尊实力,也已经受伤数次。
纱若瞳乖巧地倚靠过来,用柔软的身躯温暖着吴锋苦战后的疲累身躯。
“黎明的前夕,就是最黑暗的时候。这一切总算快要结束了。”她用娇柔的声调说道。
“是啊……”
吴锋感叹道。
少算一步,让斯库里攻破外城,的确让吴锋感受到自己的智谋,目前与老谋深算的军神还有差距。
万里救孤城,本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好在还有鲍嘉德从后方使力,他抓出了蓝晶,阻止了君士坦丁堡从内部被攻破,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既定任务。
“宰相大人失踪好多天了。”纱若瞳道:“勾结斯库里的主谋,就是他吧?”
吴锋笑了笑。
纱若瞳的精明,能猜到这一点并不奇怪。
当初神兰亲王和宦官首领许岩“被暗锋乱兵杀死”,她便以敏锐的政治判断力,认定他们其实是因为勾结斯库里而被处决。
“既然君士坦丁堡即将解围,帝国的危机也要过去了。”纱若瞳将螓首靠在吴锋胸口:“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说吧。”
纱若瞳顿了顿:“抱歉,你当时和表姐会面的密室,我设了窃听的法阵。神堂堂主吴锋大人,能够侍奉您,实在是小女子的荣幸。”
吴锋神色陡变,一把坐起,抓住了纱若瞳的咽喉。
“你……好大的胆子……”吴锋冷声道。
“弄痛人家……了啦……”纱若瞳喘着气,说道:“可是……费尔家兄妹那样……你……你难道不想报复?”
吴锋一惊:“你什么意思?”
说话间,手掌已经松开了纱若瞳的喉咙。
“我可以帮你对付费尔家。”纱若瞳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宁静起来。
“说。”吴锋考虑了一下,命令道。
费尔兄妹的做法,已经让他无法忍受。
“以我对老费尔的了解,他不会真的勾结敌人,但一定会为自家安排好退路。所以他大概没做什么真正通敌的事情,但一定给斯库里写了投诚信。”
“你怎么这么能确定?”吴锋问道。
纱若瞳突然狡黠地一笑:“因为人家也写了呀,虽然一开始并不知道那个主谋就是宰相大人……”
吴锋怔了怔。
没错,如果能破城的话,斯库里需要扶持一个傀儡政权,来控制各地的诸侯,那么他还是需要一部分的贵族存续下去。
那么在城池危急的时候,有大量贵族选择骑墙,也是再正常不过。
“老费尔的妻子,就是蓝晶的表妹。”纱若瞳道:“有这层关系在,宰相大人怎么也要给费尔家留退路……”
吴锋点点头。
“实话对你说,那天蓝晶派人攻打元老院,的确老费尔也被生擒活捉,但他似乎并没有作什么实质性的抵抗,不像另外几名元老,在搏斗中受了重伤……”
这明显属于典型的观望态度。
“这种事可大可小,给自己留后路的贵族太多了,陛下绝不可能全部惩办,除非有实质性的帮助敌人行为。”纱若瞳悠悠道:“理论上是这样,但只是理论上。”
吴锋登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首先,费尔家与蓝晶一家有亲戚关系。其次,作为元老院的领袖,老费尔一直被陛下所忌惮……”纱若瞳续道:“你如果利用你拯救君士坦丁堡的功绩,在费尔家的事情上添油加醋,让被处理掉的家族多上一家,陛下只会感到高兴。”
这无疑是一条毒计,一旦发动,费尔一家要面临的便是灭门的下场。
但吴锋现在已经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了。
见他还在沉吟,纱若瞳又轻声道:“表姐那边……我会劝她的。如果她不愿意再跟你,你替她再找一个好人,也比跟着费尔那个混账东西要好。”
就这句话,令吴锋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胸中的魔性和杀意,一瞬间直冲脑门。
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在嫉妒梦绮舞对费尔伯爵的痴迷,但执掌神堂这几年,他早有了政客的冷血特质。
“为什么要给我出这个主意?”吴锋问道:“我要回遥远的东方,以后并不能帮你多少。”
纱若瞳俏脸微微一红,眼波流动,凝视着吴锋。
“我想跟你走。”
吴锋对着她脉脉含情的眼波,不由怔住。
“跟我走?你这边的产业……”
“能带走的,我会带走。宁做好汉妾,不做懒汉妻,我对于帝都中这些无能又自以为是的贵族们,已经厌倦到极点了。”纱若瞳眨着眼,柔媚地道:“我愿意做你的侧室,有没有夫妻之实都无所谓,但我可以帮你打点财务,相信我,我理财的本事不会输给副宰相。”
原来如此。
吴锋现在的确也缺少一个专业的理财高手。苏梦枕时代依靠的是姜家族长姜仁,但姜仁是苏灿一党,在稻生原之战中,已经被森可成一枪刺死了。
薛洗颜和许丹弦都有内政才能,却主要不在理财开源方面,薛洗颜擅长的是对人员的管理,而许丹弦的长处在于筑城之类的建设工作。
最近一阵,神堂在西域商路和钱庄业上的收入都不算景气,也与缺了专业的负责人有关。
纱若瞳是精明的女人,她更看重利益,但在重视门第的拜占庭,她这样一个私生女绝不可能出头,只能被当作一个花瓶般的交际花。
然而能够以私生女的出身,继承并操持这样大的家业,左右逢源,想必理财手腕也的确不一般。
“这笔交易可以做。”吴锋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口:“不过我究竟给你多少封地,还得看你以后的表现。”
“人家会让你满意的。”纱若瞳用柔软的胸脯在吴锋肩头蹭了蹭,朝他耳孔中吐着香气,道。
一片香艳旖旎之中,费尔家族的生死命运,却已经被决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