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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静待

    “里面有一块砖头厚的栗木板。”黑袍人说:“我要看看你这位黑龙会第二副会主,用以杀人的暗器到底是何钟暗器。不过好像并未穿透木板诶,大概是相距过远,你的劲道不足吧,我再走近些让你试试。”

    黑袍人徐徐迈步,一步、两步……同时,右手摸摸横垂在身前的左袖,首先摸出一枚金钱镖。

    “哇!这钱几乎完全嵌入木板,丝毫不变形,厉害,厉害。”黑袍人说着,再摸索:“是这个了,哇!原来是九阴绝脉针,针尖透板,劲道之猛,威力之强,果然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使金钱镖的兄弟你被比下去了啊!”

    不但包括上官贞在内的四个人惊得浑身汗毛直竖,笑面无常也毛骨悚然。砖头厚的栗木板,要知道栗子木硬如钢铁,用铜制的金钱镖和细小的九阴绝脉针射击,内力修为高的人射入其实并非难事,但要想用手指取出来……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一般人就算用大铁钳也无法把它们拔出来,就算能能拔出来也早碎掉了。

    “你……你这是……是在吓唬老子吗?”笑面无常用不像人声的嗓音问道,明显是被吓到了。

    “你以为如何?”黑袍人说,共丢出三枚金钱镖,三枚九阴绝脉针。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人与鬼并无多大分别,不是吗?都一样可以杀人。”

    “你取下六枚暗器,还……”

    “还有一枚是留给你的。”黑袍人举起一枚九阴绝脉针:“我早听人说过你笑面无常使用暗器的手法独特,现在我知道你的所谓独门手法了,用暗器的人都知道用针的人,指缝中只能藏三枚同时发射,多一枚便分力不均没有准头了,而你却是多了一枚,你肯定是预先将一枚扣在大拇指与食指之间,后一刹那利用拇指回力发出,这一枚恐怕才是最致命的一击吧,我猜得对不对?”

    “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我想……嗯……其实嘛……”

    “只是想让你使用暗器的右手永远废掉罢了。”说话间黑袍人手中的针已经失踪。

    随之笑面无常一声尖叫,转瞬只见他转身越过山岭,一闪不见。

    其他四个人自然也不傻,悄然两面一分,往草中一钻,兔子般的窜走了。

    “哈哈哈……”黑袍人的怪笑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他后面窜起两个青影貌似准备要追。

    “先放过他们,放长线钓大鱼。”黑袍人止住笑低声叫道。

    “可不要纵虎归山,否则后患无穷啊。”青影之一停下叫道,听声音正是道玄观主九阴老道。

    “不用担心,他已经是个废人了。”黑袍人说:“刚刚我已经将九阴绝脉针射入他的体内,断了他的太阴肺经,他已经不足为虑了。”

    “哦!原来如此,肺经被断,他指不定以后拉个屎也要喘息老半天,确实不足为虑了。”是九地冥魔的声音:“这要是我,我宁可死掉算了。”

    “笑面无常这些年赚了千万家财,家里有娇妻美妾,儿孙满堂,是南京十大财主之一,他怎么舍得死?我走了,再见。”黑袍人声落,转眼而逝。

    九阴老道除下头罩,向也在除头罩的九地冥魔说:“老陆,我们到南京去松松筋骨,怎么样?”

    “哦!你还忘不了当日受伤之仇?”九地冥魔问道。

    “不是,贫道是在想,我这辈子也该做一件好事了。”

    “什么好事?”

    “笑面无常的千万家财,每一分都沾满了血腥,他造孽太多恐怕死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贫道慈悲为怀,想替他花财消灾,岂不是大大的好事?”

    “嗯!你说得太对了,老夫也想去南京看看。”

    “那就走!去南京。”

    两人相对一笑,走了。

    不久之后,五个人一起回到农舍。笑面无常则是被抬回来的,他的气色之差,像是个病了多年都没好的老病鬼一般。

    船夫已经逃掉了,船也没有了。不过他们已经没精力管了。

    宣大娘倒是还没断气。追云拿月这会精神反而好了一点。徐飞龙右腿的擦伤并不太严重,仍然躺在床上休息。

    当初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好大一群人,现在,除了派在府城的几个眼线之外,笑面无常身边的亲信,却只剩下四个可用的人了。也不知他现在有何感想。

    笑面无常被自己的九龙绝脉针,伤了心、肺两条经脉,如果他不情急逃走,九龙绝脉针便不会再体内移动,仅伤肺经而不至于连心经也被毁。当时为了逃命,他不顾后果,等到将针从体内取出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这辈子算是完了。心肺两条经脉不但影响胸腔心肺的功能,也贯连双臂,他的右臂这会已经用不了力了,他就算有解药也派不上用场了。

    作为一个老江湖他知道,现在该是向江湖告别的时候了。

    他强打精神,命上官贞逼着徐飞龙回府城去雇船,接着又派人召回那些派出去的眼线。

    徐飞龙怎敢拒绝?由上官贞押着他走回府城,好在腿上的伤并不严重,又有上官贞在旁搀扶,走个一二十里还能支持的住。他俩一走,笑面无常胆战心惊在农舍中等待,心中不时向苍天祷告,请苍天保佑不要让费文裕追来。至于九地冥魔和九阴老道,他倒是没有多少顾忌,留下的两个手下,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应付他们两个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眼线们陆续赶回,共有七名之多,随着实力的增强。笑面无常的心情也慢慢平复,等上官贞和徐飞龙的船到达,众人登上船,笑面无常这才正式宣布撤离。

    断了双臂的追云拿月一上船,便向笑面无常提出严重抗议,指责笑面无常不该撤走,既然已经知道费文裕的下落,应该先派人监视,再把黑龙会的其他人叫来,不然李生一家逃走了,以后天下茫茫,到何处再寻找他们的踪迹?

    但笑面无常的打算,却是尽快撤走,杀费文裕的事他根本不敢想了,这笔买卖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放弃了,性命毕竟比信誉重要得多,当务之急是避免费文裕赶来把他们杀尽屠光。

    三天后,船终于抵达南京。

    按理说,现在已经没有徐飞龙什么事了,可笑面无常依旧不放徐飞龙走,把徐飞龙带回了他的庄院。现在,他摇身一变成了南京十大富豪之一的王财富王七爷了。

    徐飞龙这下也算是上了贼船,无法脱身啦!

    风雨欲来,黑龙会的精英陆续到达南京。笑面无常是该会三大副会主的二副会主,是南京方面的负责人,这些日子以来他是忙得不可开交,被安顿在东院客房的徐飞龙倒是清闲的很。

    这天,上官贞又到客房来找他。这座院子共安顿了十几位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是一些派至各地担任眼线,精明机警、沉着老练说的就是他们这样的人,他们的武功虽然算不上是第一流的,但他们的才干却并不需要用极高的武功来相辅。徐飞龙住在这里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似得,老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已经在这住了九天了,却没离开东院半步,因为他感到整个庄院充满了一种紧张神秘的气氛,到处都是警卫森严,不仅是他其他人也很少走动,他一个陌生人,在这样的气氛下,怎敢到处乱跑?只有看到了上官贞的时候,他才能放松些。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邪笑着道:“我都困在这里九天了,你们到底在忙些什么?”

    上官贞白了他一眼,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坐下,瞥了在厅角低声谈话的两名大汉一眼,低声说道:“不要贫嘴了,在这里说话千万要小心。我的确忙得很,想来看你也是力不从心。走吧,七爷找你。”

    “这大户人家禁忌就是多。”他握住上官贞的手并肩而行:“我真不明白,大户人家是不是每天都是这样紧张的?”

    “这与大户人家无关,而是王七爷回来后的第二天,就发现了九地冥魔与九阴老道的踪迹。”上官贞毫无机心的说道:“对于他们两个人的来意,七爷感到极其不安。而会主却认为他们可能是费文裕的同党,觉得费文裕可能已经到达南京,只是不知道他跟来到底有何图谋?”

    “哦!你们的会主来了?”徐飞龙信口问。

    “前天到的,另外两位副会主也赶到了。”

    “对面西院好像也住了不少的人。”

    “那是七爷借来的高手。见了七爷那些人,说话要小心,到了。”

    这是一座书房,一座警卫森严禁止外人接近的内书房,是王七爷府上最隐秘的所在,连他的亲信也不许随便进入。

    里面这时共有八个人在。王七爷坐在书桌后的坐位上,气色仍然不太好。中间坐着一位剑眉虎目,英俊出色的年轻书生。

    王七爷面前摆着一些簿册,他这会正在向书生谦恭地解说着什么,书生的神色显得庄严肃穆,英气外露,一双虎目神光烁烁,显得不怒而威。

    上官贞向门外的两名警卫打了个招呼,警卫点点头推开门让他俩进入。

    八个人的目光,全向他俩集中过来。王七爷放下手中的薄册,向书生颔首示意。

    书生伸手阻止上官贞上前行礼,并挥手示意要她退至一旁的座椅落坐。

    “你就是徐飞龙?”书生和气的对他笑了笑,用手示意要徐飞龙在书桌的右端角落坐下:“你坐下,我有事请教。”

    “谢坐。”徐飞龙抱拳施礼道,镇定地到了案侧:“有何吩咐,小可自当知无不言。”

    “听说你对宁国府附近相当熟悉。”

    “我只对宛溪两岸及南湖一带比较熟悉。”

    “这次七爷虽然失败了,但由于有你全力协助,总算得到了所要的线索,真是谢谢你了。”

    “不敢当。”

    “你对元妙观的道玄观主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他是个不好说话的老道士,小时候上山去玩,我还经常被他的人赶下山来,其他就不知道了。”

    “妖道在当地呆了十五年了,你是在河上混的人,应该知道一些有关于他的事才对。”

    “这我的确不知道,连城里的头面人物郑五麻和彭老昆,我敢打赌他们也不知道……”

    “你说谎!”书生沉声叱喝打断他的话,瞬间虎目寒光,气势极为凌厉。

    “我……”徐飞龙瞬间打了一个冷战,不由自主悚然站起。明显是被对方突然释放的杀气吓到了。

    “你坐下。”书生脸上突然又恢复了笑容:“你可能真的不知道,江湖上,只有少数人知道那妖道的底细。这次人到齐之后,我们就要动身重临贵地,到时还得借重你的力量,王七爷会派给你十个人,由你负责侦查李生一家老少的去向,找出他们逃匿的藏身处,做的好我们会好好谢你的。”

    “我对这事有些害怕,跟人动动刀子,我还有这份胆量,但像那样子杀人,我光是埋尸体也感到失魂落胆的。无论如何,我真不适宜干这种事,请放我回去吧,其实郑五麻和彭老昆就比我……”

    “他们不行。”书生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他们都有家有小,又上了年纪,人越老就越怕事,见识也比你差得多。你不要怕,动刀动剑的事情不需要你,事了之后,我负责保你做宁国府的大爷,那一带的江湖上的行业,我帮助你接管过来。”

    “这个我还是有些怕!”

    “徐飞龙,不要妄自菲薄,你年轻有为,应该自己有自己的事业,本会的人会全力支持你,这机会难得不可错过。现在,你愿意合作吗?”

    “我只能说尽全力了。”徐飞龙无可奈何的说道:“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那就先谢谢你。”书生显得十分客气:“今后上官姑娘和你一起工作,哪些事该不该做她会告诉你的,希望你们合作愉快,你可以回去歇息了。”

    书生挥手向上官贞示意,上官贞立即带着徐飞龙告辞。两人走后,书生向一直在两侧椅上不言不动的六个人问道:“你们看出什么可疑的地方了吗?”

    “看不出可疑的地方。”一个留了大八字胡的人说道:“以一个小地方的泼皮混混来说,他的条件虽然高出许多,但也不是不能说的过去。唯一可疑的是,郑五麻和彭老昆那些人,为何不网罗他为羽翼?”

    “对,他的气概本事看着都非池中之物,早该出头了才是。”书生沉静地说:“立即派人到芜湖和太平府去查他的底,本会需要他这种人才,他既然能查出姓费的的踪迹,证明他有资格充任本会的地区负责人。”

    “宣大娘曾经负责查他的底,由公孙姑娘负责。”王七爷笑面无常说道:“可惜公孙姑娘死得早,来不及向宣大娘提出详细的报告。本会组织严密,对新进人员要求非常的严格,不容许有任何身世上的交代不清,在未获得全部资料之前,会主请不要先将他列入本会的新秀人选才是。”

    “本会主当然会留心的。”书生说:“明日一早,就命上官贞与他带十个人出发,让他们先到宁国府布下眼线。”

    “禀会主,这里的事又该……”笑面无常迟疑地说。

    “不就是九地冥魔和九阴老道么?”书生笑了笑道:“我会留几个人对付他们的,这你大可放心。这次大举出动,王副会主你既然受了伤就不必随同前往了。”

    “属下即使逞强前往,也派不上用场了。”笑面无常咬牙说道:“但愿会主能活捉那姓费的,属下要亲自剁了他。”

    “轮不到你来剁碎他了。”书生笑了笑道:“活阎王南宫阳已经加了钱,准备要将他杀头示众天下。你要杀的话,那只能去跟那边说了,看他让不让你来动手。”

    徐飞龙偕同上官贞返回东院,半途,上官贞呼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的说道:“你这冤家,竟然要求返回宁国府,我可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你真是不知死活。”

    “小贞,有什么不对吗?我本来就害怕嘛。”徐飞龙正色的说道。

    “你如果拒绝合作,你知道后果吗?”

    “知道啊。”徐飞龙苦笑道:“但如果我欣然合作,恐怕就无法获得他们的信任了。哦!那位就是会主吗?”

    “对,他就是章会主章若天,你看到的是他庐山真面目,有些会友一辈子也不曾见过他的真容呢。”

    “哦!姓章,章若天,我记住了。”

    “哦!徐飞龙,不要去东院了。跟我来。”

    “你的意思是……”

    “你和我合作,你懂吗?大笨虫!”

    大叔贞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那神情极为动人。

    “我当然懂。”徐飞龙顿时笑了:“求之不得,呵呵!哦!好像还有几天逗留,能否带我到这南京城里见识见识?”

    “别说傻话了。”

    上官贞挽住他的手道:“明早我们就得走了,其他的人将由会主率领,从四面八方向宁国府集中,共分七路分头动身,哪有时间去逛南京城?”

    “分七路?人岂不是散了?不怕被各个击破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会主是很精明的。应该不会范这种错。他肯定有打算的。”

    “那章会主走哪一路?”

    “谁知道。”上官贞摇头苦笑道:“到了明天,谁也不会知道会主是谁,他的化装易容术出神入化,不然怎么说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容呢!”

    “哦!原来如此,看来这机会不容错过。”

    “什么机会?”上官贞讶然问道。

    “当然是和你云雨巫山的好机会呀。”

    徐飞龙邪笑着,揽住了上官贞的小蛮腰,就要亲那白嫩的粉脸儿。

    “你要死啦!会有人看到的,羞死了。”

    上官贞大发娇羞,粉拳噼噼啪啪的落在他身上。

    很快天便暗下去了,整个庄院静悄悄的,十余头巨犬已经全拴起来了,让人安抚着,别看庄中宁静,谁要是敢乘着夜色长驱直入,那必定会被这些训练有素的巨犬发觉。黑夜中庄里的每一处角落都有高手潜伏,可谓是步步凶险,寸寸杀机。就等着敌人前来送死。

    上官贞的房中,门窗紧闭。徐飞龙这会正写意地坐在床边,品尝床头短几上的香茗。上官贞这会正在妆台前梳着妆,眉眼间春情荡漾。也不知这会到底有什么好打扮的。

    “小贞。”徐飞龙温柔的唤道:“今晚我在你这里过夜,会主会不会责怪啊?”

    “这你不用担心,会主从不管男女间的私事。”上官贞嫣然一笑转过头凝视着他,水王王的媚眼向他投来:“干我们这一行的人,如果连这点享受都要被管,还有谁愿意干这一行呢?人生苦短,谁不想贪图一些欢乐?”

    “会主大概也爱好此道。”他信口说:“好像他今晚就在书房后面的秘室休息。王七爷倒是大方?那秘室可是他最年轻最心爱的爱妾住的地方?”

    “咦!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上官贞困惑惊疑地问,离开妆台向他走了过来:“你……你连七爷爱妾的事都知道,这件事连前庄的大总管也不知其详,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知道的事可多了。”他将上官贞拉坐在身前:“别忘了,我来了十天啦!”

    “但你一步也没离开东院的客房过,今天应该是你第一次离开。”上官贞可不满意他的解释:“你的一举一动,不分昼夜都有人监视,你不可能接近庄内的人,这说不通啊!”

    “我会留心去听,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我从小耳朵就特灵,听到点闲言碎语并不足怪。”

    “你……”上官贞警觉地倏然站起。

    “坐下啦!”徐飞龙含笑着将上官贞一拉。

    上官贞砰一声坐倒,浑身一震,张口结舌却叫不出声音,也动弹不得,脸上惊骇的神情有如见了鬼,直挺挺地往床上倒去。