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第三集也是紧扣原着,只对原着文字留白的部分进行丰满和填充。
这两集,讲得主要内容是:
第一集中那位云贵总督卓仲廉的孙子,十九岁的卓一航在武当武功已成,父亲户部侍郎卓继贤想他回京应举。
因此,武当掌门,天下第一人的紫阳道长送他回来,并赐了他一把寒光剑,告诉他在宦海中不要沉迷,将来武当派掌门的担子要托付给他。
卓一航领了师父的吩咐,回转家门。三年不见,父子团圆,一家高兴。
却不料风波忽起,横祸飞来,父子相聚不到三月,卓继贤就被卷入了‘梃击案’的漩涡,一日上朝,遂成永诀。遭奸人陷害,一朝横死。
卓一航哀痛逾常,探听得知,父亲乃是被郑国舅所诬陷,而郑国舅又是秉承他妹子郑贵妃的意旨。凭着一腔热血,一怒之下,不管宫中好手如云,竟自一剑单身,深宵闯宫,大败一众好手,揭穿了福王和郑贵妃之阴谋,为父平反。并深受太子常洛的赏识。
之后,卓一航携父灵自京回乡,途经华山。躲雨时,卓一航在黄龙洞中结识了一位相貌出众的少女,两人彼此间好感滋生。
这一段情节有两个重点,一是卓一航乃至卓家所牵扯的国是,彰显背景厚度和时代氛围的同时,也展现出了卓一航的超卓不凡,毕竟一怒闯宫可不是谁都做得到的;二是卓、练二人的黄龙洞初遇。
练、卓两人邂逅的过程,虽是“公子躲雨,巧遇佳人”的传统桥段,但梁羽生先生写得别出心裁,不落俗套。
实际上,《白发魔女传》本身并不是影视化后的那种庸俗言情剧。
纵观全书,其实练霓裳更多的时候是在江湖厮杀,为人、为己、为天下苍生与人决斗不息;卓一航也在为自己的命运、抱负与个性,艰难游走在朝廷、武当与爱情之间,两人感情纠葛篇幅其实很少,他们常常是很久也未曾见上一面,甚至音书不闻。
从相识到最后的分离,时间跨度十来年,他们见面能相处的次数大概数不完十个手指头。正是因为如此,那种乱世飘零下的绝世儿女情才愈发弥足珍贵,震撼人心。
也是因此,几乎每一次两人相处,梁羽生先生都别具匠心,处理得相当精细微妙。
尤其是“黄龙洞邂逅”这一段,在邓铮看来,堪称梁羽生先生笔下最精妙、最讲究的段落之一,寥寥几笔,两人个性一下子跃然纸上。
所以在拍摄时,这一段要求得特别严格,牢牢抓住“披衣”、“取名”、“愫生”三个精华要点。
“披衣”这一节,原着小说中是这样表现的:
“……卓一航入了山洞,外面雷声接连不断,大雨已是倾盆而下。洞颇探幽,卓一航行到腹地,忽然眼睛一亮,洞中的石板凳上,竟然躺着一个妙龄少女,欺花胜雪。
卓一航是名家子弟,以礼自持,几乎不敢平视。见她睡得正酣,又不敢将她叫醒。卓一航心想:若她醒来,岂不误会我是个轻薄之人,于是放经脚步,走到近洞口之处,盘膝静坐。
看外面雨越下越大,虽然心头鹿撞,想那少女颜容世间少见,但却连看也不敢回头去看。坐了一阵,卓一航忽觉洞中寒意迫人,心想:我是一个练武的人,犹自感到寒意,洞中那个少女怎生抵受,只怕要冷出病来。
又想道:孤男寡女,虽然避嫌,但若眼见她将因寒致病,于心何忍?避嫌事小,宁愿她醒来责怪我吧。于是又放轻脚步,悄悄走入洞中,脱下身上大衣,轻轻盖在她身上。又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这一节字数不多,但却很重要,心理画外音,彰显了卓一航“性情磊落敦厚”的人格魅力。
荒野古洞,孤男寡女,一般男人看到让自己“心头鹿撞”且熟睡的小美女会产生什么念头?会是第一念头想到她会不会冷出病来?!
你有病吧!
而且他担心人家冷,又害怕人家误会,这种看似正常的纠结,说明他是个责任心重且喜欢照顾多方面感受的人,也为以后埋下了伏笔。
还有一点,像他这样以礼自持的名家子弟,都能被少女的容貌震得“心头鹿撞”,岂不更彰显了玉罗刹的容貌绝世!
演得过了,显得轻浮油滑;太克制了,又彰显不出类似“一见钟情、砰然心动”的那种意味。
所以这一小段,以郭睿的精湛演技,也一共拍了四十多条,邓铮和蒋志鹏才点头通过。
而后面堪称神来之笔的“取名”、“愫生”则足足拍了两百多条,李瑾气哭了两回,好几天没搭理邓铮!
黄龙洞中,练霓裳性格特别坦率直接,俩人聊了会儿后,她说:“你说得真对,怎么你就像我的老朋友一般。喂,你叫什么名字?我还未请教你呢。”
心口如一,不仅如此,对对方有了好感后,还主动地问起了他的名字。
事实上,练霓裳的坦率也正对了卓一航的胃口,于是,在练霓裳坦率的影响下,饱读诗书的卓一航却也把书中所谓的礼节抛在了脑后——竟反问起了她的芳名。
练霓裳说自己姓练,没有名字,请卓一航给她起个名字。
这时候,恰好外面雨声渐止,一阵风刮了进来,少女衣袂风飘,姿态美妙,卓一航突然想起“霓裳羽衣”的诗句,冲口说道:“霓裳,岂非甚好?”
第一次读原着至此时,邓铮不禁击节叫妙,妙笔!
读到这里时,他坚定地认为练霓裳已经爱上了卓一航,爱一个人很难,也很简单,简单到只需要两个字——缘分。
爱上了卓一航的练霓裳,接下来的一些举动和话语,让邓铮觉得她竟已经像是在向心上人撒娇了:
玉罗刹故意把手一松,洞外雨声渐止,山头隐有啸声。玉罗刹说道:哟,我害怕得紧,我一害怕就想拉个人做伴,你又不理我。
……
玉罗刹道:你遇见我的事,不许你对任何人说。
卓一航笑道:这事好依,咱们萍水相逢,过了便算了。我说它干吗?
玉罗刹眼圈一红,忽道:原来你完全不把我放心上。
这算不算是一见钟情?练霓裳一见便爱上了卓一航,而卓一航“表面”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爱上练霓裳。
“雨收云散”,二人要各奔东西了。书中是这样写的:“卓一航飞跑下山,到了山坳,试一回头,练霓裳还倚在岩前,隐约可见。”
卓一航真的没有爱上练霓裳吗?那么,他为何要“飞跑”?为何又“试一回头”?
“试一回头”真是值得回味的四个字,尤其是这个“试”字实在是妙!
爱情是何其微妙的东西,又是何其的朦胧难以捉摸,就如同“倚在岩前”的练霓裳的“隐约”的身影……
原着中,这一段的每字每句都让人回味,精妙绝伦,但放到电视镜头中,却又特别难以呈现。
也只有玉罗刹这样美貌如花、野性坦率与天真共存的人,这样子才算可爱。举凡别的女孩子这样从头到尾情绪挂在脸上,主动得让素未平生的男子大感狼狈,都会有失端庄,但搁在她的身上,却是极其自然。
非但如此,且一下子就大大中和了第一集中的刚烈果决,变得立体可爱了起来!
而卓一航看似有些受冲击、很被动,却其中也不乏个性展现与小主动,交叠得很可敬可爱,且活灵活现。
正是为此,邓铮、蒋志鹏逼着李瑾放弃一切演戏的念头,把眼睛中的天真坦率自然呈现出来。以致于,最后逼得李瑾大哭了好几场,一共拍了两百多条,这才算通过!拍到最后,别说是李瑾了,郭睿也脸黑了,在他们眼里,邓铮俨然成了吃人的大魔头!
不过最后的效果邓铮却是非常满意,总比前世刚上映的一个电影版强。
那里边也有这一节,卓一航大大搂抱着玉罗刹,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丝毫的彷徨,就开始了口头上的各种调戏。
当玉罗刹的面纱飘落,美男子卓一航竟然没有和观众一样惊呆,而是非常熟练地慢慢逼近她的脸,倒把这个绝色美人给吓得不轻。
通常,只有经验丰富的情场老手,才会完成这种下意识的动作。在接下来的情节中,卓一航无论是在采药还是在练功,一直在对玉罗刹放电,这种放电不是双目不小心地接触而碰撞出的心灵火花,是直接赤裸裸的勾引。对,就是勾引!
而随后,他不管玉罗刹有没有名字,决定为她重新取个自己喜欢的名字。
那种感觉很糟糕,不管这名字究竟有多美,只令人想到为宠物起名的主人。
邓铮只想对这个编剧说一句,我去年买了个表!这他妈还是卓一航、玉罗刹吗?这还是《白发魔女传》吗?
这分明是《我的直男癌末期男友》 !
……
而这二三两集播出后,炸锅了似的好评、惊叹,也充分证明了邓铮他们在这一段的纠结付出没有白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