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收拾过的少女一身清爽,她狠狠地瞪着阿恒,仿佛要从那张丑陋的麻脸上看出无数的针眼来。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被追上,当她恶狠狠地提出这个疑问时,心中有愧的阿恒立刻从她那只黑色的包裹中召唤出一只铁线瓢虫,三只小狼看到飞出的铁线瓢虫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铁线瓢虫是虫类之中唯一可以施展盲眼一族神通的。竟然不知何时起,就被阿恒藏了进去。
少女忽然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那——那我换衣的时候,你——”
“没有——绝对没有——”阿恒连忙举手发誓。
“哼,骗子!”少女看着面色始终如一的阿恒,瞪眼鄙视道。
阿恒干脆闭起嘴巴,反正怎么说都是错的。
出了这档子事儿,二人干脆也不走了,在原地陷入了沉默。最终,还是阿恒先开了口:“呃——你为什么总是要逃?我受了月清魂之托,一路跟过来保护你的。”
“切,谁信?”
“为什么不信?”
“月清魂如果真有这么好心,为何一年都没有放我离开?“
“呃——”
“很显然,他只不过是因为碰到什么事情,才把我从一个牢笼临时腾挪到了另一个牢笼。哼,你呢,和他一样虚伪,不,比他还要虚伪,还要无耻!”
“我——“
“你什么你,月清魂那个混蛋至少不像你这么色眯眯的……“
“我哪里色眯眯的——“
“呜——“少女忽然又捂住脸哭了起来。
“好吧,好吧,好吧,都是我的错,你说啥就是啥了“,少女嘤嘤的哭泣声让阿恒头都快裂开了。
“真的吗?“
“当然,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好,那我问你,你会送我回王国吗?“
“呃——?“
“别犹豫,犹豫就没真话!“
“好吧,我保证——不会送你回兽人王国,但我会给你提供保护——“
“哼,还不是一样,果然虚伪到了极点。“
阿恒词穷,顿了顿才道:“你不明白,月清魂绝对不会害你,他反对你回兽人王国,多半是因为那里会给你带来危险。他让我一直保护你——算了,跟你也说不清楚!不管如何,你只能跟我走。“阿恒摆摆手道,撕破脸了也好,省得自己难做人。
“你们都是无耻之徒!既然不肯放我回王国,又为什么假装让我离开。我恨死你们这些混蛋了。“少女恨恨道,她含泪看着东方天际,那里有她的家乡,有关心她的奥巴姆大婶。
“这些你留着跟月清魂去讲吧!“阿恒烦躁道。
“能有什么区别?你们都是一家人,都是混蛋,别以为我不清楚,不就是盲眼神族吗?有什么了不起,就知道欺负女人“
“我不是盲眼神族!”阿恒摇摇头道。
少女见他还在抵赖,嗤笑道:“敢做不敢当,不是男人。也是哦,他人模狗样的,你却——“少女一脸嫌弃地看着阿恒的麻脸,毫不掩饰她的鄙夷。
阿恒眨了眨眼睛,忽然羞愧地低下了头,仿佛少女的话语戳中了他心底的痛处,良久才捏捏诺诺道:“长成这样又不是我的错,都是爹妈给的,我又能怎么办——”
少女也知道自己话说得太重了,无论如何,对方救了自己的性命是不争的事实。
“对不起,我——”少女抿了抿嘴唇,又道:“其实你的眼睛还是挺漂亮的,只要盯着你的眼睛看,我也就忽略你的脸——”
她忽然住口说不下去了,因为这句话无异于在对方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这次面前的男人连眼神都黯淡了下来。
“对不起——”
阿恒忽然展颜微微一笑:“没关系,习惯了。”
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辛酸呢!少女扭过头去,短暂的交谈,让二人都回避了之前的尴尬。
“走吧!”阿恒忽然一招手。
少女也知道对方根本不可能放任自己离开,便不再说话,反正不管去哪里都由不得自己,只能找机会逃走了。
二人就这样沉默地走了不知道多远。
阿恒忽然伸手道:“还是我背你吧,否则天黑也到不了!”
少女摇摇头,沉默的仿佛一根木头。
阿恒尴尬地缩回了手,只好继续在前面领路。也不知道又走了多远,忽然听到身后扑通一声,他扭头看去,却见少女已经晕倒在地。新换的衣服上透出血迹,遥远的路途让她的伤口再次破裂,加上持续的饥饿之下,她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直接昏倒过去。
阿恒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女孩有时看起来是那么聪明,有时却似乎很笨。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弯下腰,跪坐在地,让少女斜靠在自己的怀中。裂开的伤口将裤腿染成了褐色,显然,她的伤口早已开始流血,却一直不肯吭声。
她的腿伤必须重新包扎,阿恒皱着眉头,咬着嘴唇,忽然摇了摇头:算了,看都看过了,还矫情什么。他将手指轻轻地放在褐色的裤腿上,指尖凝聚出一道道水纹,裤腿很快被浸湿了,阿恒轻轻地将粘着皮肤的裤腿分离开来,以免对伤口造成二次创伤。
随后,阿恒再次慢慢地将少女的长裤褪至脚跟,幸好这次少女的下身还有打底的亵裤,那对傲人的修长美腿再次露了出来,阿恒的心再次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他连忙默念几次“月清魂”,终于平静了下来。只见腿部几条长长的伤口依然渗着血。阿恒取出伤药细致地撒在上面,再将伤口一点点包扎起来。这些对他而言,都是轻车路熟,无论谁曾经有过一段亡命天涯的经历,都会成为这方面的大师。处理完腿上的伤口后,阿恒又将少女手臂等其它几处的伤口处理完毕。
最后,阿恒给少女干燥的嘴唇湿了湿水,大概是觉得饥渴异常,少女竟然用温软的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嘴唇,看着那红润的软舌,阿恒连忙扭过头去,他发现自己对少女的抵抗力越来越低了。可能是太累了吧,他安慰自己道。
阿恒看着依然昏迷的少女,松了一口气:还好没醒,不然还真是个麻烦。他将少女抱在怀中,犹如闪电一般向着狼城方向疾驰而去。
当狼城那犹如荒野巨兽的体型出现在视野中时,阿恒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看日头,已近黄昏时分。虽然一日未曾进食,但这对他而言,早已司空见惯。他找了一处软绵绵的草地将少女放了下来,又用水在掌心泡了一点馍馍,喂给三头有些萎靡的小狼,然而那三只小狼只是嗅了嗅,便撇开头去。
阿恒无奈,只好湿了湿手指,沾了一点肉粉,让小狼吮吸起来。小狼嘤嘤的叫声让阿恒苦笑不已,想不到自己居然成了奶妈。
当一弯新月上了枝头的时候,阿恒知道自己该行动了,算算时间就快到狼城换防的时候了。他快速地将早已熟睡的小狼塞进包裹,又把少女绑在身后,披上从包裹中取出的黑色斗篷,犹如一只幽灵般迅速地靠近城头。
巍然高耸的城墙仿佛不可逾越的天堑一般出现在眼前,阿恒深吸一口气,轻轻地将手掌贴在墙上。他知道,狼城的城墙都有监听的铜管,任何大一点的动静都会引来城头的守军,一旦被误以为敌袭,那些可以在百丈外穿金裂石的八牛弩就会将自己轰杀成渣。
冰霜在掌心凝结,渗入墙缝,阿恒借力向上一个身位,随后,他的另一个手掌再次轻轻贴在墙面上,继续以冰霜凝结在墙面,如此反复,他的身体仿佛一只巨大的壁虎,无声无息地上升。
短短数十丈的城墙他竟然用了近半个时辰才靠近了城头,果然上面传来交接的口令,阿恒异常小心地接近城头,只见那些离去的士兵正背对着自己,而新换防的士兵正在听军官分派防务。正是难得一见的大好时机。阿恒仿佛一只黑色的狸猫快速地翻入城墙内侧。他正要跨过城头进入另一侧时,却听背后“嘤嘤”一声,少女竟然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谁?”刚刚换防的军官大喝一声。
“糟糕!”阿恒面色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