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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夹缝中求生存

    这山东有士族,关中肯定也有士族。

    而韦、裴、柳、薛四大家族,便是关中最显赫的士族。他们不跟元家、独孤家、长孙家一样,是属于军阀贵族,就文化角度来看,他们跟崔家、卢家山东集团是同根同宗,但是地域又是靠向关陇集团。

    然而,因为现在的关中就是京畿之地,等于他们的势力正好处在中央,地域优势让他们的势力提升了许多,而且他们与关中地区的家族比较熟悉,比如长孙家、李家等等,因为比较近吗,关系自然要好一些。

    反倒是长孙家不过就是关中一个军阀小家族,盖因李世民娶了长孙皇后,如今长孙无忌又是宰相,国舅,权倾朝野,显得长孙家比较尊贵,其实论家族势力和名望,哪怕是现在,长孙家族也远逊这些大家族。

    而崔、卢、王、郑四大家族是山东的地区的,他们的势力都分布在山东地区,这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况且这是四条龙,不是蛇,底蕴都不输给他们的。

    这唐朝的势力分布是错综复杂,可想而知,李世民这个皇帝当得是多么的如履薄冰,因为他不但要治理好国家,还得平衡各方面的势力。

    因为这些大家族可不是纸老虎,或者是人们印象中的柔弱书生,他们都是有雄厚的经济、政治、文化基础的,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是有能力改天换日的。

    当初隋朝大乱,那李密就是借助山东士族的力量去造反的,瓦岗寨的英雄好汉也多半都是山东人,不过他们只是山东寒族,后来当了大官之后,又被称为山东豪杰。

    而山东士族之所以支持李密推翻隋朝,不是说李密有多么的厉害,他们只是想从关陇集团手中夺回属于他们的王朝来,想复辟东晋,因为隋朝也是关陇集团建立起来的,但可惜最后胜利的还是关陇集团支持的李氏。

    这其实是两个集团的斗争。

    不过李渊还是非常忌惮这些山东士族的,并没有与他们正面交锋,只是胜利之后,因势利导,得到了这些山东士族的支持,如此才平定了山东地区。

    只是到后来李世民政权稳定之后,就开始打压这些山东士族了,因为你们太强,我这皇帝当不安呀。能让皇帝打压的人,那是有实力的人,没实力的人,皇帝才不会鸟你了。

    韩艺一时半会也不能了解清楚,这势力真是太复杂了,只能在接触中,慢慢去体会他们这些家族的关系。

    刘娥望着陷入沉思中的韩艺,真心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船,因为韩艺好像都不懂,但是你要真说他什么不懂,至少目前为止,他成功的挑起的事端,让凤飞楼一跃成为长安最有名的青楼。

    她也真不知道该说韩艺聪明,还是糊涂,苦口婆心道:“韩小哥,你方才真应该息事宁人,他们可都是我们得罪不起的。”

    “你以为我不想息事宁人吗?”

    韩艺叹了一声:“我不也是被逼到绝路了。”

    刘娥诧异道:“此话从何说起,他们插队,你就将他们插就是了,绝大部分人都不敢说什么。”

    你去让他们插,我才不去了。这话听着真是怪邪恶的,不愧是搞青楼出身。韩艺道:“我们对抗崔家这些山东士族的靠上是什么?”

    “不是国舅公吗?”

    “什么国舅公。”韩艺没好气道:“国舅公他与我们非亲非故,他凭什么帮助我们。”

    “凭什么?”

    刘娥都被她说糊涂了。

    韩艺翻着白眼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压制这些山东士族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寒族和百姓,太宗皇帝和国舅公都是这么想的。国舅公之所以帮助我们,全因我们的话剧能够笼络这些寒族,挑起他们与这些山东士族的矛盾。”

    刘娥道:“那这跟排队有什么关系。”

    “你别看这只是小事。”韩艺道:“那些贵族子弟插队,是没有人敢说,但只是敢怒不敢言,为什么我在凤飞楼开张那一日,会说那一番话,真当我去抹黑花月楼,我就是拉拢他们,如果我们笼络住寒族的势力,国舅公才会帮助我们,因为国舅公作为贵族出身与寒族肯定也有矛盾,而且他是太尉,自然也拉不下这脸来,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如果我们跟花月楼一样,去拍贵族的马屁,那么寒族子弟肯定不屑与我们为伍,会对我们有敌意的,这样的话,我们就失去了我们的优势,接下来将会被所有人放弃,到那时候我们全都得玩完。”

    贵族和寒族肯定有阶级矛盾,长孙家同样是贵族,但是这并不妨碍长孙无忌依靠寒族去对抗山东士族,这就是政治斗争,相互利用,拉拢实力薄弱的敌人去对抗强大的敌人。

    刘娥听得汗流浃背,这一点她还真没有想到,喉咙里面发出一声闷响来,道:“但是现在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那边我们已经得罪了崔家,这里要是又得罪韦家,我们---我们---。”

    说到这里,她都说不下去,这太玄幻了,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得罪这些个大人物,就身份的差距来看,这也很难得罪的上。

    韩艺眯了眯眼道:“目前而言,我们还是站在国舅公这条船上的,这对于国舅公而言,只是小事,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要记住,现在我们虽然四面树敌,但是我们已经跳上了一棵大树,只要我们坚定一点,表现出誓死效忠国舅公的决心,那么只要不桶出大篓子,国舅公就一定会帮我们的,相反,如果我们两面三刀,国舅公就很可能会放弃我们的。”

    他之所以跟刘娥解释的这么清楚,一来,他需要刘娥的帮忙,二来,他也知道刘娥出身卑贱,士庶天隔的思想在她脑中已经根深蒂固了,况且她比庶族还要卑贱多了,如今整天和贵族作对,你说她能不怕吗。

    所以韩艺非常理解她,一直都在给她自信。

    “是是是,你说的很对。”

    其实她还是不太懂,但是她现在除了相信韩艺,也没有别的办法,心里当然希望韩艺说的是对的。眸子突然晃动了几下,道:“韩小哥,这事我看不是那么简单。”

    韩艺一笑:“这是当然,你的表情就已经很好说明了这一点。”

    刘娥困惑的望着韩艺。

    韩艺笑道:“士庶天隔,这谁都知道,那几个家伙不要命了,敢这么叫嚣贵族子弟,难道他们真的以为我能够帮他们出头吗?这不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吗,所以,这绝对是有人在幕后暗中操纵的。”

    刘娥点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我看多半是那曹贱人搞得鬼。”

    韩艺笑道:“何以见得,也有可能是崔家。”

    刘娥不以为然道:“你这也太小看崔家了,崔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读得都是圣人书,虽然盛气凌人,但也不至于玩这卑鄙的伎俩。倒是那曹贱人,喜欢玩这借刀杀人的手段。”

    韩艺笑着点点头道:“其实我还要谢谢她,不瞒你说,关于这些贵族子弟插队,我早就不爽了,只是没有一个由头,她倒是给了我这个机会。”

    刘娥眼珠一转,道:“那贱人好生可恶,我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得给她一些教训。”

    韩艺呵呵道:“我不是说了吗,你可以尽情去对付她。”

    刘娥听得好生尴尬,道:“我要是有办法,当初凤飞楼也就不会关门了。”她和韩艺虽然走在一条道上,但是目的不一样,她不想跟崔家作对,她只想去报复曹绣,但是她又没这能力。

    韩艺心里明白的很,这事也不能尽顾着自己,于是道:“咱们都是光明磊落之人,这种小偷小摸的勾当不适合咱们,咱们要就不出手,出手就得断了他的命脉。”

    “怎么断?”

    刘娥立刻问道。

    韩艺道:“花月楼之所以这么猖狂,盖因他们有朝廷做后盾,只要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花月楼就是碗里的菜了。”

    刘娥道:“你有所不知,后宫势力错综复杂,不是那么好断的。”

    韩艺呵呵一笑,道:“那也不是断不了,如今卢国公也来看话剧了,到时还会有很多的大臣慕名而来,我们的话剧只会越来越火,皇上贵为九五之尊,这好东西大家都看过了,唯独他没有看过,你说他会答应吗。”

    刘娥震惊道:“你说皇上会来?”

    “呃...会不会来我就不知道了,但一定会要见识一下这话剧的,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韩艺自信一笑,又道:“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一定会喜欢话剧的,因为这是一种非常通俗的娱乐项目,只要皇上喜欢了,那就好办了。

    宫妓谁不会培养,换我去---就可能有些勉强了,但是你绝对可以搞定,曹绣也行,但是话剧就咱们会,如果皇上想在宫中随时看话剧,只能靠咱们,到时我们同样也有朝廷做后盾,那时候花月楼算得了什么。”

    刘娥愣了好半响,眼中突然一亮,兴奋道:“说得对,说得对,到时咱们就可以压花月楼一头了。”

    “还是那句话,一切才刚刚开始,这才几天,不要着急。”

    韩艺轻松一笑,突然又想起什么来似得,问道:“对了,这长安七子究竟代表什么?为什么崔戢刃他们会如此敏感。”

    因为前面韦季提到长安七子,元烈虎暴怒,王玄道、郑善行也纷纷站了出来。但是光听这名字,韩艺觉得也没啥大不了的,很不错的一个组合啊,实在不喜欢也可以叫葫芦七兄弟,不就一个名字吗。

    “这---。”

    刘娥面露为难之色,显然是不愿说。

    韩艺道:“这里又没有别人,你说就是了。”

    刘娥心想自己如今跟韩艺是一条绳的蚂蚱,有些事还是得让他了解清楚,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这才低声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这长安七子以前是叫长安七小鬼,近几年才改称长安七子的,我也只是偶然听到一个喝醉了的贵族子弟说他们七个没啥了不起的,被一个女人压得抬不起头来。”

    “女人?”

    韩艺猛地一惊,道:“什么女人这么厉害?”

    刘娥道:“据说是兰陵萧氏的女人,可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又是兰陵萧氏?”

    韩艺皱了下眉,又想起王玄道前面还提醒过他,千万不要去惹兰陵萧氏的女人,估计十有八九不会错了,道:“难道这兰陵萧氏比崔家还有厉害一些。”

    刘娥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是兰陵萧氏是南朝帝王世家,势力十分神秘,江南的士族在北方,唯独兰陵萧氏一枝独秀,能与京兆韦氏、清河崔氏等大家族齐名,但还是不如京兆韦氏这些大家族。”

    韩艺惊讶道:“那这女人如何能让长安七子恁地忌惮呢?”

    刘娥摇摇头道:“这我可不知道,你方才也看见了,韦大公子就是随便提了一句,元公子就跟要杀人似得,我们这些人哪里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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